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信封(2)

生透摸进了生缔的衣柜里,躲着易奘换衣服。他并不怕易奘会突然掀开柜门,毕竟易奘自身都是那个狼狈样——当然,他在外面大厅时也观察过,易奘的身边除了茶具外,还有一套被其藏得很好的衣服。

那衣服远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布料不错,颜色比易奘平日穿的黑要柔和一些,是灰白色,上边的装饰纹案更是要夸张的多,除了绣有一朵玫瑰的纹路外,还有着类似水滴泼洒上去的纹路,就连配套的首饰也是非常精美。

以平日里易奘的穿着来看,这身衣服易奘是绝不会自己穿的。既如此,这个节骨眼上,又只有生透和他两人,这衣服究竟是给谁穿的,不言而喻。

只不过,生透惹恼了易奘。这或许让易奘改变了心意,并在打斗之际,让佣人随便拿了件衣服,放到房间敷衍生透。

但现在,生透没有穿那套不太好的衣服,而是扒了易奘的衣服,且易奘现在身上也没有体面的衣服。

易奘要是想体面的出门,要不然穿桌上的烂衣服——虽然生透很想对方这么做,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要不然就穿外边那套灰白色的原本属于他的衣服,再不然就只能让属下再拿一套黑色的衣物穿。

反正不管是哪个选择,都与生透没什么关系。现在思索那么多,不过是让易奘出丑后,他莫名有些得意罢了。

或许这算是报了当初和易奘初见面时的仇?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要欺负易奘到底。

若不是当初易奘的一两句话,他怎么会落入如此田地。

生透轻哼了两声,放下手中从易奘身上扒下来的衣服,随后再一件件褪去身上的服饰,准备更衣。但他没立刻穿上那些“战果”,而是转身拽下柜中挂着的属于生缔的里衣,漫不经心地套了上去。

穿易奘的衣服是有好处——这样就能让参加宫宴的人都知道易奘对他无比喜爱,让对他居心叵测的贵族们掉以轻心的同时,也能够注意到有他这么个人,更方便日后的行事。

只是,真让他穿易奘的衣服,他怎么可能开心?而生缔到时候看见他这样,又怎么可能开心?

他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让自己爽一爽的。左右这会生缔不在,他偷偷穿了生缔的衣服,生缔也不会知道……

生透垂头,爱惜地将有些大了的里衣理好后,才满脸嫌弃地套易奘的衣服,边套边吐槽易奘身上的味道怎么那么重,熏得他老难受——那股味并不是难闻,甚至可以算得上好闻,但是他不喜欢的话,再好闻的东西他也不要。

易奘的衣服套在他身上也大了些,只是这些衣服可不像生缔的衣服有那么好的运气。

生透能用手撕的布料便用手撕了来让衣服合身,不能用手撕的,那就捏着鼻子折起来——不管是手撕还是折衣服,都是尽量往好看的方向走,生透也不想穿着丑衣服上宫宴被人笑话。

倒不是那群人的话有多重要,主要是生透怕自己忍不住一人一个巴掌呼上去。

穿得差不多后,生透才把细小的饰品往身上带。易奘的饰品不算多,除了衣服上挂的,戴在手上的恐怕也就那个手串,还有……

生透这才发现自己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圆形黑钻小耳钉。这东西平常不见易奘带过,所以生透拿出来时,他自己都有些发懵。

要戴吗?

生透有些犹豫,在捣鼓了一番,发现这玩意不需要耳洞也可以戴后,他毅然决然地戴上去了——这真的不能怪他,只怪东西虽说暗乎乎的,但在部分灯光的照耀下竟然意外的好看。

而他对于美丽的东西,向来是舍不得的。

随后,生透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迟疑地掏了掏原来衣服的口袋,掏出了之前易奘给他的素戒。

他不相信易奘会无缘无故给自己的情人这么普通的东西,这东西必然有什么大来头——要知道平日里易奘不戴戒指,却给他丢了一个戒指,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奇怪。

生透将戒指套在了右手中指上,接着再次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服后,推开了柜门。入眼就是易奘穿着一身十分合身的灰白礼服,淡定地坐在那边喝茶,而易奘那左手中指上,是与生透相似的素戒。

上当了。

“你故意的?”生透望着易奘那无比合身的衣服,眯了眯眼睛。

他原本以为这衣服是给他的,现在看来绝对不是了。恐怕房间里的衣服也不是趁乱放进去的,而是早就在里面备好了的,就是赌他敢不敢动手扒了易奘的衣服。

可易奘没回答,只是看着生透这身打扮,挑了挑眉,随后又似想到什么一般抿了口茶。

“你什么意思?”生透眉头一挑,有些不满。易奘这反应,妥妥的是故意的。他真是纳了闷,哪有人巴不得别人把自己衣服扒了的?

