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野出了教师办公室便道：“你回去上课。”
江糯抱着书，脸上藏不住的开心：“这节是思想品德课，不上也行，你等等我，我去拿书包。”说完她小跑着去了教室。
周牧野瞧着她的背影，不自觉的走到了树荫下，忽而又想，自己还真有闲工夫，转身便走了。等他出了学校，他那群兵早就解散了，就剩下他一个人灰溜溜的。
嘿，这帮小兔崽子。
江糯背着书包从校园里追出来，额前的刘海都被吹分岔了，她停在周牧野跟前问道：“你怎么不等等我。”
周牧野抄着口袋看她：“你你你，你是谁？”
迎着阳光，江糯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她赶紧改口：“牧野哥。”
“这还差不多。”
“牧野哥，你刚刚说我学习能力很强，是真的吗？那我下个学期是不是就能上初中，明年就能跟着上高中，以后还能上大学。”
“上不上得了大学我不知道，放牛的话这点知识肯定够了。”
江糯依旧喜滋滋的，“我乘法口诀表背下来了。”
“那你倒着背一遍。”
江糯：……
叮铃铃，校园里的下课铃响起，一群孩子从学校涌了出来，周牧野道：“放学了，跟你同学一起回家吧。”
江糯没看她们，“我自己回去。”
周牧野瞧着那群小不点瞬间明白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成绩差到没有，很难融入小朋友的集体，他朝着不远处的班车站扬了扬下巴道：“去坐班车。”
“我自己走回去。”她晕车，一坐就吐。
“每天都自己走回去？”
“小哥哥骑自行车带我。”
“今天没来？”
江糯点了点头，前天江昌民手心被打出血了，正好有空在家休息，顺便思考未来计划。
“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糯看他：“你也去我家？”
“废话真多。”
——
夕阳西下，宽敞的大路上，偶尔蹦跶几个孩子，要么走过几个买菜的阿姨，柳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抽出了新叶子，杨树也开始抽絮了。
周牧野大步走在前面，江糯走两步就要小跑几步才能跟上。他一不留神，江糯就开始在后面小跑。
周牧野放慢了脚步。
江糯跟上来道：“牧野哥，不用等我。”
“没等你。”他抬手，拽着她的书包带子颠了颠，还挺重，“你上几门课背这么多书。”
“一、二年级的书也带了，下课可以看。”
“书包给我。”周牧野摘下来一手提着，又问道：“这么喜欢学习？”
江糯点点头。
“那你得下苦功夫。”
江糯嗯了一声，又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道：“我给你背乘法口诀表吧，倒着背。”
“行，那你背吧。”周牧野抬了抬眉毛道。
“要是我背下来，你能不能给我补补课。”江糯扑闪着眼睛，虽然说周牧野很凶，但是他很会讲题，比数学老师还会讲，重要的是自己一遍就能听懂，做题复习之后就能掌握，如果他给自己上课，江糯算了一下，下个学期自己肯定能上初中。
她不想再跟那帮小娃娃一个教室了。
“上辈子做会计的？算盘打的这么响，我为什么要给你补课。”
人家确实没有理由给自己补课，江糯又道，“我把我攒的桃酥，糖还有麦乳精都给你。”
周牧野扯了张严肃脸，道：“哼，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上次给我的桃酥受潮了，不能吃。”
“啊？”
“难不成我还骗你吃的？”
这倒不会，他每次来家里都带好多东西，江糯愁眉苦脸的看着道：“那你想要什么？”
周牧野深深的提了口气：“想让你走快点。”
江糯明白了，人家不愿意，希望就像那天上的白云，看得见，江糯跳起来，够不着，尽力了，没戏，她真的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比周牧野还走的快，跟那上了发条的小青蛙似的，蹦蹦蹦蹦蹦的不停。
生气了？
周牧野大步跟上去问道：“不是要背乘法口诀表吗？”
“背了给我补课吗？”
“我没那么多时间。”周牧野说的是实话，部队最新开了扫盲班，他是新任的老师，平时还要训练，早出晚归，确实没有时间，“要”
江糯打断他：“那我们小跑回家吧，我今天的作业特别多。”说完她真的开始跑了。
周牧野想说，要是你笑一个我就抽空给你补，没想到小姑娘翻脸比翻书还快。
两人不一会儿到了江家门口，周牧野把书包给她：“你回家吧，我就不进去了，帮我跟你妈妈问个好。”
