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罗德是帝国北边一个较大的城市。

相较于首都，这个城市更多发展的是商业。

在街上随便碰到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当地一个隐藏的富豪。

当然，这里也是斯卡琳娜的干涉范围，在她的强硬干预下，整个城市绿色得一批，一点灰色产业都没有涉及。

坐在车的后座上，顾以牧捏着手中的文件继续看着，之前在办公室的时候没有细看。

现在仔细研究之后，顾以牧觉得这个城市里应该是出现了一些问题。

以这种灰色交易的规模来看，这不是一两年可以成立的，也不是监视人员疏漏可以漏过的。

但是它就是在短短几天突然间出现崛起了。

顾以牧觉得这肯定是有某种势力在帮忙遮掩。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了一栋酒店门口，前排的司机恭声开口：“已经到酒店了。”

顾以牧回过神，说了声谢，抓着文件下了车。

这个司机是斯卡琳娜安排好的，这边的酒店是支付了费用而不是提前打招呼。

斯卡琳娜并不想打草惊蛇。

进了旅馆后，前台甜甜地笑着开口：“请问是夏先生吗？”

顾以牧点头。

“您预订的顶级套房已经安排好了，这边带您上去，可以吗？”

顾以牧微微挑眉，斯卡琳娜这一点很好，永远不会亏待下属。

他思考了两秒，摇头拒绝了：“不用，安排好了就行，我出去转转，晚点再回房间。”

而且文件这种东西，还是尽可能少地出现在酒店房间里吧。

“好的。”前台脸上的笑容又甜了几分。

钱多事少没麻烦，这对她来说当然是好事。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顾以牧直接将文件塞进了自己的系统背包里，然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了酒店。

司机已经开车去了别处，等顾以牧电话联系的时候才会回来。

这倒是也方便了他办事，他左右看了看，在周围的商店里挑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帅气的鸭舌帽。

临出来的时候还顺走了一副眼镜。

戴好后，他才朝着目的地走去。

文件里所提到的那家古玩店叫做亚西斯古玩店，是开在富人街的一家神秘小店。

装修很简陋，但是每天来往的人却络绎不绝。

顾以牧附近之后，直接躲进了一旁的咖啡馆里，点好单后，他挑了一个视野不错的地方坐了下来，凝神盯着对面的古玩店。

这家店的装修真的很简陋，像这家咖啡馆，外面的招牌是用银做的。

对面的服装店周围镶嵌了一堆珠宝，另一家不认识的店整个店面都是用金子做的。

而亚西斯古玩店却是用木头做成的，而且那木头并不是什么高端的木材，一看就是路边很常见的木头，泛旧甚至还带着裂纹。

如果是在普通街道，那这家店绝对是一间不起眼的店。

但是在整个金碧辉煌的富人街上，这家简陋的店反而显得十分碍眼。

顾以牧一时间摸不准这个店主到底是希望它起眼还是不起眼。

而且提到这家店的店主，这又是另外一个疑点。

整个富人街上的所有店主的信息都登记在册，信息详细到店主的生日，家庭信息，以及人际关系网。

但是这家古玩店的店主却连名字都没有。

整份文件上，只要是涉及到这个老板，全都是用店主代替。

最离谱的是，斯卡琳娜本人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跟他谈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但是鉴于斯卡琳娜脸上的表情一直不是很多，顾以牧很难评判具体情况到底是怎样。

“您好，这是您要的咖啡，请慢用。”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顾以牧的思绪。

顾以牧道了声谢，端着咖啡小口啜了起来。

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对面的古玩店。

在这几分钟里，已经有前后八个人进了这家古玩店。

出来了三个，无一例外手上都拿着东西，看样子还不小。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也可能是因为这个点咖啡馆里并没有人，在送完之后，服务员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有些好奇地开口：“请问，您是在看亚西斯古玩店吗？”

顾以牧端着咖啡的动作一顿，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这个服务员。

虽然他没有当过富人，但是也知道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比如尽量少窥探或者少管富人的事。

但是这个服务员却像是个愣头青一样过来问。

他盘算了几秒，觉得这是个突破口：“嗯，你了解对面的这家古玩店吗？”

服务员点头：“还算了解，我也进去逛过，里面的确是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很有意思。”

顾以牧顺势往下问道：“比如？”

“这个可就多了，比如人鱼之泪，那可是真正的会流动的泪，在表面摸着能感觉到水的流动，但是却不会渗出，还有人鱼珍珠，在暗处能发出七色光彩，连成串简直就是人间绝美，再比如人鱼之翼...”