不过,如果不是刚刚那故意献上丑衣服的把戏,他是绝对不会穿易奘穿过的衣服的。

他扒易奘的衣服穿,除了是气易奘拿不好的衣服敷衍他想撒气外,更是为了证明两人的感情而获得更多旁人注视——他又不能真不收拾一下就去参宴,也就只能折中一下了。

可易奘现在故意这么做……易奘是故意想让他获得重视?还怕他不愿意,再故意惹恼他??

生透面露古怪,向易奘投去视线。

这人不会真喜欢他吧?可为什么啊?他们不是仇敌吗??

“你自己反正都猜的到,又何必我来说?”茶水入喉,易奘舒服地叹了口气。他放下茶杯,将生透按在了梳妆镜前坐下,挑起生透的一缕长发,放在手心玩弄,只是那手法极其暧昧,不像是在打理头发,倒像是在……

生透不由分说就想脱离易奘的控制,只是对方的力道太大,他也就只能想想。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盯上镜子中的自己,却因里面的人太不像他自己而微微一愣。

他盯紧着自己的着装与灰眸,还有那被易奘微微收拢的头发,总觉得此时的自己,更像是另一个人……

星网上有关于易奘的照片,都是其年轻时候的样子。着装不那么花里胡哨,容貌也十分青涩,更是不那么喜欢带首饰——

生透有些恍惚地朝镜子中的易奘看去,只见易奘的耳垂处,也有一个黑色耳饰,不过与他戴上的那个不同。

易奘是有耳洞的。

那个磁吸黑色耳钉是特意为没有耳洞的他准备的。

生透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古怪与慌张,他心态有些不稳地直接抽走了易奘掌心的发丝,故意弄乱了易奘给他弄的发型,没好气道:“干嘛?”

易奘依旧不答,如梦初醒般地笑了声便收回了手,坐回了一边。他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敲了敲桌子,接着,从房外涌进来一大批女佣围着生透转悠。

一个女佣摸上了生透的衣服,满脸可惜:“大人,他这身衣服去,不太合适啊。别的就不说了,就说这衣服的料子吧,是十多年前的老料子也就算了,现在这衣服的款式,就连我们这种人也不会再穿了呀。”

另一个女佣触上了生透的手,满脸嫌弃:“对呀对呀,而且他身上的首饰也是。不然,咱再去搞些新的?这些材质的戒指,大约也就只有先前大人们打发……咳……易奘大人,这些东西到底是不太合适,还是换了吧?”

还有一个女佣想去摸生透的发,结果当然是被生透躲开,只能悻悻收手:“是呀。虽说他是玩具,但去宫宴的话,还是像之前的玩具一样,把头发半盘着,再换身好衣服比较好。比较符合礼仪,又不会太失分寸。”

参宴必须按照身份来遵守服装礼仪。妇人们需要盘全头,而身为玩具的生透,若无特殊关照,也只能遵守规则半盘头半披发。

像是要把生透打扮得能体面出门一样,这群人不等易奘答复,又开始摆弄生透,吵得生透只觉得耳朵嗡嗡的。不过,他没对这群人动手,只是一脸不耐地望向易奘,看易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易奘欣赏着生透狼狈的模样,见到生透脸越来越臭甚至想对他动手了后,才满意了似的拍了拍手让女佣们停下,吩咐道:“衣服首饰什么的不用去管,至于发型……”

他思索了很久,最后眸子一暗,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一样,眉头微舒,下定决心道:“不要半盘,照着全盘发做。”

“这……”女佣们面面相觑。盘发那都是妇人小姐们的妆造,让地位低微的玩具这么梳头实在是有些逾距,会让人说闲话。但她们最后在易奘的眼神逼迫下不得不照做。

可这下,生透却是不愿意了,推开了想碰他头发的女佣,冷声道:“我不梳!”言罢,手悄咪咪摸进口袋,想利用手串解围。

他和生缔约好了的,他的头发只有生缔才能碰,也只有生缔才能梳。

易奘闻言,倒也么没说什么,轻笑了一声后让女佣退下,无奈地叹气来到生透的身边,在他耳边轻道:“我劝你不要用兜里的手串对我做些什么,这里的局面不会因此有任何的改变。”

“而且,梳头不过是为了体面……你不想让他们碰,我可以亲自来。如果你不喜欢我碰你,你可以在我教好你后,自己梳头。怎么样?”

