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欢俩姐妹离开后，沈霖支起窗户，就着日光环视一圈屋内的摆设，花瓶里枯死的植物，窗户上贴着褪色的窗花，可以看出来房间的原主人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

屋子旁有口水井，沈霖准备开始打扫卫生，倒进盆里发现这井水闪耀着细碎彩色的光芒。

修仙世界的水这么神奇的吗？彩虹井水啊，没见过，尝一口。

捧起一捧喝一口，没有味道，这水里竟然蕴含了灵力，虽然含量很少，但也很奢侈啊，外面难得的资源在这里唾手可得，难怪那么多人争抢着要进仙门。

收齐好奇心，三五下收拾完住处，顺手掐了把野花插进花瓶里，修仙生活就此拉开帷幕，回家倒计时100年。

翌日，天刚微亮，沈霖就清醒过来，穿戴整齐后出去给灵植浇水，一手翻看着注意事项，一手拿着水瓢。

“浇透泥土，拍照记录状态，嗯，这盆状态良好。”杂役腰牌有录影功能，沈霖笨拙地写着，总有一天她能笔走龙蛇，现在每天睡前可都有好好练习写字的。

如法炮制，一个小时后浇完了全部的灵田，第一项任务完成。

扶着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腰牌上的时间，卯时二刻，得赶紧出发去月膳堂报道。

月膳堂是一座三层楼的古建筑，二三楼外面围着一圈长廊，一楼不断有杂役进进出出。

沈霖走进大门只一眼就意识到这儿就是后厨了，杂役们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手里的活，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屋里突然出现的人。

白胡子正和一个铁腰牌的人谈话，等他们谈话结束，沈霖上前行礼后站在一旁等候指令。

“会杀鱼吗？”白胡子转身让出身后摆着的一大盆活蹦乱跳的鱼，估摸着有一百多条，蓝色的鱼鳞，长着弯曲的白色胡须。

“我想……我会。”沈霖心虚，她只会吃鱼。

“这一盆交给你了，内脏和鳞片不要丢，另外拿个盆放好，杀完来找我。”白胡子交代完人物，带着身边的人匆匆离开。

鱼在盆里不断地扭动着，黏腻的液体飞溅到沈霖脸上，她无语地摘下眼镜擦拭，杀鱼的刀呢，她刀呢？

问了一圈都没人搭理她，只好假装从桌子底下捡到一把菜刀，实则是自己刚变出来的。

上次杀完人也没清洗过，看这洁净如新的样子，应该不是同一把吧？稍微迟疑了一秒，算了，反正不是她吃。

沈霖坐下酝酿了半天，鱼在手里滑溜溜抓不住，回想起在某短视频刷到过的杀鱼教程，快狠准。

对着鱼头用力邦邦砸几下，先把它敲晕，再刮掉鳞片，开膛破肚，小心取出鱼肚子里的内脏丢到旁边的盆里。

沈霖杀鱼的动作逐渐娴熟起来，一边干活一边在心里好奇，也不知道白胡子留下这内脏和鱼鳞有什么用处，难不成也能拿来做灵膳吗？很难想象会是多么复杂的味道。

杀到一半儿听到外头传来热闹的说话声，早训结束的弟子们陆陆续续来吃早饭了。

吃的是灵植灵兽，喝的是灵水，修的是正统仙法，吃早餐还不是得亲自来。也不见得有多厉害，还以为修仙了就不用吃饭了呢，就这？

之前要不是被赵悦的话点了一下，她压根就不知道原来灵力是有限的，晚上查了查资料才恍然大悟，灵力耗尽后7天才能恢复，期间就会变得跟普通人一样。

难怪修仙者对灵器灵植这般趋之若鹜，这些灵物于他们来说，就像充电宝和手机的关系。灵池里的灵力用完了，就需要充电，修仙者的潜力不就是看那个人的续航能力强弱嘛。

沈霖对修仙世界的滤镜碎了很多，她就是一个续航能力差且没有充电宝的手机。

那修仙追求的大道，岂不就是为了把自己修炼成一个……不需要电源的手机？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看来不管是哪个世界，能源都是个大问题。

白胡子踩着菜刀飞回来时，沈霖刚好刨开最后一条鱼的肚子。

“我怀疑你偷偷安了监视器，可是我没有证据。”沈霖低声嘟囔着，回来得这么巧，害得她想偷懒的时间都没有了。

“干得不错，没有偷懒，每条鱼和内脏都分离得很清楚，那接下来的活我可以放心交给你了。”

沈霖处理完最后一条鱼，锤了锤发麻的腿，活动了下僵硬的双手，杀了几个小时的鱼，把人都杀懵了。

白胡子领着腿麻的沈霖穿过众人上了二楼，这时其他杂役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眼里出现了沈霖这个人的背影。

他们发现这个新来的杂役和他们是不同的，她眼里有光，杀鱼的时候竟然还饱含激情，没有怨恨，没有绝望，跟做游戏的孩童一样享受着这个干活的过程。

当一个群体中出现一个异类的时候，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沈霖从暗道楼梯上来，透过栏杆把二楼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和一楼的氛围截然不同，明明都是亮堂宽敞的房间，二楼显然更加明亮。餐桌排布整齐，用珠帘隔开，三三两两身着校服的弟子正聊着天。

