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下)

此时最后一丝夕光完全湮没于夜晚,室内笼入一片泛着朦胧蓝光的暗色之中,两人的面容也在迷离夜幕中变得模糊,似是隔着一层雾花的琉璃窗剪影对照,唯有彼此凝视的眼眸是一片雪亮,像是碎裂的明镜所折射出的炫目光斑。

与沈澜君那凝视他时那充满浓烈独占欲、似饥饿的豺狼仿佛时时流淌着刻骨渴望的阴鸷眼神不同,白卿云的目光是幽深而沉静的,夜晚冥暗的光线是他墨色眼瞳愈显深邃,却又为映照在眼球表面冰裂的银光所遮掩,使他的眼眸明明是亮的,却令人读不出具体的情绪。

白卿云对沈澜君超越预想的热情举止以及那大胆想法表示惊叹,对于自己成为他人眼中的弱者与势在必得的猎物没有丝毫反感,只有戏谑与盎然兴致。若非有违人设,他倒是十分想调换一下沈澜君语境中的双方位置好好玩玩。

原本以为自己必定是居于上位的人中龙凤与天潢贵胄,若是反遭向来不被他放在眼中、只以为掌握性命门脉就万事无忧的地位卑下者压制与侵|占,那一瞬间因为地位颠倒以及被迫臣服沦陷于甜美欲|望而不受自己所掌控的肉|身,面上所浮现出来的惊愕与崩溃的神情一定十分有趣与好看。

人类灵魂最美味的时刻便是他被彻底摧毁的那一瞬间。

白卿云心中恶劣因子蠢蠢欲动,他体会到自己这具人类身体中——那颗维系生命与血液循环流动的心脏正在因为兴奋而不正常的收缩与扩张。

这样令人心神坠落的甜蜜快|感,与他执行危险任务时所遭遇命悬一线、死亡胁迫时的刺激隐隐重合,是银蓝色中潮海浪那饱满的圆弧滑落时优美的一刹那,仿佛是用锋利冰冷的刀尖隔着薄薄的皮肤,亲吻他腹内柔软鲜活的内脏。

他精心经营多日,以退为进,身为强大猎食者却甘心扮演无害与温顺的白鹿,虚伪地将浑身的利齿与爪牙,幻化为流淌着珍珠丝绸般柔美光辉的雪白皮毛,如蚕丝般脆弱而柔软,又如甜美透明的糖丝,毫无危险。

他引诱着贪恋他容貌的主角,一步步向他献上血肉丰美的爱慕与灵魂。以无辜的食草动物外表,欺骗与他同属食肉动物的猎食者,以为只要耐心地抽丝剥茧,一点点揭开那美丽外壳,就可以完全地占有,却不想自己反而已是笼中之鸟,反被嚼骨吮髓,吞吃殆尽。

这便是他在拯救世界这样无聊的任务中获得的唯一、且尚显不那么无聊的快乐。

可惜时候尚早,白卿云虽然并不喜欢这个任务,但他很喜欢那个能够带他离开棱镜囚笼的系统,他希望之后系统可以带他去更多有意思的世界,若是此时过早地展露自己的真实面目,提前摘取将熟未熟的果实,很有可能会导致主角崩溃,任务失败。

而任务失败,虽然他有办法与系统提前解绑使他的灵魂不必被抹杀,可系统很有可能会彻底消失,他舍不得这么好玩的玩具和工具,只能放弃这个打算,一切以任务成功为前提。

白卿云心中略感遗憾地轻叹一声。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为了系统牺牲良多,放弃已经把自己递到他嘴边却毫无所察的美味猎物,还得增加一些多余演戏,若是不好生玩弄一下系统,和白球球多做一些有趣的游戏,岂不是浪费这般辛苦忍耐。

住在白卿云脑海中,满眼都是马赛克并不清楚发生什么的系统只觉浑身一阵寒意。

“叩叩叩。”

有人敲响了雕花木门,旋即从门外隐约传来女子交谈的朦胧声响,随后听见红莺莺提高声音问道:

“主上,请问现在是否需要红莺莺进来掌灯?”

白卿云和沈澜君两人都听见了。

要感谢沈澜君为了维护穷奢极欲的败家子弟人设,自少年起就开始大肆扩建与修缮,书房作为他时常待着的地方更是重点照顾对象,若不是那重叠阻隔的屏风以及距离书房入口有挺长一道距离的走廊,否则沈澜君方才的大喝早已被门外侍女听得一清二楚。

可惜侍女能瞒过,十二十三这样内外兼修的武者听力灵敏,只怕早已是听得一清二楚。

沈澜君听到红莺莺的声音,勾了勾唇,缓缓松开白卿云的手腕,并不急着回答,反是笑意盈盈地看着白卿云,作出一派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姿态,可那双凝视白卿云的目光依旧是贪婪的,似是已经笃定白卿云不会逃离他的掌心,笑道:

“十一,需要点灯吗?”

白卿云已是重新入戏,他恢复十一那清冷端正的模样,哪怕夜色将一切都吞没于朦胧之中,也依旧能借着穿过窗棱的银白月光窥见其面上压抑的愠怒与寒色,本就偏冷的玉色皮肤在淡蓝的光影中显得更冷,眸间一点寒光淬炼如锋利的霜棱。

他已感受到沈澜君正伸手去解他的蛇纹腰封,手指沿着皮质边缘滑过,似冰冷的蛇信缓慢轻舔他腰侧向下腹收紧的人鱼线,充满了待价而沽般的暧昧端详。

白卿云眼睫轻颤了一下,银色的月光正好盈在睫羽微弯的弧度上,似梨花透明发光的边缘,好看得令沈澜君怔愣一瞬,旋即听见十一语气讽刺:

“这便是主上说的你情我愿?”