生透望着那跃跃欲试的易奘,眼眸微动,但顾念着对方之前烧了他发带的行为,他没有相信易奘的鬼话,直接摁动手串。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就像易奘说的那样,没什么反应。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易奘为他盘发,盘的……还是昨天生缔给他盘的款式。

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又想来挑拨他们的感情?

生透心里彻底不平衡了,直接忘记了易奘要让他自己梳头的话语,心里委屈极了。

生缔这个大骗子……

他难过地低下头,却无意间望到桌上属于生缔的某一本书里……放了把剪刀?

生缔精通日常事宜,平日里确实也随身带有剪刀,房间有剪刀倒也不奇怪。

既如此……

生透盯着那把剪刀,目光炙热,心里有了主意。

当初,生缔跟他信誓旦旦地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会这样的盘发,可现在,第二个人偏偏出现了。

“怎么了?我还以为这样,你能开心一些。”易奘自从地位变得尊贵后,许久没再给人盘过头发——虽说这个发髻确实难梳,不过又怎么难倒得了前半辈子都和头发有不解之缘的他?

也不知道生透能不能看明白这种梳法……可别折腾太久,他们还要赶路呢。

接着,他望着镜中那还是不太开心的生透,有些怀疑自己的手艺,疑惑道:“是哪里不对——”

他还未说完,长链呼地向他袭来,逼着他不得不后退了两步,接着,不等他阻止,他就看见生透拆散了头上的发髻,拿起梳妆台上的剪刀,直接把长发切断!

青丝落地,而罪魁祸首却在呆愣片刻后,如释重负般终于露出了笑容。

生透笑看着被他的举动惊到而站在原地分神的易奘,理了理那被自己斜切断至下巴处的头发,毫不在意道:“我是没什么事,倒是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玩具私自弄断头发,是什么后果吧?”易奘回神,似是想通了生透此举的用意,面上出奇的没带怒气,倒是又有了几分欣赏与笑意。

“这不是还有你吗?”生透理好了头发,瞟了眼散落在地的碎发,眼中有丝遗憾闪过。但他很快调整回来,面不改色地来到易奘身边,甚至还拍了拍易奘的肩膀:“我不相信你堂堂一个伯爵,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说罢,生透便想往门口走去,只是易奘拉住了他的手。

“你又想干什么?”生透这会是真有些不耐烦了,他今天本就因生缔没有回来而不高兴,刚刚又是“被逼着”断了发,现在早就没了应付易奘的心情。

他自是知道断发的后果,无非就是发现后被拆除,再根据玩具的价值决定是否再拼回来。这不算什么大事,他又不是没被拆过,只是他身上痛感失灵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痛感失灵,当初生缔就不会哄着他让他别断发。

至于那句让易奘处理他断发的话,也不是真的让易奘处理,只是说着玩。不过,就算没有易奘的帮助,他也确信自己会被拼回——他可是要被投放至战场的玩具,王命乔衮造他们,必然是这个节骨眼上就要用的,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更何况,他们就算真的要搞死他,只要中心零件没事,他也可以自己拼自己。

有恃无恐,就是这么爽。

“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真的要顶着这鸡窝头出门?”易奘似笑非笑地望了望生透那即使努力打理,却还是乱糟糟的头,无所谓道,“我是不在乎的嘛……可是你这幅样子,到时候被某个人看到了,不免又要担心你,又要想着怎么把你捞出来,又不知道要答应索琪多少要求了……”

“这样……你真的愿意?”

生透听后有些动容,但是他更在乎的是易奘话里的其他意思。

他疑惑转身,望着易奘那与他相似的灰眸,奇怪道:“你有办法?”

可谁知易奘却道:“我没办法啊。”

生透刚想翻个白眼离开就听易奘大笑出了声,让他不得不扭头看易奘那白痴样。

只见易奘脸上仍然带着笑,但那笑的味道却越变越复杂。他罕见地微阖眼帘,自言自语:“我确实没什么办法……”

随后,他的手上如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堆图纸,还有一封信,只是信上的印章不再是五瓣白花,而是山茶花。

他将信封递给生透,意味不明道:“我是没什么办法……但不代表别人没有。”

“……看看吧?”

