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的性明确的动作激得沈菀荏打了好几个寒颤,抵着手不肯让他得逞。
裴池也不急于一时,慢条斯理地与沈菀荏游移周旋。
每一回的轻拢慢捻都是凌迟般的折磨。
沈菀荏杏眸凝出些泪花,挣不开裴池的桎梏,便只能软了语调求道:“爷,我不愿意……”
虽则这是她为外室的本分。
可起码今夜她不愿意就此委身。
裴池动作一僵,瞥见沈菀荏拧着的柳眉和通红的眼底后,满腔的热切也渐渐散去。
他理好自己的衣襟,翻身下榻。
顿了顿步子后,和衣睡在了临窗大炕上。
沈菀荏也收拢了自己的小衣,盖着被衾佯作入睡。
两人共宿一室,相对无言。
裴池既是恼他管不住自己的冲动,为何每回与沈菀荏待在一块儿,都想着与她荒唐一回。
又是恼了沈菀荏拒绝了自己。
恼完这些后心间又弥漫起了些悔意,方才他为何见了沈菀荏委屈的神色便心软,这么干脆利落地放过她做什么?
这本就是她的本分。
否则自己将她养为外室是为了什么?
沈菀荏也辗转难眠,心里也在思忖着裴池方才的举措。
他不喜欢自己,可又总想着与自己做那事。
这是为何?
裴池心下不爽。
只睡在那临窗大炕上半个时辰,非但没有半分困意,还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越想越恼火,怒火与欲./火交织在一起,脑海里还浮着沈菀荏莹白的雪软,愈发勾得他满脸通红。
她离自己不过几寸的距离。
自己都要被折磨的发疯了,可却还要恪守君子的礼节,不碰她。
凭什么?
她本就是自己的女人。
怒火之后,裴池又开始深思沈菀荏为何拒绝自己的求欢。
思来想去,只能想出她这是在与自己闹脾气。
而她为什么闹脾气?还不是因着午时自己未曾回应她的表白?
裴池霎时便想起了晚膳时阿启说过的话,若想要劝哄女子,就该说些甜言蜜语才是。
他渐渐地也恼上了自己,莫非自己是榆木脑袋不成?就算是不喜欢沈菀荏,难道还不能编些甜言蜜语来骗骗她?
裴池纷杂的思绪豁然开朗。
他再度翻身下炕,趁着床榻上的沈菀荏来不及反应之时,便躺上了架子床。
而后便将厚重的床帘搁下,挡住了外间影影绰绰的烛火。
被裴池炙热的视线紧紧盯着,沈菀荏便是想装睡也渐渐地露出些马脚来。
她清薄的眼皮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后,便听得裴池轻佻一笑道:“我知道你没睡着。”
沈菀荏岿然不动,仍要装睡。
裴池便俯身吻住了她的粉唇,以汹涌的攻势撬开了她的牙关,泄愤似地咬住了她的粉唇。
沈菀荏吃痛,便再也装睡不得。
她认命地睁开了杏眸,便要伸出柔荑将裴池推开。
可裴池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连带着压住了她的皓腕,顿时便让她没了反抗的余力。
一吻作罢。
沈菀荏的双颊染上了两抹艳色的酡红。
“爷怎么言而无信?”沈菀荏大口喘了气,边避开裴池恼人的目光,边义正言辞地说道。
裴池挑开她缠绕在鬓边的青丝,幽幽的目光随着青丝的尽头而陷入了莹白雪软之间。
他持着几分理智,笑道:“我答应你什么了?”
沈菀荏被噎了一下,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只得窘红着脸将盘亘在心间的疑惑问了出来:“爷为什么要与个不喜欢的女人共赴**?”
这话也是将她心底的不虞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裴池已是忍到了极限。
他便照着阿启教过的话,放缓了语调说道:“谁说我不喜欢了?”
话音甫落。
沈菀荏眸色一颤,身形也随之一僵。
蓬勃的喜悦在她心池间悄然绽放,惹得她有一霎那忘了呼吸。
她望着裴池清朗如月的眉眼,眸中霎时蓄满了热泪。
这是她自记事起头一回喜欢上的人,经了退婚和家破人亡,在救命之恩和那夜深山的相持相守后,她重又喜欢上了他。
而且比上一回要更喜欢了。
能亲口听他说上一句喜欢,她心里如何会不高兴?
