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良久，殷渊才再次开口：“对了，你现在要去休息吗？”
他知道副本结束后，每个玩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睡一觉。
就算他想要赚点小费，那也是基于一个玩家还能够自由活动的情况下，要是太累的话，只会招人烦。
更何况，顾以牧现在也不需要再问什么。
长久地离开副本，他对于大部分内容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陌生。
出乎他意料的是，顾以牧摇了摇头：“不用，我现在还不是很困。”
“嗯？”这话让殷渊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以牧试探着开口：“我能跟你一起在暗巷区里转转吗？”
他这话问得很小心。
副本里的殷渊不排斥他，但不代表大厅里的殷渊不排斥他。
顿了很久，殷渊声音很轻地开口：“跟着我没什么好转的。”
闻言，顾以牧微微低下了头，倒也没有再坚持。
但是很快，殷渊就又说道：“不过要是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转转，权当散心了吧。”
他像是说服自己一样。
顾以牧低落的情绪瞬间恢复过来，重重地点头：“好。”
答完之后，顾以牧就快步走到殷渊身边，跟着他朝着暗巷区更深处走了过去。
殷渊的身形很高，比副本里的高出许多，也不像副本那样单薄，一眼看过去全都是肌肉。
如果忽略掉他脸上那笑容的话，顾以牧可能会觉得这里的殷渊比副本里的那个更恐怖。
因为是以大厅为蓝本的原因，顾以牧对暗巷区里的构造很熟悉。
至少是在这一片区很熟悉。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里没有暗巷区里的那些安全区。
在对应的地方上，只有一片空旷，偶尔会有几个玩家躺坐在这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在经过第六个类似于这样的地方的时候，顾以牧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殷渊看了一眼，答道：“应该是在这里休息吧。”
“休息？”顾以牧不是很明白，“休息的话，不应该去城市区里吗？为什么要在这里？”
殷渊顿了下，回答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钱。”
“你知道的，每局结束之后，系统都会给完成任务的玩家相应的科技点，但是很多人，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刚进入游戏的玩家，实力不太够，只能堪堪完成主线，拿到主线任务给的四千科技点的奖励，算上第一局游戏欠下的两千科技点，他们剩下的两千也只是下一场游戏的启动资金，如果用掉的话，那他们可就没办法继续了。”
听着殷渊这话，顾以牧说不上来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他抬手想要点开自己的面板，但是被一旁的殷渊阻止了。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顾以牧疑惑地看着身旁的殷渊，在副本里，殷渊可一直是想方设法帮助那些身处在黑暗中玩家的人，他突然的反差一时间让顾以牧有些难以接受。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殷渊抿着嘴解释道：“我知道你的科技点很多，想要帮助他们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你这次帮助了他们，下次呢？下下次呢？还有其他玩家呢？你的科技点不可能充足到帮助所有人，而且，他们要是受到了你的帮助，你很难猜到，他们是会努力开始游戏，还是说继续混一遍，等着结束后你的救济。”
“我不是冷血的人，但是我经历过这样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
和他自己说的一样，殷渊在说完之后，阻拦着顾以牧的手就放了下去。
顾以牧没怎么犹豫，点开自己的面板，隔空给那些人划了两千科技点。
做完这些之后，他跟着殷渊离开了这里。
半路上，他开口解释道：“你说得对，我没办法确定他们到底会怎么样，但是，至少他们一开始可能会因为不习惯游戏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导致他们第一轮游戏失利，这是很正常的，我不太习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人，所以我愿意给他们一个休息和重来的机会，但是我也不会心软到一直救济他们，愿不愿意改变现状，那就看他们自己了。”
他第一轮游戏也是个愣头青，很多事情都没有搞懂。
是因为靳亦瑜在，他才能安然度过一开始的懵懂时期。
也因为这一点，他也愿意尽自己一点力量帮助别人。
阮钦铉说过，城市区的酒店价格都是两千科技点一天。
