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荒泊前脚刚到宿舍楼下,陈辰后脚就出现了。
“谭少,等你好久了。”
陈辰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可眼神却过分冰冷。
“你去哪里了?”
陈辰质问谭荒泊。
谭荒泊突然想到了谭荣越在操场牛气贯身、挑衅自己的模样:
跟陈辰挺像的。
一样莫名其妙。
就像狗跳芭蕾,荒诞至极。
没心眼的薄微在谭荒泊的身体内,替谭荒泊回答:去恒立山了。
呵——
谭荒泊冷笑,这下好了,没脑子跟没心眼相遇了。
“陈辰,认清你自己。”
陈辰的心脏猛地一跳,为什么叫自己名字都这么性感,陈辰真想躺在他身下被抽打。
陈辰收敛情绪:“我收到了谭麒年的最新动态,哦,放心,你绝对不知道,你爹防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周末要去平泽市。”
见谭荒泊沉着眼眸,一副不愿多听自己讲话的模样。
陈辰干巴巴的补充:“我只知道这么多,他原本计划的可不是这个地方,突然变化肯定有问题。”
“你国外前男友说的?”
明明是反问,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陈辰瞳孔猛地一缩。
谭荒泊略过他,留下一句:“合作愉快。”
“谭荒泊,你很会气人。”
薄微评价了一句。
谭荒泊反问一句:“身体恢复怎么样了?”
薄微下意识说:“嗯——快了,用你们的话说恢复九成了。”
薄微的注意力是时刻能被任何东西吸引,不管上一秒处在什么情绪中,只要下一秒你问他一个问题,他就能立马从情绪中剥离开,认真的回答所问的话。
谭荒泊轻笑,果然如此。
呆子。
“你这周末——”
谭荒泊打断他:“先去恒立山。”
薄微一愣,他还没问完呢。
“好的。”
统考结束后,因为一月就要打比赛,慧竞从本周就开始训练。
所以这一周福德斯的学生都挺忙的,尤其是二年级生,要准备三标测试。
薄微再次感叹:蓝星人,很命苦。
“你们蓝星人这么努力,到底在证明什么?”
薄微以蓝星人的视角,想到了无数世俗所给的答案:
证明自己有能力继承公司。
证明自己足够优秀,掌握话语权。
证明自己能够满足家人的期待。
证明自己可以给老婆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
……
见薄微问的紧,谭荒泊随意答:“证明,只有人类能够打败人类。”
薄微细细思考,他总觉得这句话不似他想的那般简单。他在心里默念:只有人类能打败人类。
薄微读出了一种“人类绵延不绝”的意味。
这种感觉就像是新芽破土、迎接朝阳的感觉。
薄微突然道:“蓝星文明永垂不朽。”
正在写试卷的谭荒泊听到这句话,脑中的公式空白两秒。同频共振只在一瞬间,他勾唇轻笑:“蓝星人民欢迎你。”
“楹晨星人民的荣幸。”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末。
周六,谭荒泊订的依旧原来那家酒店,只不过两人这次没有在酒店吃饭,而是去了山下的小吃街。
明明临近寒冬,今天却是温暖的一天。
谭荒泊到的时候,小吃街的人异常的多,毕竟接近中午的饭点。
薄微想到了一个词:“人山人海。”
游街中,薄微对蓝星有了新的认识,简直太热闹了。
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薄微最感兴趣的就是“通灵鬼校”旁边的涂鸦:简直跟他养的宠物张的一模一样。
薄微提一嘴:“那是什么,跟我养的小家伙怎么那么像?”
谭荒泊视线移过去:“哦,那就是鬼。”
“啊?”
“原来鬼长得这么可爱啊,你们为什么描述的那么吓人。”
“那我喜欢鬼了。”
“……”
两个人决定中午吃黏糊面。
麻酱刺激着味蕾。
就在吃饭这段时间里,有不少人来要谭荒泊的联系方式。
薄微感觉到谭荒泊冷着脸拒绝了所有人。
“你好酷哦。”
没等谭荒泊回答,薄微接着说:“我要坐缆车。”
“自己去。”
“诶呀诶呀,等我恢复身体才行,还要等了。这可能是唯一并且最后的机会我们俩共体飞天。我觉得那个缆车和我的飞船有些像,不过没我的大,当然没我的漂亮。”
恒立山真是个好地方,令薄微心旷神怡,体内的能量蓄势待发。
薄微期待着谭荒泊的回答。
“好。”
谭荒泊感受到自己浑身充满雀跃。
两人穿过VIP通道,上了缆车。
机械声转动,车身缓缓前行。
俯瞰大地,山、瀑布、人一览无余。
缆车中有个播放器,音乐如潺潺流水般划过心间。
没想到,这缆车,竟也是清雅之地。
缆车行至半山腰,谭荒泊看见了那日修建的“大伞”。不少人正站在下面乘凉,还有人在系红绳。
意料之内的惊呼久久没有出现。
谭荒泊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喊:“薄微?”