生透看到那山茶花的印章,毫不犹豫就夺过了信封,也不怕易奘笑话,就那么打开了信封,抽出里面的信件,只见第一张上大写加粗了那么几个字:

「对不起,我食言了……但你别难过,如果你愿意原谅我的话……就接着往下看吧。不原谅的话,也要看下去……求你了……」

那字迹和他今早看到的字迹无二,无疑是生缔写的。除此之外,信上还画了个小人跪地求饶的样子,看得他哭笑不得。只是,他到底是生气的,原谅生缔……那得是见面之后的事。

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去看了第二张信件。它比之前那张更像一封信,上面的字数也比之前的那张更多。

生透沉默地看完后,再去拿第三张纸。这张并不是信,而是一张盖有帝国国王印章的准许书:

「即日起特允玩具生透短发特权,旁人不得有异。」

这准许证,按照生缔的说法,在宫宴上就会被公示,他可以自自在在的用短发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生透不言不语地盯着着东西看了许久,随后拿出和信件一并交给他的,生缔给他的图纸,上面画着生缔为他设计的十几款短发的造型。

“选好了吗?”易奘手上拿着一把剪刀,在梳妆台旁撑着椅子兴致勃勃又有些遗憾道,“选好了就来坐呗?我可是轻易不给人理发——很贵的好不好?”

生透不答,只是杵在原地,又看了一遍图纸上的发型。每一款都很适合他,都是揣测他的心意得到的结果,是生缔的心血。

“他故意的?”生透喃喃自语,又吐出了这句话。

不管是当初为他梳发的承诺,还是刚刚易奘那反复触碰他头发的举动,一切……都是生缔故意的——或许也不是,生缔在对他说出梳发承诺时,那神情不像假的,只怕是后来改变了主意。

在什么时候呢?

生透不自觉地抚摸上头发,想起在长廊时,生缔摸他头发,看着他头发那被玩具踩踏的痕迹,脸上流露出的心疼,心里有了数。

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吧?

至于易奘的行为……除了是易奘本人的真情实感,大概也有生缔的顺势而为。扪心自问,如果这准许书真的到他的手上,他会断发吗?

不会。

对他来说,生缔对他的承诺更重要。而易奘的出现和无意间的举动,无非就是逼“他”自己剪断头发。

这样,他就可以无牵无挂了。

易奘听着他的疑问,笑了下后,也跟着道出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你自己反正都猜的到,又何必我来说。”

然后,易奘便不由生透拒绝地推搡着生透肩膀,让其坐在了梳妆镜前:“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大概是他留的都不喜欢吧?”

“我也是。”

易奘把玩着生透的头发,慢悠悠道:“这样吧,你说剪哪,我就剪哪。而且……呵……你放心……我是我,你是你……我永远不会成为你,你也永远不会成为我……”

他说到这,望着生透那越发和他相似的面容,默默垂下了眼眸,勾起了一抹自嘲无奈又怜悯的笑容,愉快道:“虽然吧……我是个‘大恶人’,而大恶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信誉……但是大恶人心情好,今天只想做个满足顾客需求的理发师……”

“所以,我的小客人,你想让我剪哪里呢?”

“……”

“还没想好是吗?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想。”易奘看了眼窗外那有些昏暗的天空,轻笑道,“哪怕天黑了,我也会在这边等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客人……”

来补一个小设定:贵族、皇室、男人为短发或者自由发型,女性必须为盘发且不同地位有不同款式的发型,且一般不能剪发,剪发需提交申请(幼童有幼童的发型),玩具披头散发或者半盘头发且终身不能剪发。(用以区分身份)

这只是发型上的礼仪规则,还有着装上的,但是先不提。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家世显赫者拥有家徽,非族人也能戴家徽,但必须获得那个家族的支持承认。非贵族可以拥有家徽(如乔衮),但必须有大功于帝国。

还有,上周写完补充剧情后,我终于在我的存稿箱里找到了这段剧情的真正出处……就当我提前剧透了吧Q A Q

至于什么时候能真正看到这段剧情,按照现在的更新力度,大概在……一年后?(顶锅逃跑T A T)

小剧场:礼物。

生透(碎碎念):敢送礼为什么不敢来见我?生缔你个胆小鬼……

易奘(乐呵呵哼歌):给我的小客人剪什么发型好呢……(目光幽深,喃喃自语)就那个造型吧?那个造型也好……

易先生为什么那么针对透宝贝,除了身不由己外的另一个原因,已经在本章交代清楚了→v→相似的甚至完全一样的眼眸啊……

至于为什么“逼”生透剪短发,易先生可不背这个锅,那只是透透的猜想罢了→v→

他们都想反抗些什么呀→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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