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晚霁被一通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他一把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扫了眼来电人后接通：
“什么事？”
嗓音又沉又哑。
电话那头，许言钦微微一怔，随即笑着揶揄：
“老周你……昨晚挺激烈啊！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哈！”
周晚霁捏了捏眉心，平静中透着几分无奈：
“你早上六点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调查我的婚后生活？”
“哈哈哈哈哪能呐！”许言钦忙解释道，“还不是陈振秋个不靠谱的，说好了今天和我一起去京市，结果他临时跟人跑了，咱们这次合作还挺重要的，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你也知道对面是什么硬骨头……”
“你想让我陪你去？”周晚霁想了想，又说，“今天的航班估计没了吧？”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小李买好了，上午十点的飞机，现在起床刚刚好。”许言钦快速回道。
“安排得这么妥当。”周晚霁哼了声，“合着就差通知我了。”
许言钦谄笑：
“谁让你是咱们的主心骨呢，有你在，我才有底气嘛！”
周晚霁沉默几秒后回：
“知道了，到时见。”
“靠谱！”
许言钦还想再夸几句彩虹屁，不等他开口，对面已经无情挂机。
周晚霁从床上坐起来，逡巡一圈，发现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边，身边已经空了，周晚霁盯着枕头的褶皱看了一会儿，才翻身下床。
虞晴今天起得很早，此刻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俨然一个待机的机器人。
长痛不如短痛，她昨晚已经考虑清楚，决定今早就和周晚霁摊牌，两人结婚时间不长，也没有什么财产需要分割，仔细一想，唯一的牵绊也就只有那一张红本本，今天过后，它就像超市过期的优惠卡一样，不再具有任何实际效用。
想到这，虞晴的心不自觉抽疼了下。
周晚霁刚好在这时下了楼。
虞晴看到他，恍惚了下，接着顿顿地起身，正要开口，余光瞥见他手上的公文包，想说的话在喉咙里动了动，又改了口：
“你要出门吗？”
“嗯。”周晚霁走到桌前端起一杯牛奶便往嘴里送。
“欸……”虞晴怔了半秒，想提醒他这是她刚喝过的，但看到玻璃杯已经先一步见了底，遂作罢。
周晚霁快速喝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又问她：
“怎么了？”
虞晴干笑着摇了摇头。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虞晴问。
“临时被安排去京市出差，可能要个一两天，周一应该能回来。”周晚霁耐心同她解释。
“周一啊……”虞晴柳眉微蹙，低声呢喃了句。
周晚霁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心旌一动，哄小孩儿的语气：
“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虞晴刚刚分了神，没听到他的话，啊了一声，紧接着迷蒙地点点头：
“我等你。”
“好。”周晚霁的目光温柔，“我走了。”
虞晴呆愣在原地，和煦的春风吹进来，她恍然回神。
周晚霁从家里出发后先回公司取了点东西，才去和许言钦汇合，抵达京市后，谈判比想象中的顺利许多，周日两家公司便签完了合同。
写字楼前。
许言钦兴奋地拍着周晚霁的肩膀：“我就说还得是你啊，你看老马那算盘打得，那叫一个精啊！要不是你后面拿出来的补充文件，他们估计和咱们还有得耗呢！”
“话说你这份补充条款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呀？”许言钦歪着脑袋问。
“在你们拟好合作案的时候，我们毕竟还是庙小，这也是不得已的做法。”周晚霁回道。
“是啊。”许言钦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又振奋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啊，咱们努力，争取做大做强！”
周晚霁看着他，会心地笑了：
“嗯。”
“走吧，我让小李给咱俩改签了，下午回。”许言钦勾着他的肩膀说。
“嗯，你先走，我还有点事，办完过去找你。”周晚霁回。
默了默，许言钦点头：
“行，那你尽快，时间我等会发你手机上。”
“好。”
京市到南城航程不过两个小时，下午三点，周晚霁和许言钦两人抵达南城机场。
许言钦看着周晚霁拎着一大盒糕点，笑着打趣他：
“哈哈哈哈老周，这就是你要办的事儿啊？我当是什么呢……这是特地给嫂子带的？”
周晚霁默了默，点头。
“啧啧啧……”许言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爱情的酸臭味……老周，你真的变了！”
周晚霁没有回他，无甚情绪地勾了勾唇。
从机场出来后，周晚霁和许言钦一起先回了趟公司，在办公室待了不到十分钟，他便起身作势离开。
许言钦从外面进来，和他打了个照面，见他手里还拎着糕点，撇嘴笑了下，语气平常道：“下班啦。”
周晚霁驻足，散漫地牵了牵唇：
