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曲叔

上午参观完调研局的这幢楼,纪煜城正要带他们去吃饭,一出门就碰上段随,纪煜城一对上段随冷冰冰的脸和眼神,就心虚地说:“我带宋然参观……”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乖乖地转头回去,一边苦着脸对宋然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工作还没做完,要不接下来还是让黎许带你玩,不对,参观吧。”

宋然同情地目送他离去,段随向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跟在纪煜城后面一起上楼了。

结果又剩下黎许和宋然两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我们先去吃饭?”宋然想掏手机看看时间,结果裤兜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昨晚手机掉在事故现场,大概早就让增殖之口的□□给融了。

黎许抬头看看天,说:“有点早,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宋然还以为他说的别处是上次他坐车进来时,纪煜城给他指过的健身房、游戏室之类,这些店开在调研局的巷子两边,显然就是专门给调研局的员工和相关人士使用的。

结果黎许带他从调研局大楼旁三转两转,拐出一个只能两人并行的夹道之后,他就看见前方有两座新的建筑。

这两座建筑靠得很近,都是雪白的墙壁,方方正正的外形,墙壁上看不见一扇窗户,从外面看去,仿佛两个巨大的白盒子。

它们被分别圈拢在铁灰色的围墙内,左侧建筑外挂了个简单的铁牌,“东八区机动调研局研究院”,右边则是在墙上刻了字,“东八区机动调研局净化中心”。

除了那条夹道,宋然竟然没发现这两栋建筑物有别的出入路径,再一看这两座建筑物的名字和样子,他就明白这里一定是闲人免入的地方。

“这里也能参观?”宋然小声问黎许。

黎许反问:“为什么不能?”

宋然只能把话说得再直白一点:“研究院和净化中心难道不是保密机构?”

“对普通市民来说是的。”

宋然恍然,他还没把自己的心态转过来,他也是调研员了,像纪煜城上午说的,研究院研发出来的装备以后他也能用,这些地方对他来说当然可以看。

黎许说:“我们先去研究院找曲叔吧,以后你要领什么东西,都可以找他。”

从颜色跟围墙差不多的铁门刷卡进去,黎许跟门边保安亭里的老人打了声招呼,“莫爷。”

莫爷翘着二郎腿,戴着一副老花镜看报纸,他头也不抬,含含糊糊地招呼:“小许又来啦?你旁边是谁?”

“是新来的调研员宋然,他以后就跟我一起搭档了。”黎许说。

莫爷“哦”了一声,放下报纸打量了一下宋然,“这就是玄承子和局长一起给你找的娃娃?”

“我怎么好像没在学校里见过呀,是别的区的学校里出来的?”

黎许大概是不知道,就转头看他,宋然赶紧回答道:“不是,我算是社招的。”

“哦,我就说呢,”莫爷又把报纸拿起来了,“那你以后要常来这里咯,都进去吧。”

黎许就带着宋然往里走,走了好几步了,他忽然说:“那是莫长河副局长,你管他叫莫爷就行。”

宋然差点一个踉跄,副局长坐在亭子里看门?

黎许也许是学习上午纪煜城的介绍风格,现在解说起来详细许多,“莫爷已经退休了,是被局长请回来和组长一起坐镇的,组长常年都在调研局大楼里,莫爷就守着研究院和净化中心,不过他也不是一直都在门口,今天是比较碰巧。”

宋然“哦”了一声,心想这不就是扫地僧一样的人物吗?不过老爷子刚刚说自己要常来这里是为什么?难不成调研员的装备损耗得比较快?

黎许带他进入研究院之后直接去了一楼深处的一间办公室,门口的标牌写着“曲德水”,黎许也不敲门,进去之后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弓背弯腰,把整个脑袋埋在办公桌下偷偷摸摸吃着什么。

黎许和宋然的脚步声都轻,他们俩进来时,这个中年人都还没发现,只听办公桌下传来“咔擦咔擦”的脆响和“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黎许默默站到办公桌边,轻轻地说:“曲叔,裴阿姨来了。”

