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岁得承认,侵月的身体对他是有着吸引力的。
但并非是纯粹的性方面的吸引,而是人类隐藏于基因中对力量感与美的天生的追求。
就像是雄狮虎豹流畅矫健的肌肉,除了扑面而来的威胁感,大部分人还能从中感受到了野蛮的吸引力。
力量感与美本来是不兼容的,但在充满野性的兽类身上,两者完美结合起来,传递出来的,是比人类男性的荷尔蒙还致命的吸引力。
因为太完美,才会像安岁这样,产生想要触碰却又害怕退怯的撕裂感。
安岁小心地抬起手,轻轻放在侵月的肩膀上,“可以吗?”
侵月知道安岁是在疑问,它看了一眼侵月落在它肩膀上的手,没有动,长尾闲适地在水中轻轻搅了搅,满当当的水从浴桶四周溢出来。
它的姿态看起来很轻松,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安岁打开浴桶下方的开口,将水放了大半出去,随后拿起浴球,挤压了适量的沐浴露上去,揉搓了几下,把泡泡都揉了出来。
侵月看着安岁的动作,他细长白皙的手指陷在粉绿色的浴球中,细密的泡泡点缀在粉白的指节上,说不出的柔软好看。
它曲起手指,用关节戳了戳安岁手中的浴球,只有淡得几乎可以忽视的轻微阻力,软得不可思议。
安岁见状,解释道:“这是浴球,加上沐浴露能搓出泡泡,这些泡泡能把身上的脏东西洗掉。”
他也没指望侵月能听懂,说完之后,身体力行地将泡沫抹到了侵月的身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碰到侵月的身体,但这样正儿八经的“摸”绝对是第一次。
侵月的体温很低,像是深秋的一场雨,再高一分是凉爽,再低一分就会变成冰冷,总体而言,是刚好在不会使人类难受的阈值边缘。
皮肤的肌理纹路没有人类的那样明显,但手感却是极佳的,细腻滑嫩而极具弹性,能感受到隐含的爆发力,像是平静海面下藏着汹涌的浪潮,澎湃旺盛的生命力呼啸而至。
比他想象中更加具有喷发般的力量感。
安岁觉得这个时候他都需要佛祖给他念一个清心咒,他才能摒弃掉脑海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杂念。
早知道他就把手机拿进来,放个大悲咒再给侵月清洗身体了。
沉浸在懊恼情绪中的安岁并没有发现,侵月搭在浴桶上的手臂慢慢绷紧了,漆黑的视线也像是一张大网,赤、裸地自上而下笼罩住他。
安岁并没有可以收敛力气,但对于侵月而言,那无疑是十分轻柔的,仿佛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在身上。
这种轻飘飘的力度游走在赤、裸的皮肤上,人类称为勾、引。
侵月的脑中尚且没有“性”但概念,它想到的是第一任主人家中紧紧抱着毛绒兔子的小男孩,它也想要那样把安岁抱进怀里。
安岁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他的手已经绕到侵月背后,把侵月的后背也擦了一遍。
接下来就该是尾巴部分了。
侵月的鳞片有多么锋利不用多说,安岁之前给侵月洗手的时候就深有体会,不过现在他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了,倒是没有觉得特别害怕。
更何况,他十分自信地认为清洗尾巴总比清洗侵月的上半身更容易。
安岁倾身,距离拉得极近,小心翼翼观察侵月尾巴鳞片的生长方向,慢慢将泡沫抹了上去。
侵月压在浴桶底端的尾鳍小幅度摆动起来,预示着它的内心已经开始了蠢蠢欲动。
安岁毫无知觉,视线渐渐向下,扫过距离侵月小腹大概十多公分处的一块鳞片时,突然顿了顿。
“你这块鳞片的生长方向是不一样的诶!”
好在他足够细心,要是不小心直接摸上去,掌心肯定会被割破!
安岁好奇地戳了一下那块特殊的半月形鳞片,“和其他鳞片的生长方向是相反的,形状也不一样,是意外还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目光触及侵月的视线,后半句话突然哽在了喉咙里。
侵月正居高临下看着他,它的眼睛太黑了,深而寂静,如同夜晚的大海,明明是无欲的目光,却似乎充满了侵虐性,好像要把他整个神志都吸进去。
久违的危险预感遽然出现,安岁背后的汗毛瞬间冒起,直起腰就想逃离侵月的视线。
然而侵月的动作更快,甚至安岁脑中只是刚出现了要离开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实行,侵月的手臂已经勾住了他的后脖颈,狠狠往下一压。
巨大的压迫力袭来,安岁撞上浴桶边缘,整个人如同跳水的鱼儿翻进浴桶中,砸在侵月身上。
安岁抓住浴桶边缘想爬出去,侵月另一只手臂却亘在了他的腰间,他立马又被压了回去,严丝合缝跌回了侵月身上。
头顶刚好卡在侵月下巴处,侵月极速而强健有力的心跳声穿透安岁薄薄的背部肌肉,带动着安岁的心跳也开始加快。
安岁有一瞬间的慌张,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他低头就能看见,侵月拦在他脖颈下方的手,只用了没有鳞片覆盖的上臂与他接触,这说明侵月是没有伤害他的意图的。
那就是……他不小心做了什么刺激到侵月了?
