麻花辫,花裙子,花头巾!
这乡村妇人她是谁?
这脸怎么这么熟悉呢?
就是这打扮,怎么这么让人不敢认呢?
“那个,太傅,我昨天晚上睡下后才想起来,那种带包厢的地方,奴婢吃不起。所以,我们要去的是很一般的饭馆,那里没包厢。但,我现在这幅模样跟着不太合适,我想了想,就乔装了一下。您看这样可以吗?”
没错,眼前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宁珏。
看着一脸恭敬询问他的小猫。
宁珏面无表情,在不经他点头就敢把他打扮成这样,她对他的恭敬,到底是在那里呢?
为了给她省铜板,他就必须打扮成女人?这死丫头对他不止是不恭,简直是在糟蹋他!
“太傅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奴婢再换件衣服。”
是换件衣服?而不是换掉!这意思,在宁珏听来,那就是不思悔改,继续糟蹋!
这样敢于作践主子的丫头,该怎么处置好呢?
看宁珏看着她,一直不吭声,小猫:“太傅……”
“嗯,挺好,想的挺周全。”
听宁珏这么说,小猫忙道,“多谢太傅。”
宁珏笑笑,看看时辰,放松身体靠在床上,问道,“你今天怎么打扮自己?要不要让管家去买身衣服,首饰?”
小猫听了,想都没想,摇头,“不用,我就穿的干干净净的,大大方方的就行。”说着,将板凳上的包袱拎过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就穿这件吧!是我最好的衣服了。”
宁珏看一眼,八成新的天蓝色的麻布裙,除了干净大方之外,也就剩下寒酸了。
“如果你想好一些的衣服,可以让郭仁去买,不用你掏银子。”
这是贴心,还是某种试探?小猫没去探究,宁珏自个却很清楚。
“不用,不用!我就一丫头,打扮的跟大户小姐一样也不合适。况且,我也没银子,也不想打肿脸充胖子。而且,万一我打扮的太华丽了,让大力舅母他们看了,说不得还会觉得我败家。所以,这样就好。”
“你倒是挺实诚,挺好。”
“谢太傅夸赞……”
“既然要诚实,那你欠下一万两银子的事儿,是不是也要同大力和他舅母说说?”宁珏不疾不徐的询问道。
小猫:……
看着宁珏那温和的脸,让人一时分不清,这是挤兑,嘲讽?还是存粹就一询问?
“那个……”小猫抓抓耳朵,挠挠脖子,“那个,还是不说了吧!免得大力哥他们担忧操心。”
宁珏笑笑,点头,“嗯,还是你想的周到,周全。”
小猫干笑,多谢太傅夸赞的话说不出来了,这一次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挤兑了。
感觉太傅就差说她两面三刀,骗亲了。
“那个太傅大人,关于那一万两银子的事儿,咱们说好了可以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来抵消的,这件事儿您老还记得吧?”
宁珏点头,“记得!只要你立了功,打破瓷器的事儿就罢了。”
看宁珏说的风轻云淡,又理所当然。小猫此时心里认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太傅这个主儿,可绝非她之前以为的或听说的那么善良。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那陶瓷花瓶明明是他老人家打碎的,但他却似完全忘记了这一点,理直气壮的将责任全部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就这份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就可见其心底,并不怎么善良呀!
就太傅这三观,真担心他会把学生教成什么样儿。
“你出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小猫:“好,好,那您老再躺会儿。”
小猫看宁珏躺下,走出屋子,朝里望望。再这么继续下去,小猫真担心宁珏绝对给她养出一身懒骨头来,待换回来的时候,动弹一下都会娇喘。
身为丫头养出一身娇肉,娇弱的不行,一个弄不好可是会被赶出去的呀。更重要的是,明明是自己的脸,可因为太傅的高姿态,她现在甚至都能从自己身上和脸上看到刁钻的气势了。
可惜了她之前乖顺的好气质,全没了。
……
赶出去?小猫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就她当下种种作为,在宁珏这里把她赶出去,都是最轻的。
“太傅,让那丫头打扮成这样出去,是不是不太妥?”郭仁皱着眉道。
打扮成妇人,万一被人给认出来,太有损太傅颜面。
宁珏不咸不淡道,“怎么?你觉得不好看?”
“不是,不是!”
“不是?那你的意思是好看?”
郭仁:……
这话他该咋回?说不好看?是不敬!说好看?一个弄不好那就是调戏呀!
“太傅,老奴只觉得不妥。”
看郭仁避过他的问题,不敢回答,宁珏笑笑,也没继续为难他,只道,“如果不是她,我还不知道我打扮起来还这么有巧媳妇儿相。”
男人打扮后像俏媳妇儿,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吗?
“不过……”宁珏呢喃,“花小猫敢擅自这么打扮,实在太过放肆。”
所以?要怎么惩治?
郭仁静待宁珏吩咐。
“太傅,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
闻声,看到站在外面的小猫,宁珏轻声道,“她对自己这门亲事儿倒是挺上心的。”说着,对着郭仁道,“大力那个小厮,在你看来如何?”
郭仁:太傅为啥这么问这个?反正又不是他嫁!
郭仁心里腹诽,嘴上如实道,“挺老实,挺踏实的。论过日子,他应挺合适的。”
宁珏听言,眉头轻抬了下,“那你觉得什么人的过日子不合适?”
