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李存业这话说的确实没错，他的确想投降瑞王，在安乐公主面前做点儿事儿，邀个功的。

他曾屡次请求陈靖派兵保护潭州，每次都被陈靖拒绝，这在他意料之中，陈靖不可能丢下他自己的安危不顾，来保一个潭州。

郭嗣虽然在广郡打了一场胜仗，但是江川城最后落在谁手里还不一定。

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投降瑞王，若瑞王不同意，便要走另一条路了，就是去上原，死皮赖脸地待在陈靖身边还能相对的多活一些时间，也还能再找一些机会。

坚决保潭州只有死路一条，他已经摸清了瑞王的计划，上原一定是最后一个去的。

安乐公主来这一趟，叫李存业对投降愈加没有把握，安乐公主提醒了他，此举成败还有一个关键人物，瑞王妃，要是瑞王妃真的来找他，一定是为了钟侯爷，有钟侯爷这层牵绊，瑞王就不可能答应他的归降。这条路若是走不通了，就要换个思路想，要是去帮郭嗣，不能保证郭嗣这个人的忠诚，最稳妥的便是静观其变，看看江川这座城最后到底是落在谁的手中。

若郭嗣连连打胜仗，那么陈靖极有可能会翻盘的，他担心的问题也就没有了，只需老老实实地待在他的潭州。

赵延知轻而易举地取了魏州治所济北，广安王甚为欢喜，对赵延知几乎是百依百顺，赵延知提的所有意见，广安王连想都不想，直接点头答应。

赵延知其实不喜欢广安王的这种顺从，他对广安王说道：“王爷要有自己的想法才行，我说的不一定都是对的。”

广安王道：“可事实证明，将军您就是对的。”

赵延知叹道：“王爷的心实在是太大了，现在只是取了一个济北，跟王爷原本待在广郡不是一样的么，也是只有一座城。”

赵延知近来总是心情不好，广安王怕嘴笨，惹到他，所以不便去过多的关心，他没有意识到赵延知说的这句话是在警醒他，广安王不以为意，说道：“若是我们往北到西郡，一路势如破竹，我们不就有了更多的地方了么？”

赵延知提醒道：“王爷难道忘记羌可达了么，忘记谢云鹤和消失的瑞王妃了么。”

羌可达和谢云鹤都有可能来攻城，这是广安王知道的，但是瑞王妃会来，广安王十分疑惑，他问赵延知：“瑞王妃她也会来么？”

赵延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瑞王妃会离开，但是从瑞王的反应来看，他是不知情的。既不知情，那么她想做的事情就是瑞王不想做的，或者是说想和瑞王一起做，却先离开去做了，我比较倾向于后者，就是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因为他们两个都是聪明的人，想的计划应该都是相差不太多的。”

广安王听不懂这其中的联系，他说道：“瑞王和瑞王妃的感情出了问题，这和来打济北有什么关系么？”

赵延知道：“若是叫瑞王和瑞王妃出现分歧的事情是钟侯爷，若钟侯爷的死因并不像瑞王妃先前认为的那样，那么她和瑞王的关系有可能会彻底破裂。可即使破裂，瑞王妃还是会是按照她以前的计划往前走的，是先离开的那一个，所以她应该会比瑞王快一些。”

广安王道：“瑞王妃她的计划是？”

赵延知道：“王爷您肯定在她的计划之中，不过在什么时间就不一定了，王爷千万要做好准备才是。”

广安王道：“其实我最害怕的还是瑞王，我觉得瑞王的兵力要比瑞王妃多一些。”

赵延知道：“王爷最担心的应该是离王爷最近的谢云鹤才对。而瑞王妃一样要重视，她虽兵力少，但是她还有谭舒，安乐公主说不定也会帮她。”

广安王不解地问道：“安乐公主难道不帮她的哥哥么？”

广安王不想与他解释太多，他有些疲惫地对广安网说道：“王爷只需记住我的话就好，多多防备瑞王妃，我觉得她可能第一个来打王爷，并且瑞王妃一旦出手，谢云鹤一定会帮他。”

广安王思路清奇，他问赵延知：“若是势力太大，我们抵挡不住，是不是也是可以像上次一样弃城而逃，去取西郡呢？”

赵延知问他：“那王爷放弃江川的意义何在，打着玩儿呢么？”

