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

和叫魂似的一连叫了三声，莫伊终于点了点头，接着起身跟着陈医生准备回病房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孑然一身，唯一要带的几种药物院方不允许直接交到他手里，只能由院长代收。

而且他现在的处境，应该是在一个游戏里?还是会出人命的那种。万一真遇到什么事，手里还拎着一大堆衣服。

还挺逗的。

离开前莫伊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拉。

一转头发现院长脸上依旧挂着可亲的笑容，粗糙的大手上手心朝上，一颗蓝色的水果糖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

莫伊怔了怔，好半晌才在她的催促下拿走那颗糖。

莫伊礼貌地笑了笑，向她道谢，左手攥紧了那颗糖。

“这来几(小男孩)笑起来真俊俏，要多笑笑才好。”

脑海中传来一道声音，但这次居然不是那个黄毛。

响起的机械音没有丝毫感情:“恭喜预备玩家莫伊，获得c级道具【忘情糖】，使用该道具者可选择性遗忘一段记忆。”机械女声顿了顿，像被顶号了一样，声音变得俏皮，但依旧呆板，“安啦安啦，请注意吧！【忘情糖】为消耗类物品。吃了就没有了哟！就算你把糖水呕出来重新吃进去也没用的！”

莫伊:……

把糖水吐出来再吃回去的，除了x怕是找不出一个人吧。

忘情糖。呵，我还忘情水呢。

另一边解决完手里的事，整理着上衣的x:“我怎么感觉有人在骂我?许江江是不是你?”

站在x身旁的女人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挤出一个比x还恶心的笑容，“怎么会呢，哥哥可是我除了z姐姐以外最最最喜欢的人啦~”

x:……

莫伊将糖装进口袋，跟着陈医生走出了办公室。

走在楼梯上，陈医生突然停了下来。莫伊心不在焉的，没有注意到，一脚踩空。

熟悉的失重感和眩晕感涌了上来。

莫伊蹲在地上，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太阳穴。

周边是一片树林，阴风阵阵，还能听到清脆的溪流声。

?

不对。

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搭在腿上，哪来的手按太阳穴?

莫伊警觉地抬头，果不其然对上了x含着笑、金灿灿的双眸。

“你妹的。”莫伊骂出声，起身后退两步。

莫伊骂人的时候音色很冷，声音像浮在棉花上一样，意外的好听。

x双臂环胸，歪了歪头，露出一对虎牙，笑眯眯的，“夜安，莫伊。”

X一改之前的神经病相，笑的人模人样。莫伊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还是个精神分裂?

x愉快地勾起唇，语气暧昧，“怎么，不喜欢听我叫你全名?”说话间，x手心朝上，伸手接住围着他翩翩起舞的蝴蝶。

金色的蝴蝶停靠在他的指尖，扇动着翅膀。x整个人都像渡上了一层金边，配上他此刻有些怜悯的神色，竟显得有些神圣。

莫伊冷笑一声，视线依旧停在他身上。莫伊前额微长的头发半遮着他的眼睛，唇线平直，面色不善。

“想听我叫你亲爱的？可是dear，扮演同僚的游戏太过无趣。而且——”x笑意不减，五指倏而收拢。可怜的蝴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金闪闪的翅膀就耷拉了下来，再也无法扇动了。“我发现了个更有意思的。”

奄奄一息的蝴蝶突然燃烧起来，连带着x的手一起。

莫伊眯了眯眼，强忍着不适等着他的下文。

x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一句话不说，任由手上的火焰燃烧着。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终于熄灭。灰烬纷纷扬扬地落下，隐隐约约能看见x手上被烧伤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忍不了了了。

莫伊扭头就走。

走了没两步，周边的景色骤然变化。一片白茫茫，看不见尽头。

莫伊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按住，一股温热的气流拂过他的耳尖。

x几乎是贴在莫伊的耳边，几缕金发垂落下来，划过莫伊光洁的脖颈，有点痒。

像在与恋人悄声耳语一般，轻声开口:“dear，想去哪?”

莫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内心警铃大作。

他无比抗拒与他人肢体接触。

更何况还是这样。

莫伊挣扎着想远离，却感觉按在肩膀上的手又加了几分力度。

这黄毛力气哪那么大。

莫伊面无表情地抬手往后肘了一下。

x早有预料般地闪开了，莫伊趁机往前连走好几步远离他。

x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依旧笑着，手上原本被烧伤的痕迹不见了。

两人面对面，无声地对峙着。

“夙”骂骂咧咧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这种氛围。

“x，谁他妈准你带玩家来考察区的？你他妈的不要仗着权限高就滥用职权！”

x无所谓地摊摊手，“那你扣我考察分不就得了，这种小事又不扣我天赋点。”

话音刚落，“夙”的声音就变了个调。

“正在调动考核系统……”

“哔——”

