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玉佩

纨绔的真香实录

文/Further

韩祈月趴在船边上,已经吐了三回了。南渡一路颠簸,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下倒是把肚子里仅剩的一些存货全部吐了出来。

船家看她实在不行,便关切地走过来询问:“姑娘,你没事吧?能撑得住吗?”

韩祈月摆手,艰难地抬起头:“我没事,老伯,什么时候能靠岸啊?”她巡视了一圈,只见河上小船画舫排列,河岸边上还搭了高台,扮相艳丽的戏子们正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

船夫看她如此难受,本想好好介绍一下他们江南地界的盛景风物,这些倒好,话到嘴边,确实说不出来了。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赔礼:“这不是阳春三月嘛,明州城有赶水的风俗,坐坐画舫,欣赏一下沿岸的风景,听听小曲儿什么的……姑娘你再忍忍,老朽这就给你送到岸边去。”

话虽容易,但是要做起来却难。江南本就是富庶之地,明州城里愿意赏春景来租船赶水的人也是极多。船夫左右开弓,弄得自己淋漓大汗,却还是只前行了半分。他忽然瞅见前方两艘小船又分开的架势,撑起竹竿就向前冲。

噹!

船身两相碰撞,剧烈摇晃。韩祈月强忍住胃里的不适,蜷缩在船尾。

另一艘船里钻出几个人,无不是宽衣博带,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为首一人衣襟半开,露出里面白皙的胸膛,他端着酒盏摇摇摆摆从船舱里走出来,没好气地喝道:“哪……哪个不长眼的来讨本公子的嫌啊!没看见本公子与兄弟们正喝酒吗!啊?!”

船夫一看是个不好惹的,连忙陪笑脸:“哟,对不住这位公子,是小的晃眼,没瞧见你。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等等!你撞了小爷的船,坏了小爷的兴致就想走?赔钱!”

那公子显然是喝高了,觉得这整条河都是他们家似的,喊声越来越高,说着就要越过船来韩祈月这边。

韩祈月虽说难受,但也不是好欺负的,正当她想着怎么使巧劲把人推下河去的时候,站在那人身旁的一个男子伸手拉住了他。

“柳兄。我们是出来喝酒欣赏美景美人的,就不要跟这船夫一般见识了。走走走,小弟我带了府上上等的白玉翠来,您进来尝一尝?”说话这人面色干净,唇红齿白,鼻梁秀挺,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要说江南灵山秀水,连男子都这般秀气温润,说的话也婉转流畅,如玉落盘。

“别拉我!本公子今日就和你这小老儿好好掰扯掰扯,不然你还不得欺负到本公子头上来!”

韩祈月有些烦躁,她起身拦在那柳公子和船夫之间,有些虚弱地说:“柳公子,是小女子催的急,是我的不是,您别怪罪船家。这样,您说个数,多少合适?我赔给您,如何?”

那纨绔一看见韩祈月就不说话了,半晌才回过味来笑道:“你赔给我?”

韩祈月忍着恶心点头:“对。”

“那姑娘你就把自己赔给我吧,啊哈哈哈……”他正笑着要来抓,韩祈月抬手一拦。

两厢动作,船身一晃,将韩祈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劲头又勾了上来。她没有准备,便“哇”地一口全部吐在了那纨绔的身上,毫无保留。

韩祈月舒服了,揉了揉胃,抬眼看向那人,只见他一身锦袍全是污渍,脸上的神情极为狰狞。就在韩祈月以为他要雷霆震怒发作之时,那纨绔突然哭了起来,嘴里大喊着:“娘——有人吐我!”说罢,嫌恶地推开韩祈月,转身“噗通”一下跳进了河里。

在河上赶水的人听着这声响,全部看了过来,见是这番奇景,全部哄然大笑,连台上的戏子也不唱戏了,就看落汤鸡学狗游泳。

韩祈月正趴在船边笑得直不起腰,却见方才与柳公子说话的人狠狠地推了一把她的小船。

韩祈月微微一怔,抬眼望过去,那男子与船上众人都伸着手去够落汤鸡,可唯一不同的,是他悄悄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笑了笑,眉眼弯弯,脸颊上还有一对酒窝。

船夫见状连忙撑着竹篙从其他船只的缝隙中划过,看着自己远离是非之地,松了口气。

韩祈月看他紧张的神色,略略猜到一些,问道:“他们是官宦子弟?”

