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赵延知却道：“我不跟他论，我不想。”

贺兰艺无奈地对陈亭轩说道：“殿下，将军的态度您也看到了。”

陈亭轩点了点头：“我待会儿劝一劝他，等劝好了，我们会亲自拜访贺兰公子的。”

不过是客气话。贺兰艺抱拳道：“既是如此，我就先走一步了。”

钟凝雪已昏睡了两天两夜，陈谦润悉心照料，越加小心翼翼，和沉睡中的钟凝雪说了数不清的话，叫了数不清的雪儿，除去凌霄送药，无人敢打扰。

到了这日夜里，依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凌霄送完汤药，没有立刻离开，他对陈谦润说道：“王爷去歇息一会儿吧，王妃我来守着。”

陈谦润此时的情绪很平静，他道：“我不去，王妃要是醒来见不着我会生气的。”

凌霄道：我会好好地跟王妃解释的。”

陈谦润道：“任凭你怎样说，都解释不清楚，她也向来不喜欢听人解释。”

凌霄道：“您该休息了。”

凌霄非常担心陈谦润的身体情况，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若是再不歇息，失控了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他更无力解决了。

陈谦润感觉不到困意，甚至是满怀期待、精神抖擞，因为这两天两夜过去了，钟凝雪的呼吸照旧，血是不再不向外流了的，又按时吃了药，钟凝雪应该会醒过来的，大概今天夜里就醒来了，他要寸步不离地守着。

凌霄劝道：“若王爷您的身体累垮了，王妃醒来会心疼的。”

“只要她能醒来，叫我累死也无妨。”

凌霄不知该怎样劝了。

陈谦润盛好药汤，坐在塌上，要给钟凝雪喂药了，他对凌霄道：“你去忙吧。”

凌霄听言退下了。

范阳已经开了战，却打的并不顺利，史文玉一向只知躲躲闪闪，这次竟然全力出战，卫凡知道这一定是史文玉背后有了支持他的人，他有了底气。要问这个人是谁？有可能是陈靖，陈亭轩，赵延知，贺兰艺，羌可达，哪一个都有可能。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即便支持史文玉，但要领兵赶来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卫凡要做的就是心无旁骛地继续打下去。

就在快要将史文玉逼到绝境之时，却有另一个不明势力来了，不是史文玉的，因为史文玉率先表现出了震惊，急忙带兵撤退，待看明打的是卫凡一方时，重又返了回来，合兵到一处，从左翼进攻，攻出个大口子来，卫凡领的中军奋力抵抗，才将这一仗扛过去。

卫凡脸上挂了彩，领先锋的唐灿也好不到哪里去，将袍上许多的血，有他人的，有自己的，不及清理，他先对卫凡说道：“应该不是赵延知他们的人。”

卫凡知道唐灿何意，他道：“即便他们出现了分歧，有要不同意帮史文玉的，有同意的，也是私下联系，而不会真的领兵来。有嫌疑的便是陈靖了。现在不单涉及一个史文玉，这仗应该怎么打，我得去请示王爷。”

唐灿担忧地问：“王爷他……”

卫凡道：“我去问一问，便知道了。”

卫凡半夜三更到访一定是有要事，凌霄开门叫他进来，一边叮嘱：“王爷现在的情绪比较稳定了，只是记得万万不可过多的提及王妃。”

卫凡点头，边走边问：“王妃她怎样了？”

“还在昏睡。”

卫凡叹道：“希望王妃她能平安地度过这个难关。”

“一定会的。”凌霄异常坚定。

二人踏着月光向前走，到了房门，一致地停了下来，卫凡道：“我有事向王爷请示，若是王爷不能给我一个准确命令的话，就要靠我们自己来想了。”

卫凡详细地说道：“今日范阳开战，忽然有一个不明势力来帮史文玉，也是在史文玉意料之外的，不知他是否将全部人带来或是没有使出全力，我们勉强将他打下了，只是下回我们该怎么办，要问王爷。我觉得必须要调整我们的计划，不能这般硬打了。”

凌霄问道：“陈靖派来的么？”

“我和唐灿都是这样想的，不过具体的还要请示王爷，他想的要比我们想的多。”卫凡道，“你也想一想，说不定最后还是我们来做主。”

凌霄点头：“快去吧。”

卫凡抬手敲门，轻轻地敲了几下，听见了陈谦润的声音：“进来吧。”

房中有内外两间，卫凡只停在了外间，不敢向前再走了，隔着一扇门叫陈谦润：“王爷。”

