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急刹车，坐在后座的莫伊差点整个人被甩出去。

莫伊恹恹地半睁开眼，目光穿过前座的挡风玻璃往外看，在看清张来双臂拦着车的男人时，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又是他。

父亲。

莫伊在孤儿院最开始看见他时那一瞬的恐惧已荡然无存，恶心占据了上风。

莫伊调整了一下情绪，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

司机和院长早已下车，似乎在向窗外的男人说着什么。

“dear？”x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车后座，与莫伊之间空了个位置，似笑非笑，语气却比之前正经的多。

“想知道时间？我告诉你啊，”x声线低沉，还带了点蛊惑的意味，“你把那颗糖给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糖？

莫伊回忆了一下，想起了院长给他的那颗糖。

当时夙还跳出来说是个什么c级道具。

莫伊没多作思考，抓过x的手就往自己这边带。

他又不蠢，在这里，这个被夙称为道具的东西肯定会有用处，就这么给这个神经病，亏了。

x一脸意料之内，脸上的笑容不变，任莫伊攥着自己的手腕，整个人都要往他身上倒。

莫伊神色渐渐平静，就着x的手看完时间就把他推向一边，拍灰尘似的拍了拍触碰过x的手和肩。

x:?

莫伊没管他，闭上眼睛思考着。

13:47。

现在明明才两点不到，记忆中的父亲是下午3点半才找到他。

怎么提前了？

“该发生的事总要发生，躲不掉的。”x半眯着着眼睛，脑袋靠在车后座的椅背上，悠悠开口。

莫伊不想搭理他。

他思索着看向父亲。

那天他出院，车几乎是刚发动就被拦下来了，拦车的人正是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人——莫正。

他的父亲。

莫正明明死在了他自己发疯纵的火中，那天居然能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那天莫正丧心病狂的将他按在地上，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他身上，拳拳到肉，最后甚至还掏出一把水果刀，对准他的眼睛。

刀尖离他的眼睛不到一毫时，院长毫无预兆地扑了上来就要夺刀。

年迈的老人到底比不过中年人的力量，只堪堪让刀尖偏移了一点，下落的刀被院长用手挡住，几滴血落在莫伊脸上。

莫伊控制不住地半起身，颤抖着后退，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院长手心不断沁出的血，眼神认真，炽热，又恐惧。

莫正看到他的反应，神色从愤怒转为兴奋，提着刀起身，走向莫伊。

院长先一步冲上前抱住莫伊，将他护在怀中。

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司机带着几个穿着精神病院制服的医生匆匆赶来，警笛和救护车的笛声同时响起。

耳边嗡的一声炸开。

莫伊靠在院长怀中，浑身颤抖着抬头，懵懂地与莫正对视了。

这时，莫正也正好抬头，与车中的莫伊对视了。

与莫伊一样的，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睁大，眼神中尽是兴奋。

回忆中的父亲与眼前这个笑容近乎癫狂的男人一点点重合。

莫正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莫伊通过他的嘴型分辨出，他在叫自己。

他说，伊崽。

莫伊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打开了车门。

下车，车门“砰”的一声被莫伊关上。

x一动不动，唇角微微勾起，观察着他们。

莫正见儿子下车了，眼睛一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活像一个跟踪了明星多年终于见到正主的私生饭。

莫伊面色如常，避开父亲的视线。

莫正用力挣开司机的手，向莫伊扑去。

莫伊侧身躲开了。

莫正直直的扑倒在地上，居然还笑了起来。

先是轻笑，接着肩膀一耸一耸地放声大笑起来。

院长反应过来后，三步作两步冲上来，挡在莫伊面前。

司机还和记忆中一样，跑去找人帮忙，并拨打了报警电话和120。

院长已经是六旬老人，刚刚又和司机一起阻止这个疯男人，此刻有些喘不上气来。

“伊伊，没事吧？”

莫伊平静地摇了摇头。

莫伊除了刚刚没躲得开，不慎被莫正撞到的胳膊有点隐隐作痛，以及心理上的恶心以外，没别的什么事。

莫正倏而停住笑，翻过身来躺倒在地，手背覆在眼睛上以遮挡有些亮的天光。

莫正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脸上满是泥土。

“伊崽，你妈是你杀的。”

这句话说的很轻，传到莫伊耳朵里时却像放大了好几倍一般，甚至还有回音了，一遍一遍地回荡在他耳边。

院长动了动嘴唇，正欲开口，就发现莫伊走了上去。

“伊伊？”院长有些错愕地看向他。

莫伊放在病号服口袋中的手冰的像尸体，不知是被环境还是被心境影响的。

凑近了，他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压下想吐的**，开口:“是您杀的。”

顿了顿，他又说:“父亲。”