“也有可能是富商家的孩子。明州城里商人多,有时经商的比为官的还有势力呢。”

船夫将韩祈月送到渡口后,韩祈月本来要给钱,却被船夫推了回来:“姑娘这钱小老儿就不收了。”

“为何?您收下吧,万一这船被撞坏了您还可以去修。”

船夫摇摇头:“姑娘从北边来的吧?这北边……不太平啊,你一个姑娘家,要用钱的地方多,留着自己用吧,就不用管小老儿我了,只要有人要坐船一日,就有我一口饭吃。”

初来乍到,江南的物景风俗与汴京大相径庭,这一路而来心酸苦楚也不必多言,难得碰上这样一位好心的老人,韩祈月竟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多谢您。”

船夫摆摆手,撑船离开。

韩祈月一路摸索,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终点——明州知府的府邸,郭府。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褐色的裙摆被早春的雨水浸湿,有些泥泞,衣袖的边缘也是连日赶路在船里蹭来的泥渍。她走到水边借着湖面照镜子,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真是难堪。

不过也正因为是这样,才更加有说服力吧。

韩祈月摸了摸包裹里的玉佩,觉得就这样直接冲过去,怕是连郭府的门都没碰到就被叉出去,得想另外的法子。

正琢磨着,几个衣着鲜丽的贵公子嬉笑打闹着从船上下来,身后还跟着身姿袅娜的几个姑娘,一行人鲜衣怒马,正是最当好的年纪。

韩祈月仔细瞧了瞧,忽觉得有些眼熟:不就是刚才那个酒窝少年吗!

她有些难以置信,直到他走到郭府门口,小黄门对他行了礼,还喊了声:“二爷。”韩祈月就更加惊诧了。

管不得那么多了。她往脸上泼了把水,什么都不顾地冲了过去抓住他的手,声泪俱下:“郭守燕,你是郭守燕吗?”

在场之人都被突然出现的韩祈月吓了一跳,小黄门叫她衣衫粗鄙,面目不堪,以为是从那儿的小叫花子,一把将她从郭守燕的身上拉开:“哎,你干什么你,松手!”

韩祈月适时地松开双手,被小黄门一下子带到地上。

“啊!”她疼得叫了出来,手臂磕在了地上,污水与血迹融合。

郭守燕一吓,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姑娘你没事吧?”

韩祈月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先前在船上遇见我不知道是你,没想到我们如此有缘。守燕,是我,我是秦媛媛。我们有过婚约的……”韩祈月说话声越来越小,听到后面,隐隐有哭泣的意思。

郭守燕最怕女人哭,之前他在群玉院就碰见了一个特别会哭的小娘子,硬是把身上的钱全部给了她才脱身。郭守燕怕自己又遭此横祸,连忙把她的手拉开:“你等等,我不认识你啊?”

跟在郭守燕身后的公子姑娘们笑了出来:“郭公子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人家姑娘都找上门来了,您还不认?”

“就是啊郭公子,人家姑娘也怪可怜的。刚才在船上还差点被柳公子看上呢,您啊还是赶紧把人藏好吧。”

一个个皆是调笑,小黄门有些看不下去,替自家公子说话:“这个女人别说我们二爷了,就连我们都不认识,突然冒出来就说与我们二爷有婚约,我们怎么知道她是不是骗子啊?难不成来一个女人说和我们家二爷有关系,我们就得认?”

“哟,”人群中一个姑娘掩面笑道,“敢情你们家二爷还真有姑娘天天找上门呀,唉,可怜了我玉红姐姐,一腔痴情付诸东流喽。”

韩祈月硬把自己逼红了眼眶,抬眼颤巍巍说道:“我没有说谎,我……我有信物!”

“你还有信物?”旁人没搭腔,郭守燕自己倒是先奇了。难道他真的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许下过什么诺言?难道是上个月去新开的青楼吃酒痴醉的时候?

韩祈月见他不信,从包裹里拿出一枚莲心玉佩:“你看。”

“郭公子,大手笔啊。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啊。”

郭守燕自己都有些疑惑,他被说得有些面红耳赤,出声喝止:“别吵了别吵了,这日头都要下山了你们不回家呀?”

“郭老二急了哈哈哈,那我们就走喽,不耽误您二位了。”公子哥们走时还不忘看一眼韩祈月,转头就对同行的人道,“小娘子就是穿得邋遢了点,模样长得还挺周正。”

郭守燕拿过那块玉仔仔细细地前后瞧了瞧,只见在玉的低端,刻着个楷体的“燕”。

郭守燕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块玉,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看衣着打扮也不是个该有这样贵重物品的人。他出声问道:“你还有什么可以证明的?除了这块玉。”

韩祈月四下望了望,几步贴近郭守燕悄悄说道:“我还知道令堂的名字,叫赵慈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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