好像一切都是在戳了那块特殊的鳞片后发生的,难道那块鳞片不仅长得特殊,含义也是特殊的?
生长方向相反的鳞片……怎么这么像、传说中龙身上的逆鳞?
难道人鱼也有碰不得的逆鳞?
人鱼手册上也没提过这种事啊!
安岁哪里知道,其他养人鱼的人碰一下人鱼都困难,要碰到尾巴更是难如登天,在人鱼手册中提逆鳞,就相当于在初中物理课本加上纬度空间理论,加了也是白加。
“侵月,抱歉啊,我不该随便碰你的逆鳞的,我以后会注意的,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安岁卑微地劝说侵月。
因为姿势的原因,他看不到侵月的表情,也无法用肢体语言表达意思,真是要多无力有多无力。
莫说侵月听不懂安岁的话了,就是能听懂,它也是不会轻易松开手的。
这不是它第一次想要如此对安岁,终于成功完全把安岁抱进怀里,完全符合了它心底的预期。
安岁和那只粉色的毛绒兔子一样,柔软而且小小的一只,被它抱在怀里乖巧得不像话,它有一种彻底掌控了安岁的感觉,人鱼天生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侵月轻轻摆动尾巴,柔软冰凉的尾鳍扫过安岁的腿。
它想起几天前看到的一对白皙长腿,尾尖有一点发麻。
也许是藏于基因中的本能,侵月无师自通地卷起尾巴,缠上了安岁的左腿。
相较于侵月满足的心情,安岁此刻就觉得有些惊悚了。
他是正面向上躺在侵月身上,自然能看到腿上的情况,侵月的尾巴长而有力,从他腿间挤进来,围着左腿绕了一个圈,宽大的黑色尾鳍刚好搭在脚尖上,挡住了下面的情况。
随着侵月的尾巴微微收紧,他清晰地感觉到鳞片割破裤子,毫无阻隔地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救……救……
侵月再用点力,他的腿就相当于被“凌迟”了!
安岁却是有能治愈外伤的治愈之力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怕疼。
恰恰相反,因为治愈之力的存在,他从小到到没感受到过什么疼痛,反而养成了一身对疼痛格外敏感的皮肉。
要是他的腿真被割得七零八落的,他能当场表演一个涕泗横流!
安岁一只手抓住侵月的手臂,另一只手颤颤巍巍指着腿上的黑尾,声音不自觉地发抖:
“侵月,冷、冷静啊,我的腿,你别把我的腿弄瘸了。”
侵月稍稍冷静下来,控制住了还想要收紧的尾巴。
可惜安岁的身体实在太脆弱了,否则它倒是很想像小男孩抱住毛绒兔子那样,毫无顾忌地收紧力量,将手臂嵌入安岁柔软的皮肉中。
不过安岁也有很多兔子没有的优点,他是鲜活的,他会用水汪汪的浅灰色眼睛充满各种情绪地看着它,他会吐出各种软绵绵的话,他会展开手臂接住体重远远超过他的它,他拥有着让它逐渐清醒的治愈之力……
那么,它情愿在这个时候不得不克制力气。
安岁发现他的话是有用的,眼睛微亮,再接再厉:
“侵月,你可以放开我吗?我保证不会再碰你的逆鳞了,刚才的事情只是意外。”
“侵月?要不你先把尾巴松开,咱们一步一步来?”
“侵月,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应该啊,侵月就算听不懂他的话,也该是有什么反应的吧?
安岁努力仰起头,凹得颈椎都有点疼了,终于看到了侵月的脸。
侵月闭着眼,怪不得一点反应都没有。
安岁:“……”
总不能是就这短短的两分钟就睡着了吧?
安岁不死心地尝试把侵月的手拉开,侵月的手毫无反应,像把铁钳似的焊死在了他身上。
他不会要和侵月保持这个姿势睡一晚吧?
安岁不仅有点头疼,一时半会儿又想不什么好办法,木然地躺在侵月身上,想要自暴自弃了。
反正他拥有治愈之力,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就算侵月的体温低,他这么睡一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安岁就有点控制不住犯迷糊的思维了,意识不知不觉中陷入了黑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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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摆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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