江糯没接书包，说：“你等一下。”
她跑回家过了好几分钟才出来，手里还提着两盒桃酥，“我刚刚尝过了，这两盒没受潮，补给你。”
还记仇？
周牧野瞧着那两盒桃酥，故意逗她：“少了两块怎么办？”
江糯双手捧着那两盒桃酥，有些无奈道：“我家只剩下这两盒了，以后买了再给你两块。”
“回家去吧。”周牧野笑笑，拿书包跟她换了桃酥。
江糯诚恳道：“到时候我让我大哥给你捎到部队。”
周牧野端着那两盒桃酥颠了颠，看不出来，还挺实在的。
——
周牧野回部队的时候自己那群兵心虚的看见他就跑，他今天懒得跟他们计较，便回了宿舍。
江昌义还在写报告，闻声他看了眼身后，不由问道：“谁给的桃酥？”
周牧野道：“我自己买的。”他把桃酥放在桌子上，又摘了帽子，“你怎么不问你妹怎么样？”
“我妹的事情我自己问她，倒是你。”江昌义放下钢笔看他，神色凝重，“周同志，你年纪不小了吧，有没有想过成家，想找个什么样的？”
周牧野笑道：“比我小三个月你很骄傲？”
“下午我妈给我打了电话，要组织文工团跟我们部队联谊，解决咱们这里的单身问题，下周六晚上。”
“阿姨好像……挺闲的。”
“那我们说好了，周六一起。”
周牧野道：“我可没答应你。”
“你是副团长，要起带头作用，必须去！”
——
周牧野跟程珂谈话之后，程珂对江糯采取了冷处理方式，江糯问问题的时候，他也就随便应付两句。
江糯如果说没听懂。
程珂直接一句：“你光听我讲怎么学的会，要动脑子，自己回去再想想。”
这事儿江糯也同林诗雨说了。那头林诗雨气的慌，去学校跟陶媛媛反馈了一通。陶媛媛依旧和稀泥，笑嘻嘻的把人打发走了，回头继续当甩手掌柜。
江糯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问题儿童。
主要学习只能靠江昌东来辅导，还好有周牧野做的笔记，江糯学不会就死记硬背，把能背的都背下来，滚瓜烂熟，乘法口诀表也能倒背如流。办法虽然笨，但是奏效。
起初江昌东讲的时候她一知半解，慢慢竟然也能融会贯通，不出一个礼拜，加减乘除都学会了。
临近周末，江糯准备学习新的知识点 。
林诗雨同她道：“星期天了，出去跟小朋友跳皮筋。”
江糯道：“不去，太无聊了。”
林诗雨瞧着女儿，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变了个人似的，之前看着是长不大的孩子她发愁，现在忽然成熟了，林诗雨又发愁，愁来愁去也不知道自己愁什么，只道：“你的学习态度妈妈很欣赏，但是别把自己逼的太紧。”
江昌东也赞同道：“学习的时候别忘了生活，该玩儿就去玩儿。”
江糯道：“二哥，你别挖苦我了，我作业都写不完。”
林诗雨嗔道：“那晚上总有时间吧，文工团今天晚上有表演，你们可以去看。”
“能不去吗？”
江昌东一脸兴奋的诱惑她：“唱歌跳舞，像八音盒上那个小女孩儿那样，还有好听的音乐，你不想去看？”
江糯的嘴动了动，好奇心在心底翻滚，她还没见过跳舞。
“就这么说定了，白天学习，晚上看表演。”
——
晚上江糯特意换了件蓝白格的小裙子，林诗雨特意给她找了双黑色的小皮鞋，头上戴着湖蓝色的发箍。把她收拾妥帖了才让出门。
江昌东笑道：“今天晚上我妹肯定是焦点。”
林诗雨笑的很骄傲，又嘱咐道：“看好你妹妹，就看看表演，别乱跑。”
江昌东道：“知道了妈。”
江糯问道：“小哥哥呢？”
林诗雨提了这个就来气，这段时间她思考了一番，江昌民读书不行总不能这么混下去，于是决定让他去当兵，江昌民不愿意，绝食抗议，“别管他，你们走吧。”
——
文工团离家里有点距离，江昌东骑着自行车二十多分钟才到，他把自行车停到车棚，带着江糯去了文工团。
门口，江糯看到气派的大门震惊了的长大了嘴巴，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气派的地方。
走进大厅，音响里放着曼妙的音乐。大厅中央有个小型的舞池，周围是环形的台阶，舞池里女孩儿们正在翩翩起舞。
那么一群人里，江糯一下就看到了周牧野，他的身高在一群人中有很大的优势，此时他站在舞池边儿上看表演，有个女孩儿笑眯眯的站在他身边。
江糯心里莫名发酸，怪不得没时间给自己补课，这里可比补课有意思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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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