无人应答。
“薄微。”
无人应答。
谭荒泊没在言语,盯着窗外,看着一座座青山消失在视野内。
又是这样。
又不告诉我。
谭荒泊其实想告诉薄微,那晚他没有睡着。
在去清柠镇的前一天晚上,谭荒泊不知为何感到异常烦躁,为了不影响薄微,谭荒泊只得闭着眼。
夜深人静,突然微弱的光影浮现在谭荒泊的房间里。
光影闪过眉眼,谭荒泊轻微皱了皱眉头,刚想睁开眼,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薄微、薄微!”
薄微迷迷糊糊道:“母亲?”
谭荒泊听到此,放弃睁眼,静静的听着。
女人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你了,我长话短说,去你刚来的地方,找到最高点,飞船在那里立马回去,你的能量——我看恢复差不多了。”
薄微一愣:“可是……”
女人打断他:“可是什么?难不成等你能量恢复后塑形,留在蓝星?你莫名其妙出现蓝星,迟早人家把你活剥,变成研究对象。”
女人突然扫了谭荒泊一眼,冷笑:“你们倒是有缘。”
“什么?”
薄微没懂,女人也懒得解释。
“好了,这次我能来,知道花费你哥多少精神力吗,想让你哥跟你爸一样?你为什么到现在了还不听话,从小就知道乱跑。”
同样的说教如冰雹般砸下,他不明白,凭什么哥哥干什么母亲都支持,自己却被拘在家里,什么都干不了,就算是去楹晨星某个地方,也不允许。
谭荒泊感受到了薄微的委屈。
他没睁眼,继续听着母子二人的对话。
“我能自己回去。”
“别说笑了,你能回去?知道你爸为什么衰老的那么快吗,都是因为你,小时候你乱跑被拐,你爹花费毕生的精神力寻你,将你接回去,可你又这样。你想让你哥跟你父亲一样吗?”
这是薄微第一次听说。
他没有一丝记忆。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父亲抱着薄微,薄微拽着父亲的胡子玩,年轻的母亲就站在父亲身旁。
“爸爸,你怎么长胡子啦?”
母亲身体僵硬,眼神中带着一抹悲伤。
“微微什么都不记得了?”
父亲笑。
“嗯?”薄微疑惑,小脑袋看着爸爸的脸。
“因为爸爸长大了。”
“长大了会有白胡子吗?”
“嗯,长大就有。”
“妈妈怎么没有?”
“妈妈是女孩子。”
……
想到这,薄微瞳孔一缩。
原来是…因为我。
“好了,有事回家说,我该走了,不能使用太多力量。”
薄微仍在呆愣,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女人最后留下一句话:“你哥,想你了。”
房间重新恢复黑暗。
谭荒泊听到了薄微的抽泣声。
就这样。
一人在哭,一人在陪着他哭。
那一夜,谭荒泊知道,薄微该走了。
他想到了母亲的一篇日记:
带着心爱之人来这里。
谭荒泊说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去,那里。
于是第二天他就买了高铁票。
他一直不想去恒立山,一直在拖延,直到薄微难受那次,他不得不去。
他本想着,薄微会在那时候离开,可并没有,谭荒泊知道:坐缆车可以到达最高点。
那一次,他刻意的往缆车那边走,可薄微什么都没说。
谭荒泊想:他要将薄微永远禁锢在自己身体内。
可薄微在那天告诉他:谢谢你谭荒泊,玩的好开心,这是我人生中最自由的时候。
这句话,把谭荒泊的想法击碎。
他要放手。
他必须放手。
薄微和他不同,薄微有在意他的人,他们都在等着薄微。
……
谭荒泊曾经刷到一个帖子:精神抽离的痛苦。
先是会觉得眼眶发涩,像是有温热的水流要从不属于自己的泪腺里涌出来。
随后便失去了触感,皮肤下的暖意一点点褪去,思绪会从身体的每一寸肌理中抽离,无数神经刺激着大脑像是春阳融化冰雪,顺着血管、顺着神经出来。
会伴随着刺骨的寒冷。
可事实却是:薄微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他。
谭荒泊没有感受到痛苦,可他宁愿感受到痛苦,至少证明,薄微来过。
他很想问问薄微: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可他又想:凭什么要和我说。
缆车提示音响起:“尊敬的旅客,旅途结束,带好您的贵重物品,拉上您的心爱之人,可以下车了。”
提示音重复了三遍,门缓缓打开。
谭荒泊拢了拢身上的棕色风衣下车。
他一步一步的朝山下走去。
反转来的太突然[捂脸偷看][捂脸偷看]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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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消失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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