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灯火明亮,王且初坐在大殿中间无聊地把玩着棋子,太后坐在大殿右侧,手里捏着一本奏折,地下战战兢兢地跪着三名大臣,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大臣们退下。
“母后你要派二哥去赈灾?那青州现在已经是水漫金山了,听说当地刺史的小儿子都被大水冲走连尸身都没有找到怎么能让二哥去那种地方?”王且初焦急地说。
“皇帝,刚刚哀家在永春宫与纪太尉商讨过了,今年青州,翼州两处地方都发水患,如今朝堂之上,你舅舅他上了年纪,朝中也无合适人选,都个个都贪生怕死,若是无人代替皇室去治理水患,岂不是让天下百姓都觉得我们皇室都是昏庸无能之辈,到时天怒人怨,我大齐颜面何存?
一来盛荣王也算皇室的人,能稳住民心。二来他正值风华正茂,才华盖世的时候,所以哀家觉得派盛荣王前去治理水患是最为合适人选。”
王且初一怔,母后很少夸奖二哥,母后这是打算与二哥重修旧好吗?若是这样似乎也不错,他点点头:“嗯,母后说的是。”
她要等明日上朝向天下宣布此事,刚刚自家兄长进宫,倒是点醒了她,这次水患她要全权交给王明桓,等到时机成熟后,治他一个失责的罪名,趁机除掉他,她红唇轻轻一笑,这次水患来得巧妙,之前多次派江湖杀手都让他死里逃生,可这次……连老天都在助她。
她起身和旁边的李公公说道:“去拟一道圣旨,以皇帝口谕昭告天下,命盛荣王前去镇灾,拟好后明日下朝亲自送到盛荣王府。”
“是”李公公行礼转身离去。
王且初把手里的棋子扔进棋盒:“母后,这里既然没有儿臣的事了,那儿臣先告退了”言罢,转身准备出去。
“等等,哀家还没问你今日为何要罚姜氏,这次你可莫要使小性子,姜氏与那以往女子身份不同,你要多往长信宫走动,要尽快诞下龙子,东宫没有储君像什么话。”她声色俱厉地说道。
王且初脸色微微一变皱着眉头,有些不服气道:“母后,今日确实是儿臣的不是,是我一时意气才…才把气撒在她身上,儿臣只是略微罚姜氏了一下,谁知她那般不中用竟晕了过去,再说了儿臣不想和她生孩子,儿臣不喜欢她。”
纪秀清被面前人气的头晕,右手扶额,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她这么辛苦计划着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她揉了揉眉心,手颤颤发抖地指了王且初半天说道:“来人啊,将华液殿严格看守,不得任何人出入,包括皇帝。”
王且初大喊一声:“母后!你何必苦苦相逼。”
纪秀清一拍桌子,殿里所有人都吓得跪在地上,她怒斥道:“你是皇帝,与那凡夫俗子不同,你要清楚你的身份,若是你再敢去见那沈笙,轻则哀家将她赶出宫外,重则当场打死这个狐媚惑主的女人。”
王且初如遭雷击,这次母后是铁了心了,既然禁足了沈笙,他就算挖出个地道,也要与沈笙相见!他胸口如一团怒火在燃烧,袖口下的手紧紧攥着,他皱着眉头许久吐出一句:“朕知道了,今日儿臣身体不适先退下了。”他行礼转身离去,他算是明白了,没有皇帝实权的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母后想让我和那姜氏生子,可他偏不,现在他不能如往常一样折磨那女子,但可以另想一些法子,让她赶出宫外。
中时还晴朗的天气,到了下午就变得阴沉沉的,王明桓坐在院中手捏着黑棋,仔细的观摩着棋局,小厮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家主子身旁:“王爷,谢大人来了。”
王明桓放下手中棋子,点了点头:“嗯。”话音刚落,暗卫身着一身黑衣手里呈上一封密信过来行礼:“王爷,宫里传来消息。”
王明桓拿起密信,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下来:“你退下吧。”房门被打开,谢贤走进屋中,到王明桓旁边看着他手里的密信道:“啧啧啧,您现在还有闲心下棋,现在宫里宫外都知道你要去赈灾了,太后下了命令,还拟了道圣旨,看来这次太后真的想要治你于死地了。”
他看着手中的密信不语,谢贤继续说道:“这次纪太后的亲侄纪桦南也会跟随,明日一早下朝,太后会亲自命人把圣旨送到你府上。”
谢贤担心地看着他道:“文成,这次你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场水患本王治好了,也会死,没有治好太后也会拿些莫须有的罪名来治我于死地,如今小皇帝没有实权,没有人帮得了本王,眼下虽已成定局,但本王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本王不信命,更不信天数!”他起身走到窗边,慢慢抬头看着天空,一丝阳光穿透乌云,太阳慢慢从黑压压的乌云中挤出来,阳光照洒进原本阴沉屋子,也为整个院子增添了一些生机,阳光映在王明桓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鼻梁挺直,薄唇紧抿,气宇轩昂的气势。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前几日,我让手下的人查过,青州那边本是不该有水患的,先皇还在时,亲自监督,那边的水坝是最为坚固厚重,是最能托起平铺的巨石,所以是最不可能有水患的。”谢贤坐在榻上皱眉地说道。
王明桓转过头看着谢贤说道:“你是说是有人故意为之?”