沈澜君胸腔内发出闷闷的笑声,他拉过白卿云的手,亲了亲那先前因为他的粗暴动作勒出来的红色掌印,然后沿着手腕内侧蜿蜒的青色脉络一路吻到了白卿云的手心。

白卿云的手肤色白皙,骨骼清隽,好看得仿佛应该属于一名芝兰玉树的贵族公子,除了关节处有因为习剑磨出来的薄茧,证明它们属于杀人者。

这双自执剑以来不知夺取过多少性命的杀人者的手,每一寸都漂亮得令他生出舔吻的欲|望。此时温顺地被他握在手心里,充满令人心痒难耐的乖巧。

沈澜君痴迷地看着,桃花眼里盈满了灼热爱|欲,他伸出湿|软艳|红的舌,舔舐着白卿云掌心的纹路,在那一瞬间察觉到白卿云有抽回手的意思后,他手中加重力道,直到将每一条掌纹都沾上自己的气息,他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哪怕是十一这样不够乖顺的顺从,也极大地满足了他内心暴躁的独占欲,仅仅是这样的慰藉,都令他本就灼烧的欲念越上层楼,似乎连奔流在血管之中的血液都被点燃了,使人愈发难耐,仿佛连灵魂都在接受源于自己内心无限贪婪地拷问。

沈澜君嗓音略有沙哑,像是沙漠中一把炙烤滚烫的热砂,低低笑道:

“怎么不算你情我愿?乖十一,你受我胁迫后的愿意,与我对你的情意,不是正好占了这两样?你若还是有所不满的话可以拒绝我。”

沈澜君倾身,遵循自己心中长久以来的贪|念,亲昵地亲了一下白卿云的耳尖,感受到十一身体僵硬,却并没有推开他,他唇边笑意加深,不怀好意,却又似怀着佛口慈心的怜爱道:

“只要十一你能承担拒绝我之后的所有后果,我自是尊重十一的意见。”

他轻轻地咬了一口白卿云的耳垂,像是咬了一口皮薄汁甜的樱桃,笑得无比甜蜜,抚摸白卿云腰间的手也变作紧密环抱,沈澜君伏在白卿云耳边轻声道:

“我说过,我最是爱重十一了,圣人君子常说一言九鼎,我虽不是圣人,也不是君子,但我也不会在这点说谎。

“我爱重十一,自是句句属实。”

他是狡诈的欺瞒者,擅于编造甜美却没有用心投入的动听谎言,依凭着手中所攥有的权力与把柄,肆无忌惮地在自己心仪的情人身上代行生杀夺予之权。

他是永远饥肠辘辘的贪婪者,是情感上的暴君,也是自信的狂士。他以为征服才是占据,掌控才是得到,侵略才是拥有,在彻底得到情人的心与身体之前,便早已将囚禁与掌控的镣铐戴在爱人的脖颈之上,以独裁者的姿态不允许接受任何拒绝。

这是一场早已命中注定的结局,唯有顺从与死亡。

月光如流水,浸染于室内,悄无声息地晕散于荒唐之中,被灼热的气息所蒸发,交接的呼吸似是隐有清幽草木香的流转,松墨淡雅微苦的气息与宣纸特有的纸香糅合为一体,又被另一种微涩的石楠花香气所侵占,初夏时的夜晚还泛着丝丝凉意,触及到滚烫的皮肤上时又瞬间被同化,古董字画似是染上鲜活气息,树枝钻出宣纸,春色满目如桃李生花。

没有点灯,白卿云本就精致绝色的面容,在月光中更是缥缈失真,恍如九霄谪仙,勾得沈澜君频频失神,他爱极了十一,只觉得心脏中本就难以被满足的渴望在见到此时此刻的白卿云后愈发庞大,似乎要将他的心脏给撑裂,宛如夏日熟透而爆裂的石榴,那些自己也尚为意识到的真挚爱恋似一颗颗透明鲜红的石榴籽,在以强硬手段得到的短暂金宵之中泛着甜蜜微酸的味道。

快乐纷纷扬扬如白雪梨花,倏然间落了满室,与银白月光融为一体,难舍难分,清泉一般的月光逐渐浸满室内空间,淡蓝的光色之中,水汽积聚于堆叠的墨发,伴随着月光流动的纹路迷失在盈满于室内尤云殢雨的团团热气,世界失去了具体的形态,崩解于一句句难以听清的甜美呓语。

神智在不清醒的时候沉迷于更加不清醒的幻梦之中,一重接着一重,似海浪潮涌翻卷,**连绵跗骨不去,恍如无边无际的快乐,似是穿透了宛如白骨隧道的肋骨,直接袭击人的心脏,在心灵最深处印下深深的烙印,这会成为一个引子,引得人去追逐更多更致命的快乐,沉溺在这片桃色的幻雾之中。

沈澜君满眼俱是白卿云的影像,他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溢口中的爱语又被另外一种更多恼的声音阻碍,最终尽数化为滚烫月光,自救的意识还未清晰便被共享的甜蜜翻涌入深深的海底,沈澜君沉沦其中,难以自救,情丝入骨,难以抽离。只盼滴漏无穷,夜阑语深人静,桃花依旧。

审核老师,没有发生不该有的事,只是亲亲了,亲亲而已!

唉,糊得明明白白的,太难了生活,互联网也好难ε=(?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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