后面的内容似乎是有意不让莫伊听，传到莫伊耳中时和发电报似的。

莫伊皱着眉捂住耳朵。

视线里的x还是一脸无所谓地笑着，伸手拍了拍白衬衫上的灰。

两人视线交触的一瞬间，莫伊心里泛恶心，马上移开视线。

余光中，莫伊似乎看见x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目光炙热地盯着莫伊。

像看一件特别新奇的玩具一样。

莫伊有点不爽地“啧”了一声。

又是一阵白光。

“伊伊?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看清是陈医生后，莫伊摇了摇头示意继续走。

陈医生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嘴里继续叨叨着去了孤儿院之后要怎样和别人相处。

莫伊静静听着，目光瞟向陈医生手上的表，心里一肚子火。

陈生讲话时喜欢加上夸张的手部动作，这是他多年自闭症儿童打交道留下习惯。但这也导致了莫伊想看个时间都格外的费劲。

在陈医生第十四次举起手时，莫伊的耐心也终于告罄了。

莫伊压下想把陈医生的手剁下来的念头，停下脚步，沉声开口:“陈医生，您的手能别动了吗？”

“公立的孤儿院一般……啊？”大概是莫伊的语气过于礼貌，陈医生真的一动不动，手停留在了半空中。

13:03。

只有将近一个半小时了。

“陈医生我觉得我没有东西要收，直接走吧。”

陈医生挠了挠本就发量不多的脑袋，一时忘了刚刚想说什么，“也行吧……”

不理解但服从。

走到大门，陈医生憨厚地笑了笑，从白大褂里掏出一串钥匙，仔细端详了一会，挑出其中一把插进大门锁眼里。

这时陈医生才终于想起来刚刚要说什么，“刚刚忘说了，天气有点冷，刚刚我们走的走廊和你住的病房都是有暖气的，你一会就要出去了，穿这么薄会不会冷啊。”

“没事，我不怕冷。”

“是真的有点冷，你确定吗？”

“确定。”

“要不你还是回去换身衣服吧，小孩子很容易生病的，一会感冒了怎么办？”

“感冒了我就受着。”莫伊直接自己上手推开了门。

大门打开，冷气猛得灌进来。莫伊蹙起眉，打了个寒颤。

何止有点冷。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大门一打开车门也紧随着打开。

院长快步走了过来，步伐间有着这个和年龄段不符的轻快。

她拿出事先准备准备好的叠的方方正正的围巾递给莫伊，像个观音菩萨一样慈祥地笑着，眼角漾开几道鱼尾纹。

“特意给你买的，还是新的，戴上吧？”

莫伊有些局促。即使这些事他已经经历过一遍，但面对其他人的善意，他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和记忆里一样，院长看出了他的局促，有点小心地给他系上了围巾，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没有让自己的手碰到他。

印有枫叶图案的围巾几乎要把莫伊半张脸都遮住，只有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和冻的微微发红的鼻尖露在外面，发尾扎起的小啾也围巾压的塌塌的。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病号服，与他本就有些苍白的肤色相称，竟有种病态的美感。

躲在树上靠着树枝的x似笑非笑地看着莫伊。

他突然有点想当NPC，想看看NPC视角下十一岁的莫伊长什么样。

莫伊站在车前，转身，对着x叹了口气。

隔着这么远，x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呼出口白气，抬起两指，点了点太阳穴。

x疑惑地偏了偏头。

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莫伊没有再理他，径自打开了车门。

智力还真有问题。

选了个一片叶子都没有的树躲，一头黄毛还那么晃眼，盲人估计都能注意到他。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陈医生脱下帽子隔着车窗向他挥了挥手。

两秒后，陈医生摸了摸被风吹的冷冷的头顶，又把帽子带上了。

院长叮嘱莫伊系好安全带后叫司机发动了车。

车上的温度刚刚好，让人感到暖和的同时不会感到太闷。

莫伊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暖气包裹着，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甚至有点昏昏欲睡。

小女子有话说:

x:(外表疯狂喜欢装，实际上怕疼的要死)(强装冷酷烧掉蝴蝶)

小钟:x是因为小时候一件事情才讨厌蝴蝶的(他小时候这件事是小钟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改编的，后面会讲QwQ)！大家还是不要和他学吧ww

11:随便趴一个陌生人耳边的行为也别学

x:……

小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写了11下楼一脚踩空的情节，10.24号这天小钟下台阶和做梦似的，一脚踩空，直接跪地上了TvT 然后又和做梦一样爬起来一瘸一拐继续走

小钟:这几天降温真的好快，我写第一章的时候天还热的不行，还在想大热天会不会写不出这个大冬天副本的冷(其实大冷天我也写不出来)

陈医生:奉劝大家少熬夜，不然到了我这个年纪了，冬天这里冷(指了指头顶)

小钟:整篇文的背景都是现代背景架空，和现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全是小钟瞎扯的，切勿不要当真，更不要代入现实！下一章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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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