谢贤点了点头:“只是人还没有抓到,也没有证据。”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也快了,我怀疑这次的事与匈奴有关。”
王明桓脸色变了几变,若真是这样那可牵扯不少人。
谢贤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府了,等我找到证据,我会第一时间传信,王爷这次去青州一定要小心。”
王明桓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多谢”。他心中万分感激,谢贤与他不过是一面之交,就知心知彼。
谢贤往外走去,他踏出门前转头看了一眼,窗户里的王明桓坐在榻上摆弄着棋局,屋子里灯火明亮,沉着冷静,又从容不迫,他是最适合做君王的人。
翌日凌晨,昨日夜半刚下过秋雨,空气中还能闻到清新的泥土气息。
朝臣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未央宫,何文站在右前方,左手边是张御史大夫,而最靠近粉红色账子的是纪太尉,他们身后陆陆续续到了不少人,大臣纷纷站直等待,太后被清荷扶着从大殿后面走进来,坐在纱帐后面,王且初穿着玄色缎绣金龙纹十二章朝服坐在粉红色纱帐旁边,大臣们纷纷下跪行礼。
因这几个月朝中无什么要事,王且初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大齐只有在初一,初五,初十五上朝,上朝若是无事禀告,直接就退朝就好,他开口道:“近日来本是粟米收成的季节,可青州和翼州发有洪涝残害百姓,朕甚是心痛,深感愧疚,各位爱卿想必也清楚洪涝多么可怕,外面哀鸿遍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现如今深秋已去,若是到了冬天在外必定饥寒交迫,这都是大齐的子民,朕身为大齐天子,必要给大齐的百姓一个交代,可眼下我朝没有合适人选,各位爱卿可有人选?”
此言一出朝中一片大臣都在窃窃私议,纪太蔚出列拱手说道:“陛下,老臣以为大齐并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他看了一眼粉红账子又继续说道:“大齐二皇子盛荣王就是合适的人选。”
大殿中的人瞬间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他?整天去青楼花天酒地的二皇子?”有一个大臣取笑道。
旁边的大臣碰了碰他的手肘,小声嘀咕道:“赵奉常慎言。”赵奉常轻嗤道:“那又怎么样,我还怕他不成?”他最厌烦这种骄奢淫逸的富家子弟。
“盛荣王不是很久不问朝政了吗?”
“太后这是要与盛荣王和好?”
纪太尉嘴角微微一笑拱手道:“皇上意下如何?”
王且初看向太后一眼随即点头道:“朕纪爱卿说得没错。”他并不是想让二哥前去赈灾,但看母后的意思,若是此事与二哥和解...