赵延知十分严肃地告诉他：“我们的确是放弃了江川，但未来，我一定要将它收回来。瑞王虽然依然冷静，但是因为瑞王妃他已经乱了一些阵脚，即便他们趁机取了江川，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和退路，一定会取回来的，王爷要有这个信念才行，不要总想着往后退。”

见赵延知如此认真，广安王便假装将话都听到了耳朵里去，郑重地点了点头。

广郡只打了一场胜仗，陈靖就有些忘乎所以了，他见孟廷邺迟迟没有动静，便要干涉，吩咐孟廷邺叫郭嗣去打秦臻。

其实孟廷邺不想这么快就打，因为他们守城容易，攻城难，要想赢，只需等着秦臻主动来打他们，胜的几率比较大，而不能主动出城去。

若是瑞王妃一直不出现，瑞王有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太正确的决定，越是不正确，对他们越有利，孟廷邺没有犹豫，将这些情况如实地跟陈靖报了过去。

陈靖这时才知瑞王妃消失了，他鬼使神差地猜测会不会是来上原找他了，于是不由地害怕起来。

又转念一想，钟凝雪能拿他怎么样，她既然不告而别，那么一定是和瑞王有了分歧，就像郑临跟瑞王妃说的那样，钟侯爷这件事情不仅跟他陈靖有关，而且跟瑞王也有关系。

她一定相信了。

但陈靖始终放心不下来，于是他给孟廷邺回信说，让他快去追查瑞王妃的下落，看她到底去了哪里。这命令发出去以后他才想到，想知道钟凝雪是否在上原，用他自己的人是最快的。

所有人都在找钟凝雪，所有人都一无所获，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任何一个人都找不到她的下落，谢云鹤找不到，陈谦润找不到，安乐公主找不到，卫凡和秦臻也找不到，朝离动用了江湖势力，也还是找不到。

但是凌霄的踪迹却是被陈靖的人发现了，凌霄在上原，两日以后，秦臻派去的人也找到了他的行踪，不过追了半日，最后还是跟丢了。

秦臻决定将这件事情说给陈谦润。

陈谦润仿佛是一个阴晴不定的疯子，任何人在他面前提钟凝雪都需要万分的谨慎，一不小心就可能触动他的怒火，他几乎日夜不停地到各处去找钟凝雪，如此找了将近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她的行踪。

秦臻来见他时，陈谦润正在一处山林外，他的身影看起来摇摇晃晃，秦臻忙去扶住了他。

陈谦润推开了秦臻：“没事。”

陈谦润说话十分冷静，他问秦臻：“郭嗣怎么样了？”

秦臻回答道：“郭嗣还是那样，在等着我们攻城。”

陈谦润点了点头，向马走去，他要继续往下一处找人。

秦臻走在他前头，把马牵了来，一边说道：“王爷，有一件事情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凌霄他消失有一段时间了，我怀疑他应该是追随王妃去了，王妃的踪迹我们没找到，但凌霄在上原。”

陈谦润保持着冷静，他直接道：“雪儿不可能在上原。”

秦臻又借机将郑临的事情说给陈谦润，并说出自己的想法，说道：“我觉得事情并不在于郑临向王妃说了些什么，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是假的，关键在于王妃她可能真的信了。”

秦臻之所以没说，因为是没有从郑临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答案，或许这件事情原本就是郑临为了吓唬他们胡乱说的。

显然陈谦润也能想到，他没有怪罪秦臻，摇摇头说道：“郑临应该不是写信，他应该是见过雪儿，至于他都说了一些什么，想必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王爷……”

“雪儿不可能在上原，她若是真的相信郑临说的不利我们之间关系的话，雪儿会先与我对质，郑临说的若是不利陈靖的，那是雪儿本就知道的，不可能因此冲动往上原去，她只是离开了去做她自己的事情而已。”

秦臻不知道陈谦润这是自我安慰还是真的这样想的，他不敢向下问了。

陈谦润上了马，对秦臻说道：“孟廷邺应该在广郡，指挥着郭嗣，不然他早想着投降了。”

秦臻也忙上马去，与陈谦润并了肩，说道：“王爷的意思是？”

“不能再等了，”陈谦润道，“江川要打，济北也要打。”

秦臻道：“是。”

“这次打，要叫天下人都知道，”陈谦润道，“即便现在见不到雪儿，我也要将我们约定好的事情做到。”

风呼啸而来，陈谦润扬鞭加快了速度，对秦臻说道：“下次再见凌霄，不必叫他回来，有他在，雪儿就是安全的。”

秦臻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