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摩挲了一下手指,打好腹稿,全盘托出。
她要求人办事,就不能隐瞒。
“其实具体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榆家要进药神山找什么神药。我稀里糊涂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她想找你家买凤鸡,我本来是想找你帮忙,所以和她撞上了。”
说到这里,甘草直接求助道:“巴图哥哥,我想自己组建一支队伍进山,可我现在找不到那么多人手,所以想找你帮忙。”
巴图听完没有立即回答,他想了一会儿问道:“榆大小姐不知道你想另起灶台?”
甘草脸微红道:“我没敢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肯定会阻拦我的。”
巴图又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另外组建队伍?榆家没有承诺给你们东西?”
见他不反感,甘草松了口气,直言道:“他们答应给我们三成东西,但我不是为了东西来的。我有一个朋友和榆家有仇。他是为了我才加入榆家队伍的。还有就是你知道,我这样柔弱的样子肯定会拖后腿,跟着榆家队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丢下了。我想组建自己的队伍保护我们。”
巴图点点头,又问她:“你有神药的信息吗?”
见他这么平静,甘草忽然意识到巴图好像丝毫不意外榆家找什么神药,竟是问都没问一句神药的相关信息。甘草忍不住试探问:“巴图哥哥是知道榆家要找什么神药吗?”
巴图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深沉,“甘草妹妹,我不瞒你,榆家要找的东西就是我们朱家要守护的东西。”
“我猜他们应该没把事情都告诉你,他们找上你,是想借助你们孙家的势力去找药、保护药。”
“甘草妹妹,你最好别跟着他们去。”
“为什么?”甘草虽然意外于朱家竟然是守护什么神药的,可更在意巴图这样郑重地让她不要跟着榆家队伍进山。
榆家利用孙家找药显而易见,甘草不意外,说难听点,孙家没有值得利用的价值,榆家不会找孙家合作。
巴图目光移到身后,那里正是药神山的一个山峰。
“甘草妹妹,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拦着榆家人进山吗?”
这也是甘草想不明白的,巴图目光放远,悠长道:“因为我们从不相信榆家能找到东西。这些年榆家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但都无功而返。你知道他们找了多少年吗?”
甘草摇头,可她觉得找了多少年不是关键,试探问道:“药神山里,真的有榆家说的神药吗?”要是没有,那自然是找多少年都找不到的。
巴图侧脸,对着甘草神秘一笑:“找到了就有,没找到就没有。”
甘草:“…”
巴图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只是和甘草开了一个玩笑,笑完他正色道:
“甘草妹妹,榆家在山里折损了不少队伍,所以他们这次才会找外力帮助。你跟着他们,肯定会遇到很多危险,所以最好别跟着他们进山。”
甘草连连点头,“你能帮我们组建一支队伍吗?我跟在他们后面走一趟就算有交代了。”
巴图眼眸多了几分笑意,“你想捡漏?”手里没有神药信息,她不可能自己找到东西。
甘草立即义正严辞:“我是跟在后面保护他们。”
她自己带队进山要么弄到榆家手里的信息,要么跟在榆家屁股后面捡个漏。
可如果压根没有神药,她就输陪着走一趟,对孙老头和榆家都有个交代。
巴图笑起来,笑完又道:“抱歉,这件事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甘草就没想过巴图会拒绝。
以朱家的势力,还有在本地的人脉,帮忙组建队伍轻而易举。
甘草想不到巴图拒绝的理由。
巴图认真道:“朱家祖上有训,不能进山找神药。也不可能帮助外人找。所以很抱歉,其他事都好说,只有这件事我不能帮忙。”
甘草听完表示理解,却还是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了肩膀。
她费尽心思跑到朱家这里来求助,却没想到惨遭滑铁卢。
“那巴图哥哥,你还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保命的法子交给我?”甘草之差泪眼汪汪地看着巴图了。
她一个南方长大的姑娘跑去雪山,实在没把握全须全尾地出来啊。
她还有两个小伙伴呢,这可怎么办?
甘草愁得脸都变成了苦瓜样。巴图挠挠后脑勺,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小秦哥接通电话没一会儿,就将电话递给巴图。
“榆大小姐说要和你谈一谈。”
巴图面不改色,接过电话,这时甘草才注意到榆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走了挺远打电话,看起来是不想让车上的人听到她说的话。没多久,巴图忽然拿着电话大步往大门方向走,甘草目送他进去。
“甘草妹妹,我去见见舍人,待会儿出来再聊。”
巴图丢下这句就进了自家院子,甘草心想:榆安安说的事应该挺重要的,否则不需要再请示朱舍人。
等他一走,甘草心不在焉地摸着下巴,忽然问道,“小秦哥,你有没有觉得巴图哥哥有点不对劲?”