朝中顿时鸦雀无声,既然天子都没有意见,那他们怎么敢有意见,纷纷表示赞同,而且如今皇帝没有子嗣又没有朝廷重臣,要想让百姓们服信也只有盛荣王。
何文出列拱手道:“老臣有要事禀奏。”
王且初:“丞相且说。”
何文:“臣今日从府邸乘车而行时,看到路上灾民甚多,心中万分感慨,想请奏陛下不如皇上在城内施粥,先安抚人心。”
纪惠琛大声哼笑道:“姜丞相说得可真是轻松,如今逃难到临淄的百姓可不少啊,这得多少张嘴吃饭,要治好洪涝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三四个月,且先不说冬天要寒风露宿,光是粮食也不足以支撑那么多天,况且再加上有天灾,本来粮食收成就不好,粟米更是以稀为贵,别说那些灾民了,就连临淄的百姓更吃不起粟米了。”
朝堂上大臣不少人赞成纪惠琛的说法,太后也点头表示赞同,粮食确实比较棘手。
王且初皱着眉头道:“那怎么办,这还只是一个青州,还有翼州呢。”
何文笑的眼睛弯弯,如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他抚着胡子说道:“皇上莫急,纪衡尉说的没错,正是如此,吾辈才更要为朝廷,为百姓分忧,吾每在内身为臣子,在外身为百姓的父母官,更是要尽心尽责,臣愿以身作则,家中还有余粮可愿拿出来十石救济百姓。”
“臣也愿意拿出家中余粮”
“丞相真是大度无私,爱民如子啊”
不少大臣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把家中余粮捐出来,纪太尉脸色极度不好看,何文这是趁机要收拢民心啊。
纪惠琛吃了一瘪,脸色极为难看。
“好,那就依丞相的意思。”他扫了一眼四周,坐立不安道:“既然水患一事商量已妥,那朕就把安抚灾民的件事交给丞相办吧。”
何文拱手道:“是。”
退朝后,纪惠琛与父亲走在宫道上,纪惠琛忍不住开口道:“父亲,你真的要让二弟去青州?”他昨日以为父亲只是凭口说说,谁知真的和太后商讨过。
纪广华叹了口气道:“嗯,是啊,你二弟他常年在家中闲来无事,为父是想让他借此机会让他多历练历练,好为家里分优。”
他与二弟素来不和此次去青州正和他意,纪惠琛笑道:“是”
他乘上马车,跟随父亲的马车一起出了宫,到了四方街,车夫拉了一下缰绳,马车地行驶到一条小巷,直到葶泉楼门口才停下,老鸨在门口迎客,看见纪惠琛就甩着手帕道:“哎呦爷,您都好久没来了,沛生姑娘可想您了好久。”纪惠琛微微一笑:“沛生姑娘……”刚想问出口,可话到了嘴边嘎然而止,老鸨一看就知道他想问什么,甩着帕子就道:“爷,这……咱哪儿敢啊,您瞧上的人,别人怎么配沾,放心,沛生一直在楼里,想您了就弹弹小曲儿,念您了就唱唱歌儿,除了这些,没做别的。”
纪惠琛点了点头很开心,他跟着老鸨走上三楼,老鸨打开房门,只见一名女子正在拨弄琴弦,那女子被老鸨突然开门吓了一跳,随即看见她旁边的人,微微一愣,他怎么来了?老鸨有眼力见地关门退了出去。
老鸨一出去就爬在房门后头偷听,可无奈这葶泉楼太隔音了,只听有几句模糊的说话声便再听不到什么了,她甩了下帕子无趣地扭头走掉。
纪惠琛很是想念沛生,还没说完几句话,他就拦腰把她抱起,走到屏风后的软榻上放下。
…………
外面慢慢阴沉下来,又下起了小雨,纪惠琛躺在床上,他抚摸着身上女人的发丝道:“许久没见我,怎么觉得你没有之前热情了?。”沛生娇羞道:“奴家哪有,倒是爷,怎么久才来。”
男人抱着女人的身子声音极其魅惑:“去办了点事情,今日过后便来我府上吧,我替你赎身。”
女人微微一怔,自从入了青楼她就把真实的情绪藏在了心里,她觉得比起纪府,更喜欢这里,这里不用守那些繁琐的规矩,更何况纪惠琛家里还有正妻,若是去了纪府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吃多少苦头,可她的家人还在那个人手里,并答应他勾引纪惠琛,每天给他传递消息,她咬咬牙还是答应了:“怎么…突然要替我赎身?弄得奴家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他脸上微微一笑,手指抚来回轻拂着她的嘴唇,眼里有波涛汹涌:“那用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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