“我这可算加班。”
说完，脚步愈发轻快地往外走。
许言钦一直看着他上了电梯，才吃吃地笑了。
周晚霁取了车，本打算直接回家，车子发动又习惯性地往医院开，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过了红绿灯路口，这条路是单行道，再想拐出去要绕好大一个弯。
他有些纠结，车子仍继续沿着医院的方向匀速行驶着。
一附院这边地处市中心，除了顶尖的教育和医疗资源，南城比较大的几个商圈也坐落在此。
到达最后一个路口，红灯。
车子缓缓停下。
春三月，路旁的绿植已经换成了一树一树的桃和樱，摇曳着，微风拂过，簌簌地抖落下几片花瓣来。
周晚霁心情闲适地望向窗外，忽而被一抹亮眼的绿色牵住了视线，他盯着看了好久，脸上的神色寸寸收紧。
红灯转绿。
周晚霁的眉头紧锁，直到听到后排车辆不耐的鸣笛声，方才重新启动车子。
他找了个能停车的位置，将车子靠边停下，不疾不徐地朝两人走了过去。
一个小时前，虞晴在商场门口遇到了盛禹。
她今天下班早，想着去商场给杨湘买个小礼物，庆祝她成功入职东凌，甫一进门便撞上了人，一抬头，哦，是个熟人。
虞晴不知道再次见到前男友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她第一次失恋没经验。
杨湘倒是有几回经验。
她说，不管分得愉不愉快，一方都会在重新找到另一半后的某一天突然憎恨或者埋怨起对方，这叫人性。
此刻她看到盛禹，内心却是毫无波澜，她觉得杨湘说的不对。
“既然碰上了，聊聊？”盛禹率先开口。
虞晴不想把关系搞得多么苦大仇深似的，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两人在商场一楼的露天咖啡馆门前坐下来。
“我要结婚了。”盛禹抿了口咖啡，不辨情绪道。
“哦。”虞晴干巴地应了一声。
好巧，我要离婚了。
她在心里想。
“婚礼是下个月末，谷雨。”盛禹说完又补充了句，“她的生日就是那天，以后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就是她的生日。”
虞晴刚有些跑神，他的话她只听到了断续的几个词，这会思绪回笼，她先是怔了下，随后淡笑着说：
“那挺好的。”
盛禹有些生气，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对于自己这个前女友，说不上有多遗憾，但至少也是真心喜欢过的，他就算是出轨，那也是被她逼的。
她和他在一起时，性子冷得像块冰，还是块怎么捂都捂不热的千年寒冰，即使偶尔展露几个笑容，也像泡面上的那层油一样，空空地浮在表面，他知道她其实根本不喜欢自己。
此刻，他这样堂而皇之地秀着他所嗤之以鼻的恩爱，却激不起她一点情绪，哪怕她骂他几句，也比现在无动于衷来得痛快。
“你还是这样。”盛禹冷哼了一声，“你总是这样。”
虞晴愣了下，皱着眉头：
“什么？”
“虞晴，你其实根本不爱任何人吧。”盛禹语气有些刻薄，但更多的是愤怒。
虞晴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爱吗？
也不是吧。
她的爱太重了，如果对方不能给予她等价的爱意，那她的爱势必会压得对方喘不过气来，她无法承受这个后果，所以小心翼翼。
盛禹见她没有回应，胸中怒火更盛：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我说十句，你回一句，我拼命逗你笑，你呢，跟那个古代的褒姒一样，可惜我不是那个傻逼皇帝，不过我也觉得我挺可怜的，我在你身边，我觉得我不是你的男朋友，我就跟条狗一样，在你面前摇尾乞怜，可是你呢，看都不看我一眼，所以，虞晴，你真怪不了我，我承认你是挺好看的，但是你这样的，注定没人要！”
虞晴静静听他吐槽完，心头的起伏像是往平静湖面上扔了颗石子，砸出一个小水泡，几秒钟之后，没影儿了。
她又想，杨湘的话好像也不无道理。
虞晴看了他几秒，随后郑重地说：
“对不起。”
她的话音刚落，周晚霁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们面前。
虞晴怔愣片刻，随即问道：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出差……”
“事情办完了，我提前回来了。”周晚霁打断她。
盛禹见两人交流亲昵，心中疑窦顿生，下一秒便直接问了出来：
“这位是？”
“她老公。”
周晚霁微笑着回答。
“你结婚啦？”盛禹吃惊地看着虞晴。
虞晴轻轻点了点头。
“怪不得……”盛禹苦笑了下，低声呢喃了句，“没机会了。”
周晚霁听清他的低语，眼神顿时冷了几分，过了几秒，他恢复如常，温柔看向虞晴：
“下班了吗？”
虞晴点点头。
“我们回家吧，给你带了糕点，特地挑的不甜的。”周晚霁笑着说。
虞晴愣了几秒，轻声说了句：
“好。”
她站起身，和盛禹说了句再见，干脆离开。
好消息：写爽了[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坏消息：还没写到分开[爆哭][爆哭]
更坏的消息：我要在跨年夜写两人分开[摊手][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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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chapter 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