“有吗?我没看出来。”小秦哥和巴图不熟,只见过几面。和朱家的往来都是他哥。
“那可能是我多想了。”甘草没再多想,放下手。
五年没见,虽然现在的巴图和自己记忆里那个纯真热烈的少年巴图确有些不太一样了,但人都会变化的,不一样才正常。
可即便这么想着,甘草还是隐隐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忽视了。
在巴图还没出来时,粽子他们先开车过来了。
粽子跳下车,揪住她的脸颊往两边扯,先教训了她一顿,接着又问她和巴图的关系。
这时甘草才恍然大悟,巴图和五年前不一样的是少了几分少年时的热烈。
就是不知道是因为成长变得成熟稳重了,还是因为五年过去,不再那么喜爱她了。
甘草想不出答案来,也就不纠结了。
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现在都没那么重要了。
一来巴图说没把五年前的事放在心上。甘草可以放下了。
二来她都哭进药神山了,说不定就出不来了,喜不喜欢还重要吗?
不过粽子得要刨根问底,甘草敷衍道:“我们就是纯洁友好的朋友关系。”
“真的吗?”
“不然呢?”甘草对着不信任的粽子道,“我们要是有什么,我还能站在外面跟你们说话?”
“也是。”粽子被说服了,笑着拍拍甘草的头顶,“我们在那边看了你们半天也觉得奇怪,你和人家说了半天话,人家既没请你进门,也没什么亲密的举动,看来确实如我们所想,你卖身没卖出去。”
甘草:“…”
晃了晃脑袋,“烦死了,你别和我说话。”
事情没办成,还要被粽子他们笑话,甘草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这时小秦哥看巴图还没出来,神神秘秘问粽子:“粽子,你们之前怎么忽然把车停了下来?”
甘草也奇怪这件事好奇,抬头看粽子。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往里闯?”粽子吃惊地说,他气笑了。
甘草和小秦哥异口同声道:“我们没闯。”
甘草道:“我们就是正常行驶,怎么能算闯呢?”
粽子无语地盯着他们,过了一会儿,他掰着甘草的肩膀让她转身面向朱家,指着墙垣后面院子里的几颗香樟树:“看到了吗?那些树后面有个瞭望台,那上面有人拿枪对准我们,你说我们为什么停下?”
甘草看着那树后面拿枪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一路上过来都没发现瞭望台上有人。
因为被树挡住了视线,且五年前过来时,她和她爸都没发现那瞭望台上有人。
不就是上门求助,至于弄这么大阵仗吗。
“可是不对啊,我们靠近了朱家也没事啊。”
“白河说枪没对准你们,只对准我们。”粽子面色古怪道。
甘草转身,就对上了白河看向她的平和冷清视线,他好像一直看着她,从下车观察了朱家环境后,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甘草能感觉到,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总不能是关心她吧?
不过看着白河的冷静视线,甘草觉得就算是闯了朱家,她可能也能全身而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白河救过,甘草觉得自己对他有种奇怪的可以说盲目的自信。
“咳咳…帅哥也来了。”
闻言,大家看向甘草的目光都变得奇怪起来,粽子更是直接凑到甘草面前看她的眼睛。
“棒槌,你眼睛被眼屎糊住了?他那么大个人,一直坐车上,你没看见?”
甘草恼羞成怒推开粽子。
她能没看到白河这么大一个人吗!
说来奇怪,每次看见白河,就发现不注意他时,他就跟空气一样不惹人注意,一旦视线落在他身上,就有点移不开视线的感觉。
好在甘草不受美色所惑,每次都坚定地移开目光。
这次甘草发现白河和秀姐站在一起,奇怪的是他们中间隔了半米多宽的距离。
两人不是情侣吗?怎么还这么避险?
甘草想不通就不想了。她看着白河,就想起昨天晚上包括今天不久之前在厨房见到他的场面。
她觉得很窒息,不知道怎么面对白河,所以打了个招呼缓解尴尬,可惜都被粽子搅合了。
“行了,我不跟你多说。”
甘草倒是没想到白河视力这么厉害,不仅能这么快发现瞭望台的情况,还做出了精确的判断。
还真是要感谢白河的救命之恩,毕竟粽子也在上面,还是开车的。巴图要是让人开枪,他可能就变成窟窿粽子了。
就是甘草没想到巴图现在变得这么凶残,让人伏击他们。
哎?甘草想到这里,看向榆安安,榆安安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朱舍人放他们几个过来的?