两千科技点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太多，但是对于真正需要的人来说，这会是一次很大的帮助。
所以，他也就仅此而已了，很多事情，终归还是要靠自己的。
一旁的殷渊沉默着没有开口，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很快，他们两个就转完了一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殷渊还是没有说话，顾以牧也在沉默着，低头没有开口。
他原先是想着副本里的安全区在游戏大厅里应该是有相对应的。
大厅里也的确是有那些空旷的地方。
但是和他预想中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他在副本里看到的那些玩家。
像是段雨昕她们，都不在这里。
那副本号称的以游戏大厅为蓝本，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顾以牧抬头问了句：“殷渊，你认识段雨昕吗？”
殷渊低着头没有说话。
顾以牧又喊了一声，殷渊这才回过神：“啊，啊？怎么了？”
顾以牧很识趣地没有多问：“你认识段雨昕吗？”
“段雨昕？”殷渊低声重复了一遍，良久，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
顾以牧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真的不认识吗？”他像是不死心一样，又问了一句。
“不认识。”殷渊摇头得很干脆，“这个人是谁，很重要吗？”
“重...”顾以牧话顿了一下，“倒也不是太重要。”
看殷渊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多说比较好。
有些事情，要么最好是完全不知道，要么就要完全知道。
而顾以牧恰好是那个一知半解的人，他不清楚段雨昕和殷渊到底是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真正的段雨昕又是怎么回事。
他要是贸然给殷渊说了，那恐怕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重要啊。”殷渊明显没有那么上心，“我回头再帮你打听打听吧，如果遇到了，我跟你说一声。”
“好，谢谢。”
顾以牧笑着道了声谢，点开自己的面板，给殷渊转了五个创造点。
殷渊有些好奇地点开自己的面板，然后嘴张成了圆形：“等等，这是多少？”
他揉了揉眼睛，凑近屏幕数了数：“五十亿科技点！这，这，以牧，你这是、”
他表情活像是见了鬼：“你这，你抢劫了？”
顾以牧被他这反应逗笑了：“没有，这是这一轮赚到的。”
殷渊一整个震惊的状态：“这一轮？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这才是第四轮吧？第四轮就赚了五十亿不止？你这...”
他很想说自己不太相信，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他一时间不会说话了。
顾以牧又笑了一声：“放心吧，没有抢劫，就是系统给的，你拿着吧，也算是你对我的照顾了。”
殷渊还处在语言系统故障的状态。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你也...”他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你也多注意点吧。”
“哦哦，好。”殷渊机械般点头。
顾以牧摆了摆手，朝着城市区那边走了过去。
殷渊站在原地，木讷地看着自己的屏幕。
在他们两都没有注意到的暗处，一道黑色的衣摆轻轻晃动了下，随后一串数据流闪过，暗处的人消失在了那里。
出了暗巷之后，顾以牧点开了通讯界面，在上面找到了靳亦瑜的对话框：【亦瑜，你现在在哪呢？】
对面几乎是秒回：【刚从登出地点出来，现在是在红色格调这里，距离博纳酒馆不远的地方，你是要过来吗？】
顾以牧嘴角翘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和靳亦瑜聊天永远是这么轻松，不管他有什么想法，靳亦瑜都像是未卜先知一样，总能提前猜到。
他飞速地在上面敲下了：【好，我现在就过来。】
约定好之后，顾以牧就歇了去煊影酒店的意思，转身朝着红色格调区域走了过去。
这条路他走了很多遍，对周围的景象早就了然于胸。
他敏锐地注意到了这条街上的显示屏换了人。
原先这一片还是七芒星公会的人，前后十几个不一样的。
但是现在，这里是清一色的唐雅芸的影像。
在不远处的一个显示屏下方，一堆玩家在激动地说着什么。
顾以牧有过类似的经历，不用靠近都知道这群人绝对在讨论唐雅芸的美貌之类的。
也就是新玩家和一些底层玩家才会这样想了。
相比之下，顾以牧更好奇唐雅芸占据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毕竟，这一带看起来没什么好监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