听言,郭仁反射性的抬眸看了宁珏一眼,又即刻低下头来。
“你可是觉得本太傅就是那不适合过日子的?”
听到宁珏那不温不火的问话,郭仁心头一个激灵,“太傅恕罪。”
“呵!”
宁珏哼笑一声,凉凉道,“你想的也不错,就本太傅这每早都安静如鸡的男人,确实不适合过日子。娶个女人回来,让人守寡多不合适。所以……”抬手拍拍身上那天蓝色的粗布衣,起身,“既不能娶,就只能嫁一下试试了。现在,本太傅就去就见见夫家人去。”
“太傅,老奴不是那个意思,不是……”
“可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意思。所以,郭管家失言之罪,待我回来再算。”说完,走人。
看着穿着粗布裙离开的宁珏,郭仁站在屋内长长叹了一口气。
都说女人如衣服,对太傅来说,男人也一样!
他这跟在太傅身边十多年的人,这一次搞不好也要被扔了。
哎!
一路上,坐在马车内,小猫觉得应该嘱托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嘱托什么,这种定亲见长辈的事儿,她也是第一次经历,没经验呐。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让你为难。”
听宁珏这么说,小猫连连谢恩,可心里并未轻松一点。因为,她不太相信。看太傅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准备好好表现的样子。反而像是去给人当爷的!
当然了,他本来就是一大爷。
“太傅,不若咱们就在这里下车,劳烦太傅走几步可好?因为,我一个丫头坐马车好像不合适!”小猫小心问道。
丫头坐马车,让人看了还以为她多得势,多得太傅看重呢。
“好,就依你。”
小猫连连谢恩,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不知为何,太傅这么善解人意体恤下人,让她开始觉得不安起来。
因为从太傅提及那一万两欠银时,完全是她错的态度,让小猫认识到太傅的不善。既然如此,为何对她一个丫头这么包容呢?
想不通呀!心里怪不安的。
“哎呀,那不是小猫吗?”
闻声,小猫抬头,就看到大力和他舅母,还有两个年轻男女,几人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小猫看此,挪到了一边。
宁珏看她一眼,随着微笑着上前,“大力,舅母,抱歉,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应当的,应当的!你在太傅跟前做事儿,自然是要将活儿做完才能出来,我们等会儿没啥。”大力舅母陈氏,依旧笑容满面,分外热情道。
“来来,小猫,这是我儿子刘财和女儿刘锦。你们俩快去见过表嫂!”
“见过表嫂。”
“表妹,表弟。”
大力站在一旁看着,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一家人和睦亲近,他很欣慰的样子。
“小猫,走,今儿个姨母做东,好好请你们吃一顿。”说着,陈氏不由分说的拉起小猫朝着酒楼走去,“我是长辈,今儿个我请,你们谁都别抢,知道吗?”
然后,在陈氏强硬的态度下,几人去了酒楼,有包厢的那种。
小猫忙跟了过去,在踏入酒楼的那一刻,最大感觉就是荷包彻底要空了。毕竟,她自个吃饭,总是不能让太傅给她掏银子吧。
看来,今天是个注定要破财的日子。
“小猫,来,这是见面礼你收着。”
“舅母,晚辈不能收。”
小猫竖起耳朵听着,啥礼物呀?送的啥礼物呀?
“为啥不能收?这可是舅母特意给你准备的,你若不收,舅母可是该伤心了。”
“但这礼物太贵重了。”
“你可是我亲外甥媳妇儿,送给你,自然是好送好,这都是舅母的一片心意,你好好收着,收着。”
“那,多谢舅母。”
“诶,这就对了。刘财,刘锦,你们不是也给表嫂准备了见面礼吗?拿出来给表嫂看看,看她喜欢不?若是不喜欢,咱们再换。”
“好。”
然后,刘财和刘锦都送了啥,小猫看不到,只是听大力又在那边说太贵重了。
太贵重,这是那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
难道,今天其实不是破财日,而是发财日吗?
小猫心里嘀咕着,听着那边欢声笑语一片,舅母热情和蔼,表妹表弟友善热切,大力似不断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很是体贴。
总之,气氛是相当的和睦和谐。像亲人久别重逢!
这亲事,十拿九稳了!感觉,这会儿就是对他们说,她还欠有一万两银子,这亲事儿都跑不了了。
“太傅有令,你该回府吃药了。”
听到耳边陡然传来的声音,小猫吓了一跳,转头,就看一个小二打扮的人,在说完这句话后,就低着头离开了。
小猫:太傅的人真是无处不在,太傅想治疗不孕不育的心真是无比坚定呀。
太傅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想到那药,小猫只觉得嘴里顿时充满了苦味儿。药味儿。但又不能不吃,小猫朝着隔壁包厢望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掏空了荷包,走出酒楼,小猫还未来得及品尝一下这一贫如洗的心情,突然的后脑勺一痛,人登时晕了过去,啥都不知道了。
此时,楼上,大力看到站在窗前的小猫嘴角扬起一抹笑,不由走过去问道,“小猫,你看啥呢?看的这么高兴?”
‘小猫’听了,转头,看着大力,微笑着,一脸无害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街上挺热闹的。”
“你若喜欢日后得休了,我就带你出来走走。”
这甜言蜜语,还有那柔情脉脉的眼神,宁珏看到眼里决定扣他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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