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离完婚，但是钱舒羽也没有再去钟家，而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了，离开了南汀胡同。

出发去见品牌pr的路上。

钱舒羽也一反常态，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故作神秘地吊元阮胃口，坚持叫元阮保持期待的原则，忽然之间就转了性般，一刻也没停下地跟元阮讲她对刘想的计划，而且其细节甚至还繁琐到，元阮已经可以倒背多位品牌pr个人喜好的程度。

……

这实在是有些无厘头了。

导致元阮没办法共鸣钱舒羽，在又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严肃地叫了钱舒羽一声，质疑道：“我怎么感觉你给我讲这些是想撂挑子跑路？”

钱舒羽否认，“想象力这么好下次去做空间展。”

话是这么说。

行动上，钱舒羽却很难让元阮信服的，逃难般迅速收回了眼神。

且她眼珠子无论怎么滴溜，都不会转到元阮能触及的视线范围里。

钱舒羽这么明显的异常，元阮想发现不了也难，及时跟着转向指示灯变道，将车停在了路边，绝对残酷地用沉默盘问钱舒羽。

很显然。

钱舒羽经不住这样的盘问，没熬过两分钟就不犟了，很诚实地袒露了她此刻的心境，“我没想过跑路，但是我坚持不下去了。”

-

钱舒羽自认机灵。

她想过路砺为什么会娶她的各种缘由，却唯独没想过对路砺来说，她只是钟安延和刑雯这两个同类试验的一个对照组。

路砺不选钟安延，是一山不容二虎。

站在钱舒羽的第三视角。

她觉得，路砺其实，应该是喜欢钟安延这类型的女人的。

不然为什么，他会选择和刑雯这个钟安延的同类型约会？

只是和邢雯在一起以后。

他又发现邢雯也不能符合他的预期，才会索性开始了一场南辕北辙的豪赌，选中了跟他的期待与喜好截然不同的她。

……

资本家的利弊权衡，果然是不容小觑的，——他们居然连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能做到罔顾自己的感受，只追求想要的极致利益。

呵。

就这么从头捋到尾以后。

钱舒羽甚至还有些佩服路砺了，觉得他真的是，很能忍辱负重。

不过下一秒。

钱舒羽只要一想到她就是路砺受的那个“辱”，就很难顺过气的，感觉她浑身上下的血都热了，迅速换了衣服去找她的装备包，又要去网球馆泻火。

是的。

今天是逃兵钱舒羽躲到鹃城的第四天，也是钱舒羽把网球当路砺头锤的第三天。

经过这三天激烈的情绪抒发。

钱舒羽要说多郁郁心伤也没有，只是她偶尔闲下来时候，想到他近来错付给路砺的感情，还是会生出许多作茧自缚的惘然，总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认定她这辈子都完了，再没脸见人，会突然很想永远都窝在鹃城避世。

……

然钱舒羽这想法也是注定没可能实现的，——她运动包里需要常备的东西都还没添置妥当，手机就跟犯了天条似的，叮铃锒铛的响个没完。

元阮：【今天该回来了吧？】

元阮：【钟安延那个事儿，路砺都处理了，他处理的还挺干净的，虽然我很想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但是，算了吧，还是佩服一下他的魄力。】

元阮：【微博热搜榜单截屏JPG：#红鹰汽车#、#总台下架红鹰汽车所有视频与博文#、#红鹰汽车退订#、#红鹰汽车退订量激增，京正在职客服称电话被打爆#、#不退定金#、#消费者权益维护#、#红鹰退定金#、#总台为什么会撤回一个红鹰广告#……】

元阮：【看见了吗？你们家车的负面热搜都快给微博的热搜榜单占满了，京正公关要再不给微博安排封口费，我估计都等不着半小时，爆字就会轮着在这些词条的屁股后面走一圈，嘴脸。】

钱舒羽心里的猛虎还没归山，毫无心理包袱的辜负了元阮的热情，冷漠撇清：【你消息发错人了，京正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元阮足够了解钱舒羽。

她知道钱舒羽从和路砺领证那天起就持续不断发作的作病是起源她对路砺的在意，一点儿不相信钱舒羽的心里会一点波动都没有，又给钱舒羽上了点来自一线的爆料。

【我听路白鸣说，路砺他爸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机场堵路砺，火气大的还直接牺牲了一把机场派出所的椅子，四腿儿当场变两腿儿。】

但钱舒羽对此，仍然是一个高高挂起的态度，【没死不耽误跟我离婚就行。】

……

是这天完全聊不下去。

元阮才后知后觉发现，钱舒羽这些天跟路砺置气的理由不止是路砺用了钟安延这一件事，果断给钱舒羽打去了电话确认。

可钱舒羽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聊有关路砺的事。

她没管响个不停的手机，只按部就班地将桌上的球拍塞进了包里出门。

钱舒羽今天起晚了些，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要近饭点儿了。

张萍林和阿姨在厨房备菜时听见楼上的动静，忙从厨房转了出来，先声夺人地倚着楼梯扶手跟钱舒羽打商量，问她能不能吃过午饭再去网球馆。

钱舒羽这几日早出晚归去网球馆，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不想让张萍林和吕先华有机会过问她和路砺的事情。

所以钱舒羽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不了外婆，我和教练约好了，不好改时间。”

张萍林脸上那点儿笑意被钱舒羽这句话搅和了一个干净。

钱舒羽自觉惭愧，埋头快步下楼。

好巧不巧。

早上因路正均暴怒，又被其困在机场派出所耽搁了一些时间的路砺正好在这会儿赶到紫荆巷，在院门口和钱舒羽撞了个正着。

钱舒羽一身经典的tenniscore穿搭，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高马尾，造型里蓬勃的青春气满的都要溢出了。