一个白衣女子踩着剑优雅地降落到二楼的走廊上，沈霖看在眼里，难怪走廊设置得这么宽大，原来是为了方便弟子们直接降落到此。

“一楼只是用来处理食材的地方，你既然也是入门的修士，肯定能感觉到月华宗与外界的不同之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含有灵力，长老宗主们不辞辛苦从全国各地搜罗各种珍贵的灵兽和灵植，经过多年精心的培养，才能有现在这等优渥的修炼环境。”

白胡子打开一个房间的大门，里面有几个戴着铁腰牌的人，都是白胡子的副手。

“没错，我还感觉到就连井水里都有微量的灵力。”

“不少灵兽在水源附近生活，它们浑身都是珍宝啊，长此以往，自然就改变了水的品质，成为了灵泉。”

白胡子仔细地给沈霖解释着很多细节，让沈霖更懵了，她还什么动作都没做呢，白胡子就对她另眼相看了？竟然把这么多秘密告诉她。

许是沈霖疑惑的表情太明显，白胡子解释道，“其实从你走下画舫的那天起，我就在暗中观察你的一举一动，你和赵悦赵欢她们的谈话我也知道，抛开王管事对你格外的关照不说，你确实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沈霖被这一大堆溢美之词砸中，不是，兄弟，你怎么能这样监视她？她就是个普通杂役啊，这么严格的吗？还不允许人表里不一啦？

白胡子命人端了两个碗过来，里面盛着奇怪的蓝色液体，上面还漂浮着许多白色颗粒。

“你试试这两碗有什么不同。”

沈霖吞了吞口水，忐忑地端起碗，把蓝色液体送入口中，又端起另外一碗细细品尝，表面上两碗东西没有任何区别。

“确实是不同的，这碗明显灵力更纯净，有一种洗涤人心的作用，喝完不仅充盈了灵池，还感觉全身通畅。”

沈霖摇晃着碗里剩余的液体，如果是让她做小白鼠的话也不是不行，这样喝个几十年，她那裂开的灵池说不定很快就能被养好了。

“我们研究发现，由心思纯良，没有杂念的人制作出的灵膳，其作用更加强大，哈哈哈哈，效果直接媲美那传说中的仙药。”白胡子浑厚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为自己的成果骄傲不已。

“白主厨，您不日肯定会得道成仙的，此等技艺，就连仙人都自叹不如。”副手们不断拍着白胡子的马屁。

沈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赶紧喝完最后一口，这好东西，不一定能有再喝的机会。

“您莫不是觉得我是那心思纯良，没有杂念的人？”沈霖抹了抹嘴，指着自己问。

“没错。”

“月华宗万千弟子都没一个能让您满意的吗？就我吗？”她还是不信，又再问了一遍。

“就是你，他们不行。”白胡子眯起眼睛捋了捋胡子，“把你腰牌给我。”

闻言，沈霖解下自己的腰牌双手递了上去。

白胡子用手在木牌子上画了几笔，一个小小的菜刀印记就出现在上面。

“以后你干完活就上二楼找我。”

沈霖接过腰牌，现在她不是宗门里最底层的杂役了吗？怎么上班第一天就升职，幸运之神终于眷顾她了，感动。

悄咪咪回到自己的“工位”，装鱼的盆子已经不见了，原来的位置上放着满满两盆的土豆和红薯。

围着凳子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削皮器，行吧，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沈霖发现这次回来，有不少人都再偷偷看着她，让她不好把菜刀换成其他工具，只好硬着头皮干，边给土豆削皮边整理这最近获得的消息。

按照尿性，头巾男苏林瑞和苏长老肯定有不一般的关系，月华宗内部各个世家盘根错杂，以画饼男和头巾男为首肯定是其中一个势力。自己已经在他们跟前留下了印象，有需要的话，可以从那几个人身上下手。

王管事和白胡子都是宗门重要的人物，也都不约而同的给了她好处，和王管事可以说是互惠互利，而白胡子呢，他的那些屁话她是一句都不信，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对方惦记的，肯定和灵膳脱不了关系，今后还得多观察。

唉，就不能让她安安稳稳的苟到实习结束吗？不想掺和这些浑水，而且，还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算是突破生命极限了吗？入门后的她有100年的寿命了吗？

她知道的消息还是太少了，搞消息就不得不深入接触这里的人，真是令人头疼。

咚的一声，打断了沈霖的思考，又一盆洋葱被放在她脚边。

“朋友，咱这宗门的人需要吃这么多洋葱吗？”沈霖看着眼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紫洋葱发出疑问。

“我们也是按照上头吩咐的准备食材，这都是清单上的。”抬来洋葱的两人嘿嘿一笑。

行，最起码洋葱土豆红薯不会半夜打电话告诉她一些奇怪的要求，如此和蔼可亲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整整一天，除开中午吃饭的时间，沈霖就一直不断地用着她的菜刀削各种瓜果蔬菜的皮，菜刀已经可以舞得飞起了，相信经过这样一年不间断的练习后，她能成为新一代的菜刀大神，打遍天下无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