陈谦润道：“你说罢。”

卫凡道：“今日同史文玉开战，不知何方的人忽然加入，起初史文玉以为是我们的人，领兵就要逃跑，见是来打我们的，重又回来了，这一仗虽打赢了，但打的很难，我们不知他们是否出了全力，又是否将所有人都派了来，后面的仗要怎样打，要问王爷您。”

里面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有陈谦润的声音，他道：“我现在脑子不是很清楚，你觉得应该怎样打。”

卫凡老实道：“我和唐灿都认为是陈靖派来的人，仅是猜测，具体情况如何，唐灿正在查。”

陈谦润的脑子其实不糊涂的，他道：“若真是陈靖，那必定不是孟廷邺出的主意，他背后的势力一定比孟廷邺大，我们要真的取了齐州，或许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他们绝不允许叫我们踏出南疆一步，南疆一旦将成了我们的根基和退路，想从我们手中夺走就是一项难题了。”

陈谦润的言外之意是只能继续打，不是硬碰硬，因为那样有可能真的打不过。

卫凡道：“王爷说的属下明白了。”

“你去找凌霄，你们仔细地商议，对付这帮来路不明的人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现在是想不到的。”陈谦润道：“我能想到的也有可能是错的，我不能跟你们说错误的路，以免我叫你们的名字也听不到回应了。”

卫凡的眼睛差些湿了，他郑重道：“是，王爷。”

卫凡还有许多的话要问，只是他不能问，即便他问出口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改变不了现状，只是徒增陈谦润的伤心罢了。他向陈谦润告辞，缓缓地退出房门，对门外的凌霄道：“王爷叫我们仔细地商议。”

二人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照着月光听着蝉鸣，沉默片刻，凌霄说道：“我刚才想了一想，在我们兵力有限，且不叫秦臻帮忙的情况下，教更多的人来齐州，人越多越乱，我们的机会也就越多。”

卫凡也这般想过，他道：“不过赵延知会听我们的话么？”

凌霄道：“陈靖已下令将陈亭轩‘请’回上原，陈亭轩若不走，定要来去取齐州的，若是他走，赵延知不会走，陈靖会看面子放过陈亭轩，毕竟他确实还没下手，但是他不会放过赵延知，这事儿总要给个说法的，最合适治罪的人就是赵延知了，赵延知可能会给陈亭轩出主意叫他主动回去，但是他自己不会回去。”

卫凡猜测道：“赵延知他们几人果真有了异心，可在陈亭轩离开之后，形势或许不同了，可能也会同贺兰艺达成一致，一起来齐州，来帮史文玉。”

凌霄叹息道：“若真那样，我们就是被两面夹击、前后受敌了，要是去同秦臻合兵，保夏州，齐州就可能保不住了。若是保齐州，叫秦臻来，夏州未免会落入到他们手中。”

“赵延知应该就在等，等我们反应，”卫凡思考道：“我们是不是也能将他们两面夹击？”

两面夹击，凌霄将这四个字念了一遍，他道：“那就是先将赵延知他们放过来，从后面围堵，陈靖既然下旨将陈亭轩召回了上原，那么淮郡他们是走不通的，必须得硬走，如此淮南王就有了足够正当的理由阻止。”

卫凡道：“我们能想到的，应该也是赵延知能想到的，尤其淮郡，他一定有应对之策。”

卫凡问：“眼下最要紧的是下一场仗我们应该怎么打，即便暂且不动，万一史文玉主动挑衅，我们该如何应对。”

凌霄道：“我觉得可以先等一等，无论如何要拖一拖，史文玉若是在阵前始终不见王爷和王妃的身影，一定会起疑心。”

“拖？”卫凡道，“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告诉史文玉，暂时休战，不过要有个合适的理由才行，否则史文玉这般言而无信、厚颜无耻之人，即便答应也是一句空话，可能会趁虚而入的。”

“实话是断不可说的，”凌霄道，“叫史文玉知道，还不得作势将齐州闹翻了天，可是能有怎样的话，能将史文玉唬住？”

这个不好想，卫凡道：“史文玉现有人帮他了，他定觉形势大好，单是他独身一人时，才有害怕的，一旦有人撑腰，便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

“仅是一个人，他该是不怕，”凌霄道，“可倘若好几个人，你觉得他会不会怕？”

“若这好几个人里面有赵延知和贺兰艺，一齐来打他，该是怕的。”卫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