对上她的疑问视线,榆安安冷酷一张脸,没搭理她。
甘草:“…”这家伙绝是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甘草很确定。
“不是,榆大医生,你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为什么还要拉着我来采购什么凤鸡?”
榆安安冷冷看着甘草,表情顿了顿,旋即说道:“我不确定。”
又道:“你要是不先跑,我们没必要追你,跟着你,我们能直接过来,不用被拦在半路上过不来。”
甘草:“…”合着还怪她了?
不过有她在,巴图可能真的不会开枪,怎么说也有点面子情谊,不至于一枪打死她。
.
朱家墙垣高约三米,挡住了甘草等人窥探的视线,在大门外观察了没多久,巴图出来请甘草和榆安安进去,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着。阿七有些担心榆安安,想要跟进去,被榆安安制止了。
“你们在外面等我,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榆安安丢下一群人进去了,巴图还了小秦哥电话,跑到前面带路,甘草看看大家,也小跑跟上去了。
反正现在大家不担心甘草了。看她那样子,应该能活的很好,反而是榆安安情况不定,说不清旦夕祸福。
进了朱家,甘草就眼咕噜转着,打量四处。
一座座古堡式碉房,墙面斑驳,都是了l岁月留下的痕迹,很多地方都是不断修补过了的。
甘草总觉得这些碉房好像有特殊的规律。
可她看不出其中门道,于是下意识记住了这些碉房的排列情况。
走了没久,甘草的注意力就被道路两边开垦出来的药草圃吸引了注意力。
巴瓦村在药神山山脚下,耕地面积不多,多是山林草地。
普通人家只有少许耕地,大多数时候还是养牛羊,放牧。
朱家的耕地面积也很小,东一块西一块,反正能种东西的地方基本被利用了起来。
比如甘草就看到不远处十几平的地方被种了蔬菜。
还有一些地方种了水果。
住在这里应该吃穿不愁了。
为了照料这些耕地,朱家还在没处地方修了蓄水池。
可见财力人力。
上了一个台阶,甘草眼尖地看到旁边药圃里种了一株人参。
比麻花辫还粗壮的人参像是躺在一片沙地里的珍珠,散发出的光芒吸引了甘草的注意力,让她不管不顾跑了过去。
“哇——好大的山参!”甘草扑到人参面前,万分珍惜地摸了摸人参的叶子和露在地面外的根茎。
一阵风吹火,人参瑟瑟发抖,甘草却双眼放绿光。
“八十年长白山野参,移植过来有四十多年了吧。”
甘草捧着老参用力一嗅,“好香,炖鸡肯定很好吃。”
甘草舔舔唇角,没出息地流下垂涎的口水。
榆安安没眼看,走过去揪住她的后衣领就把甘草拖出了药圃,“孙甘草!有点出息!”
甘草看着那老参离自己越来越远,叹息道:“我就看看,又没挖。”
“你还想挖?”榆安安一把将她推到自己前面,“你走在我前面。”
免得控制不住手挖人家的老参。
甘草唉声叹气,对前面的巴图道:“巴图哥哥,你家要是想卖参了,就找我,我肯定开最高的价钱。”
巴图都快被她吓死了。
他一个没注意就被她窜进了药圃里,生怕她直接把那参挖了。
“甘…甘草妹妹,那…那参是…是我们园…不是,是我们舍人的宝贝,你可别想挖走它。”
甘草严肃点头:“我就看看,看看,嘿嘿。”
一看她露出垂涎的笑容,巴图就觉得自己要看紧了她,刚刚他都没注意到她怎么那么快就跑进药圃里了。
失策失策。
巴图还要说些什么,就被一道中气十足但粗犷的嗓音打断。
“巴图,你别管她,让她去摸,摸完把手砍了,和鸡一起炖着吃,肯定比人参香。”
三人被这道凶神恶煞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抬头望去,就见上面一块菜地里站着一个魁梧高大的大汉。
戴宽檐大毡帽,络腮胡子把下半张脸都挡住了,看起来有些豪迈不羁。
眼睛深邃幽黑,铜铃一样瞪着甘草。皮肤呈古铜色,浑身散发雄壮的气息。
一看就不好惹。
甘草一眼认出这人就是五年前数面之缘的朱舍人。
再次相见,这老头竟然丝毫不显老。
按理他应该比孙老头大,据说当年参军时就是个大小伙了,几十年过去,算一算应该至少六七十岁了。
可他依旧像个壮硕的青年,浑身上下竟然看不出丝毫老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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