“你等等，你等等。”顾以牧打断了他的话，“这不是一家古玩店吗？怎么全都是人鱼的东西？”

其实他更想问怎么会有人鱼？但是一想到这里有什么都不奇怪，他就换了个问法。

服务员愣了一下，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仿佛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良久，他才开口：“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对人鱼比较感兴趣吧，也是有其他的东西的，只是我自己的注意力全在这上面而已，而且这些人鱼...”

顾以牧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这些信息，我对这些也挺感兴趣的，这种东西说出来没意思，还得是自己亲自去瞧瞧才行。”

没等服务员再开口，他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快速结好账后走出了咖啡馆。

刚刚那个服务员的态度绝对是有问题的。

倒不是虚假或者欺骗，而是对一个问题有明显的认知错误和信息缺失，在被点破之后，像是紧急修复一样，强行编造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合理的理由。

就像是这家古玩店，再怎么对人鱼感兴趣，也不可能注意不到别的古玩。

在他问出为什么全是人鱼这句话之后，正常人应该是下意识回答，还有别的，只是他喜欢人鱼而已，而不是在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才答出了这句下意识的话。

而这种认知错误或者信息缺失，顾以牧目前只知道一种情况，那就是系统对于一些信息的处理不到位。

比如性别错误，在玩家来看，这会很突兀，但是在系统所塑造的副本里，这些NPC对于这一切就接受良好，没有感觉任何地方不对。

顺着这条线往下，顾以牧又想到了这家古玩店还有店主的奇怪之处。

斯卡琳娜的淡定是真的，但是是错误的，这家店的主人很可能是一个玩家，因为系统的干预，所以斯卡琳娜不觉得查不到店主的信息这种事情很奇怪，还很淡定地派他过来处理这件事。

如果他的这些猜测全都正确的话，那他接下来的事情不知道会简单一些，还是复杂一些。

他看了看周围，点开了自己的身份面板，女巫牌正靠坐在天平之下的王座上，神情慵懒地看着他，而在天平的两端，一红一绿两瓶药正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像是在诱惑人使用一样。

美丽，但却致命。

顾以牧眯了眯眼睛，对面要是好人的话，那他可以跟对方谈判，这个任务或许能够平安解决。

对面要是狼人的话，虽然处理起来会麻烦，但是他应该是占优势的。

因为女巫的毒可是狼人杀里的一大利器，这个板子没有能抵挡女巫毒的技能，只要他开毒，对面必死。

更别说他的个人技能还是时空倒流，能够给他提供一定的容错率。

但是这一切是建立在他有主动权的情况下，对面毕竟是玩家，不是NPC，不会说呆呆地等着他出手。

他思索了几秒，没有关掉界面，而是将它隐藏了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他上前推开了古玩店的大门。

店铺很黑，但是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中的要大，透过昏暗的光线，他勉强看出来这里和咖啡馆差不多大小。

从店铺的另一端传来了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欢迎来到亚西斯古玩店，有什么需要的吗？”

顾以牧顺着声音方向看过去，但是光线太黑，他没有看到人影：“听说这里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我想随便看看。”

“当然可以，灯在你的左手边，拿着用就好，有什么感兴趣的都可以和我说，价格我们好商量。”提到这个，对面的声音明显多了一丝兴奋。

顾以牧顿了顿，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边，那里的确有一个手电筒。

顾以牧拿起来摁了下开关，即使调到最亮，手电筒的光依旧昏暗，就像是电池电量不足一样。

他压下去了询问手电筒的事，借着不大的光芒在店铺里转了起来。

期间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和偶尔撞到古玩的声音。

回声在房间里响起，顾以牧觉得这里似乎有些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