沈菀荏便撞进了裴池的胸膛,捏着他的衣襟抽泣起来。
那哭声无比委屈,好似是要将心中的委屈一并宣泄出来一般。
听得裴池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与她肆意荒唐一回了。
一炷香的工夫后。
沈菀荏才止住了哭声,她后知后觉地浮上了些羞赧之意,便缩在裴池的胸膛上不肯抬头。
晾了这一会儿的工夫。
裴池的心也被她哭软了,满腔的热切也似被人浇了盆冷水一般。
他从沈菀荏的哭声中听出了她对自己的情意有多真切,而自己却为了填满欲壑而用这样的甜言蜜语来哄骗她。
他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却也不该肆意踩踏别人的真心。
淡去欲./念后,裴池面目凝重且惊慌,为了不让沈菀荏瞧出什么端倪来,他便紧紧拥住了她的脊背,以抱着她的身姿躺在了床榻之上。
这一夜深菀荏睡得十分安心。
裴池却睁着眼到了天明。
沈菀荏醒来后便眨了眨朦胧的杏眼,瞧真切了躺在身侧的裴池后,才喜滋滋地绽放了笑颜。
原来昨夜的事不是一场梦。
裴池阖着眼未曾醒来,沈菀荏便俯身靠在了他的颈窝,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苍木香。
心间浮起一阵惘然的甜蜜。
一个时辰后,庭院里响起了吵嚷的人声。
今日是回京的日子,因着许妃被烧伤一事,崇明帝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
裴池便也负起了保护德怀县主与太后回京的重任,可沈菀荏身子也孱弱无比,回京的大部队里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齐云天。
他左思右想之下,便让郭哀护送着沈菀荏的马车回京。
裴池吩咐完郭哀后便匆匆离去,连早膳也来不及吃。
郭哀神色惊讶,目送着裴池离去后,卡在喉咙口的那句“姚姑娘怎么办”也未曾说出口。
这还是世子爷头一回忘了姚姑娘的安危。
郭哀挠了挠头,侧过身后余光瞥见了厢房内正在收拾衣物的沈菀荏。
他知晓沈菀荏的真实身份,也知晓如今极为受宠的许妃娘娘是她的生母。
昨夜许妃娘娘遭了劫难,此刻的沈菀荏也因此愁眉不展。
虽则她素白的面庞上凝着几分愁色,可步伐却轻快的很儿,仿若心底有什么极高兴的事儿。
郭哀只当她是苦中作乐,也并未深想。
他便老老实实地立在廊下,虽则时辰紧凑,也不催促,也不焦躁,只静静等待着厢房内的沈菀荏收拾衣衫。
石嬷嬷在廊道的另一头候了片刻。
心里颇有些嗔怪这外室不知好歹,世子爷唤了郭大人护送她回京是何等体面的事儿,她还不手脚麻利些,怎好让郭大人在外头等着?
不过最让石嬷嬷奇怪的还是郭哀的态度,他怎得竟也不出声催促,常年冰川似的冷脸上还漾着几分笑意。
真是奇怪。
本以为这事已经够奇怪了,谁成想回京途中还能遇上更奇怪的事儿。
一路上马车无比颠簸。
沈菀荏甚觉无趣,便撩开车帘望了望沿途的景色,她忽而被石缝里盛放的一株野花吸引了目光。
光秃秃的两块岩石里盛放了一朵娇艳的花儿,花瓣为淡粉色,嫩黄色的花蕊也清晰可见。
郭哀本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马车里的人之上,见沈菀荏定定地注视这那野花不肯挪开眼后,便抬头让驾马的车夫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走到车帘旁,谆声问道:“小夫人有何吩咐?”
声音温柔得仿似春风拂过。
沈菀荏本不好意思将心间的念头说出口,可被郭哀这般好声好气地询问,她便哂笑着道:“是我瞧着那儿的一株野花有生气的很儿,竟生在石缝里,这才多看了两眼,郭大人且继续赶路吧。”
石嬷嬷也道:“是了,府里还有好些事要做呢。”
本以为郭哀不会理睬沈菀荏这般无礼的念头,谁知他却撩开自己的外袍,走到那石缝旁蹲身摘下了那株野花。
再奉到了沈菀荏跟前,道:“小夫人可看个尽兴。”
说罢,又似没事人般回了马背上。
沈菀荏怔怔然地瞧着手心里的野花,心里实是有几分纳闷。
这野花在石缝里尚且能这般顽强地生长。
如今却不能够了。
她不过沉闷了一息,转而又扬起了一抹笑意。
郭哀也是遵从裴池的吩咐才会在沿途里好好照顾自己,连摘野花这样的事儿也愿意做。
沈菀荏将那娇艳欲滴的花捧在手心,手指描绘着花瓣的形状,心里便想着要为母亲与裴池做个花朵纹样的荷包才是。
郭哀将沈菀荏送回澄园后,便又去了趟显国公府。
沿途经过西街,被两边叫卖的摊贩吸引了视线。
他驻足停在了一处卖绢花的摊位前。
红布中央着摆着一对粉色花瓣和黄色花蕊的绢花,与方才自己摘给沈菀荏的那朵野花极为相似。
那小贩见郭哀衣料上乘,便笑着说道:“这花送小娘子再合适不过,只要公子买下,说不准小娘子还会高兴得投怀送抱呢。”
郭哀立时便蹙起了眉,一半为了这小贩不着调的荤腔,一半也是为了他隐秘的心思被戳破。
思索良久后,郭哀仍是付了银子将那一朵绢花买了下来。
他握着那绢花发起了愣。
买虽买下来了,可他要怎么送出去呢?
正在出神之时,身后却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郭哀,你几时有了心悦的小娘子?”
郭哀惊惶地回头,却见裴池正高坐在马匹上笑着揶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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