声线平静、冰冷，细听还有些颤抖，但仅仅只有一点。

父亲？听到这个称呼，院长有些意外的看向莫伊，“伊伊？你的父母不是都……”

“是啊，我也以为他们都死了。”莫伊说这话时面带笑容，这是他今天一天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莫正，他毫无预兆地起身，面色狰狞着冲上前扼住莫伊的脖颈。

院长像是突然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嘴微张着，一只手抬起，整个人神情呆滞，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莫伊感到一阵窒息了。

他面色通红，连连咳嗽。在确认院长无法行动后，就尝试着将目光探向莫正的腰间。

好在，莫正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腰间依旧别着那把水果刀。

顾不上思考，他一只手用尽力气掰着莫正掐住他脖子的手，一边假意挣扎，一边将另一只手探向他的腰间。

莫伊的手指已经碰到了水果刀，他刚要把刀拿起来就听到一声枪响。

“砰。”

一枚子弹快速穿进莫正的身体，莫伊怔了一瞬，看着莫正胸口的血液喷溅而出，接触到空气时，却变成一大堆乱码。

又是一阵耳鸣，扼在莫伊脖子上的手拿开了。

没了束缚，他大口呼吸着，有些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因为见了血，他的手又开始控制不住的，本能的颤抖。心中涌起另他感到恶心的情绪，恐惧，而兴奋。

x金发束在脑后，显得有几分干脆，露出一张很有冲击力的脸，不似之前那般懒散。他手中握着一把金色的左轮，依旧维持着射击的动作，黑漆漆的枪口对着莫正。

莫正看着身上被子弹造成的伤口，咧开嘴笑了笑，嘴角几乎要咧到耳后根。他将莫伊猛地扔到地上，莫伊吃痛的拧起眉，转过身来看着这个金发男人。

“居然还有穿梭者？”莫伊笑的愈发热切，“你怎么知道我是代体？”

x没有握抢的那只手推了推眼镜，镜腿上的金色细链也因他这个动作跟着晃了晃。

x笑起来，歪了歪头，“你猜呀，猜不到我就不告诉你~不过，当然了……”说着，他又开了一枪，“boom~猜中了也不告诉你。”

这一枪没有射出子弹，也没有发出响声。

莫正周围的乱码源源不断地涌向那把左轮的枪口，像是被枪吸收了一般。

五秒不到，莫正就完完全全被这把枪“吸收”了。

x将这把金色的左轮在手中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居然只有二分之一的'识'吗？另外二分之一在哪儿呢……”

接着，一只手从后面按住了莫伊的肩。

莫伊脊背一凉，被按住的地方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倒也不是因为x 按的太用力，莫正摔他那一下，地上尖锐的石子划破了莫伊身上这件单薄的病号服。

他的肋骨与肩骨受到猛烈的撞击，都如同要断裂了一般。

“dear，我救了你的命呢。”x戏谑地说着。

莫伊神色难看地推开他的手，沉声开口:“本来也不需要你救。”

X唇角勾了勾，举起那把金闪闪的枪。

莫伊太阳穴传来冰冷的触感，他清楚自己没办法反抗，成了待宰羔羊，但这位待宰羔羊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把那颗糖，给我。”

x唇凑到他耳边，开口，语气带上少有的冰冷与正经。

莫伊抿了抿唇，“你到底要这个做什么？”

x无声的笑了笑。枪口顺着莫伊的脸颊往下滑，经过下巴时恶趣味得用枪身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然后又笑着将枪口抵在他的胸口，“你管我？”

好凉，莫伊颤了颤。

就在刚刚，莫伊的脑海中响起了夙的声音。

“该道具收纳在玩家的系统背包中，若玩家死亡，道具将直接销毁。”

虽然不知道夙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但还是选择了相信它。

毕竟当下也没得选，万一x拿完糖就把他毙了，也说不准。

横竖是死，赌一把。

x挑了挑眉，用一种很新奇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无所谓的青年。

他突然迫切的想知道面前这个人在想什么。

然而，发动失败的读心术让他彻底失去了兴趣。

能做到阻止他使用天赋的，只有一个。

穿梭者与生俱来的天赋是夙给予的，那自然也只有夙能阻止他们使用天赋。

显然，莫伊现在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是因为夙和他讲了些什么。

X没来由的有些烦躁，“啧”了一声，左轮再次在手上转了一圈，消失在了空气中。

在莫伊的视线被突如其来的白光遮挡前，他好像听到x讲了几句话，但他只听清了一句，应该是对夙说的。

嗓音微微有点哑，波澜不惊的语气。

“这颗糖，到底是什么？”

小女子有话说:

(这颗糖其实还蛮重要的)

x护妻(bushi)这一块/.

但其实11不太需要他护[黑脸]

其实我一写这把枪就想到游乐娃子那把(orz对不起x 对不起游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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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