“砰!”曲叔惊慌失措地一抬头,撞得整个办公桌都动了一下,宋然心里“嘶”的一声,替他倒吸一口冷气。

曲叔更是痛得嗷一嗓子,把自己满嘴的饼干屑都喷出来了,他颇为狼狈地捂着脑袋站起来,一边还不忘着急忙慌地将饼干袋子往白大褂口袋里塞。

“我血糖最近挺正常的,而且这是无糖饼干!”曲叔又是辩解又是抹嘴唇,等说完话抬头一看,才发现根本没有裴阿姨,只有两个一脸无辜的年轻人。

他抖着手指黎许:“好啊,你也学会骗我了。”

黎许说:“是裴阿姨教我的,而且裴阿姨说过,你不可以吃饼干蛋糕之类的零食。”

曲叔将饼干拿出来,恶狠狠地又吃了一块,“我说了,这是无糖的,很健康的。”

黎许说:“好的,我会把这句话转告给裴阿姨。”

曲叔立即将嘴里的饼干吐出来,悲愤道:“你还学会告状了?!”

“这也是裴阿姨……”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知道是你裴阿姨教你的,臭小子。”曲叔拿起水杯漱漱口,看到黎许身后的宋然,问:“这帅小伙是谁?新来的?”

黎许就把对着莫爷的话又说一遍,“是新来的调研员宋然,他以后就跟我一起搭档了。”

曲叔睁大眼,将宋然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宋然向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您好,我叫宋然,从今天起就在机动调研局工作了,以后请您多多关照。”

“诶呀,这小伙子好,长得精神,又有礼貌,”曲叔笑起来,绕过黎许拍拍宋然的肩膀,又嫌弃地瞥一眼黎许,“哪像你,连句好话都不会说。”

黎许大概这种话听得挺多了,淡定地说:“我带宋然去参观别的地方了,曲叔再见。”

说完他转身就走,曲叔“诶”的一声,一把抓住他,“等会儿,你刚刚是不是说这孩子是你以后的搭档?”

不等黎许回答,曲叔另一只手又抓住宋然,“宋然是吧,你的异能是什么啊?”

宋然一时有些懵,他看着这位中年大叔盯着他的眼神都闪闪发光了,好像他是个什么珍惜物种似的,“额,是探测感应一类的……”

宋然磕磕巴巴地描述半天,曲叔的表情也随着他的描述千变万化,最后喃喃道:“我怎么听着还有很多不明确的地方啊……”

的确是这样,宋然现在也说不清自己的能力到底是怎样的运作机制,早上组长跟他谈完话之后,他还有些发愁,他的确能看到黎许的状态,但那些问号实在令人在意,如果不弄清楚,他也怕自己哪天没看住,让黎许捡地上的脏东西吃,他觉得那场景一定很可怕,各种意义上的可怕。

“你什么学校毕业的?”曲叔问。

宋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社招的……”

“哦哦,这样,那你家里人还同意你来做调研员?”曲叔很体贴地关心道。

宋然点点头:“同意了。”

不过说起这个,他忽然想起还要再给唐女士打电话,之前他打过几次,唐女士都没接,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唐女士也是做研究的,忙起来常常手机没电都不知道,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准备过两天再打。

今天都入职了,下午重新买个手机办个卡,再给她打个电话看看。

一边想着,一边他就听见曲叔念念叨叨地说:“既然这样,那得好好补补课,黎许你跟着玄承子学了那么久,他又是你搭档,接下来三个月的实习期,就应该是你给他上课吧?”

上课?上什么课?!宋然立即扭头看黎许。

黎许说:“组长还没提过。”

“嗨,这还要他提吗!”曲叔这人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直接就开始翻自己的文件柜,“我记得我这边还有高中基础课程的课本,齐全的,本来是留作纪念来着,等等我找给你,你给他好好讲讲,一些对调研员来说的常识总得有吧,你看这孩子,都入职了,自己能力还糊涂着呢。”

他一边念叨一边找,很快,一套八本平均厚度五公分的书就稳稳地落在宋然手上,曲叔笑得一脸慈祥:“拿回去好好学啊,不止是书面知识,还有些实践内容你也得找时间到我这儿来完成一下,待会儿咱们再一起做个测试,好好研究一下你的异能是怎么回事儿。”

宋然转头看向黎许,试图将自己的悲愤传达给他,但黎许的脑回路根本不足以支持他理解宋然的眼神,他见宋然瞪着自己,就问:“太重了?那我帮你拿吧。”

宋然:“谢谢啊。”

黎许认真道:“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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