但是看见路砺的一瞬间。

钱舒羽就从青春无敌的白雪公主升级成了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妈，恨不能立马找到一颗毒苹果给路砺当场了结了，以解她心头之恨。

可惜钱舒羽心里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又大又红的“法治”二字就跟着飘进了她的视线。

……

气恼回归眼前。

钱舒羽又不想在四面都朝天的公共场合跟路砺吵，只得气鼓鼓调头回大院。

路砺跟在钱舒羽身后进门。

而且他还和钱舒羽有一样的考量的，——他双脚刚踩在自家院里的砖瓦上，就急不可待地捉过了钱舒羽的手，迫切想跟钱舒羽解除误会，重归于好。

嗯……

钱舒羽手上的挎包本就不轻。

现在再被路砺这么一拉，她感觉自己的腰都被闪了一下，气得欻一下扔了包，端端砸到了路砺的脚背上。

尽管有路砺脚背这个肉垫做缓冲。

但大包里什么样的重物都有。

砸在地上，还是发出了很浩大的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俩老人，叫他们都以为是钱舒羽摔了，互相搀着，忙不迭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幸好虚惊一场。

——钱舒羽不仅没有摔倒，还气血十足地扬手，给了路砺一巴掌，让路砺滚。

钱舒羽这一巴掌用了劲。

巴掌落在路砺脸上的时候声音爽脆，收手时候路砺脸上也出现了一道很清晰的五指印。

也是因钱舒羽这一巴掌。

路砺脸上那道已经被他皮肉适应好了的巴掌印也跟着隐隐约约的现了身，骨头都显青了。

……

路砺今天不太顺。

钱舒羽这一巴掌，是他今天挨的第二巴掌。

今天一早。

他在回鹃城的飞机上，被机组工作人员突然告知说飞机必须要在燕城机场临时降落。

然后，他就见到了路正均。

耗时三年。

又是举整个京正之力才出现的红鹰汽车还未真正面世就被路砺给搞砸，惹了满城的负面舆论，这其中红鹰项目明面上的亏损暂且不谈，隐形的口碑亏损才是价值连城，气得路正钧血压都高了，一早揍完了路砺就进了医院。

路砺完全是昏头了。

路正均是这么想的。

所以路正均在机场两次毫不犹豫的出手，都是为了打醒路砺。

他想着他是为路砺好。

所以两次下手，也都倾尽了全力。

吕先华和张萍林不知道路砺今天这是第二次挨揍。

他们还以为是钱舒羽这么大的手劲，看得心惊肉跳，心里也在纳闷钱舒羽这几天去的到底是网球馆还是拳击馆，担心路砺一个大男人被这么对待会觉得折了面子，忙出声劝和，让他俩有话好好说，先去把钱舒羽护在了身后。

俩老人护短的心思这么明显，路砺想看不出来也难。

但他也没有因此生出滴点不悦。

反而还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先给二老问了好，才绕了半步，还挺平和的告诉钱舒羽，说所有的事情他都处理好了，一切问题他都可以解释，让钱舒羽至少再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

解释。

钱舒羽一听这俩字就笑了出来。

——这样的事情要怎么解释？

她又不是自虐狂。

路砺当初做的这个决定也已经伤害到了她。

他的屠刀明明都已经挥中她了，他却还要她顶着汩汩冒血的伤口听他解释。

路砺到底是想跟他解释，还是想往她的伤口上继续撒盐？

他如果真的在意过她、考虑过一点她的感受的话，——他为什么不在他们领证那天就清楚地告诉她，说她选他，只是出于一种他想保持的私人平衡感，不给她留任何遐想的余地，让她可以使用清醒拒绝他的权利？

就像这样。

钱舒羽这几天其实还真想了不少事，脑子里有一大堆关于她和路砺这段姻缘的是非对错。

但是等路砺真的到了她的眼根儿前。

她却突然释然了，认了是她自食恶果这个栽，不要路砺的解释，只是冷冷抽回了手，认真道：“比起听你说话解释，我更想你配合我离婚。”

路砺对此，也仍然是早前那副坦然的旧模样，“别的都可以，离婚不行，我不想和你离婚。”

知道路砺娶她的原因以后。

钱舒羽再见路砺这副理直气壮的坦荡模样，就有一种本能的生理厌恶，没忍住发出了嘲弄的笑声，语气也讥讽，“为什么不想离婚？”

这问题本是很好答的。

只是被张萍林、吕先华还有家里的佣人阿姨这多双眼睛盯着，路砺不自觉就卡了壳，没答上来钱舒羽的咄咄逼人。

好在老人都是过来人。

他们看明白了路砺卡壳的原因正自发撤身回避。

可钱舒羽却因路砺犹疑的这一秒而彻底崩溃，跟着就一点儿都顾不上再去在乎别的什么的，替路砺回答了她的问题。

“因为离婚了你很难再找到一个跟你门当户对的花瓶家庭了对吧？”

路砺不知道钱舒羽是怎样得出的这种结论，他也不认同，蹙了蹙眉。

而这落到钱舒羽的眼里。

便不幸成了路砺嫌弃她和她家的门楣称不上是他家的门当户对，又发出了一声嘲弄的冷笑，改口，“不对，我收回门当户对这句话，我跟你算高攀，真对不起，是我和我家高攀了路先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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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秋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