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柠的指尖刚按上羊毛毯的软绒,光脑的震动就刺破了房间的安静。
她抓起光脑时,指腹先触到屏幕上“陆则”两个字
再往下看,“研究院B区302室”“柳玉衡研究员”“深度检查”
没有多余解释,没有商量余地,是上位者惯有的指令。
虽然脑袋里有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但她还是觉得只是发烧,没必要惊动一名研究员为她做检查。
但看到如上司一样强硬的消息,还是只能服从命令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白色向导制服的领口,细银线暗纹在光下晃得人眼晕,裙摆扫过小腿。
她拍了拍因生病略显苍白的脸,接过007的机械臂递来发绳
把长发松松挽成半丸子头,垂落的碎发贴在脸颊,被窗外的阳光染成浅棕色
研究院B区的竹林长得密,风穿过叶子时带着细碎的响,玻璃幕墙把天空映得发蓝
302室的感应门滑开时,她先闻到松针香,混着仪器运行的低鸣,没有消毒水的刺鼻,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沉静,终年锁着精密仪器的实验室,连光线都透着漠然。
“沈若柠?”
声音没有温度,像仪器校准后的电子音。
她转身的瞬间,呼吸突然卡了壳。
男人穿月白色研究员制服,袖口挽到小臂,腕骨凸起的弧度利落得像刀刻;
银边眼镜后的眼睛是浅茶色,亮得锐利,却没盛着半分暖意,反倒像在扫描一件待验证的实验样本;
指尖夹着支银色钢笔,笔尖悬在记录板上,指节泛着冷白,指腹的薄茧透着常年握检测仪器的粗粝——是柳玉衡
“你是那群老糊涂提到的100%纯质向导。”
他没笑,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实验误差,目光扫过她的制服,又落回检测椅,没有多余停留,
“坐。别浪费时间,我还有两组数据要处理。”
沈若柠坐下时,能感觉到垫子的软,却不敢放松。
柳玉衡推来银色仪器,探头的蓝光落在她手腕上,他调整角度时,指尖擦过她的皮肤,凉得像冰,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触到的不是人的皮肤,是实验台的金属面
——就像他对待那些被判定为“无效”的样本,连多余的触碰都觉得浪费。
“向导素自然释放,别刻意收敛。”他的声音没起伏,指尖还在调试仪器参数,连看都没看她,
沈若柠警铃大作,想起江彻说“你的向导素别随便露”,
“身体检查还需要释放向导素吗?”
少女抬头,对上那双冷漠的眸子,她没看到任何情绪。
“你觉得陆则会害你?”
她沉默了一瞬,还是慢慢释放出清甜的气息。
刚漫开,就听到钢笔划过记录板的“沙沙”声,急促得像在赶进度,连她向导素里的甜意飘到他面前,他都没动一下鼻子——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实验干扰项。
“纯度95%?”他的声音里掺了点波动,伸手调大仪器灵敏度,指尖再次擦过她的手腕,
这次却顿了顿,像仪器突然捕捉到异常信号,“再释放一次,别藏着。。”
沈若柠咬了咬唇,照做时,柳玉衡俯身靠近,松针香里混进淡淡的墨水味,倒压得人呼吸发紧。
浅茶色的眼睛离得近,能看到瞳孔里映着屏幕上跳动的曲线,没有她的影子,只有对“数据谬误”的不耐。
“不对。”他的眉头微蹙,指尖离开仪器,第一次正眼看向她,“你是不是怕我抽你向导素做实验?陈默跟你说的?”
陈默,他和狼队的陈默是什么关系,想到来到这个陌生世界,陈默为她处理伤口,还贴心准备衣物……
冰凉的指尖突然落在她的太阳穴,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不容拒绝的精神力——
“别躲,测精神海波动。”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在指尖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微微顿了——快得像错觉,快到她以为是自己的心跳太乱。
下一秒,屏幕上的曲线突然剧烈跳动,红色的峰值数字刺眼地跳出来:【纯度100%,无杂质,无精神体残留】。
柳玉衡的钢笔“啪”地掉在记录板上。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浅茶色的瞳孔里瞬间没了漠然,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亮——像推翻了数年的“伪结论”,像在废弃的实验数据里找到了唯一的真相。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指尖死死攥着她的皮肤,连呼吸都变得急促:“100%……真的是纯质……没有精神体残留……那群老东西没骗我……”
他的声音发颤,一反刚才的平淡,带着压抑不住的狂热。
眼镜滑到鼻尖,他也没扶,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曲线,又猛地转向她,浅茶色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像疯魔了般: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那篇被驳回的论文是对的!意味着所有‘纯质向导不可再生’的结论都是错的——”
他的指尖在她手腕上反复摩挲,不再是冰冷的触碰,而是带着贪婪的力道,连她皮肤泛起的红痕都没在意。
“下周同一时间来?不,明天!明天你必须来!”他的语气带着命令,却又掺了点祈求,
“我要做深度检测,我要你的精神力图谱,我要验证‘无精神体适配所有哨兵’的猜想——”
他的话没说完,却突然松开手,像被自己的狂热吓到,后退半步,眼镜后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的疯狂,却又强行压下,恢复了几分刻意的漠然——可那漠然太假,连指尖的颤抖都藏不住。
“报告我会发给陆则。”
他弯腰捡起钢笔,声音里还带着未平的急促,“明天早上八点,别迟到。狼队那边我会说,不用你跟江彻解释。”
沈若柠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研究院的。
直到竹林的风裹着松针香扑在脸上,她才猛地回神,抬手摸了摸手腕——那里还残留着柳玉衡攥过的痛感
可没等她多站一会儿,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带着轻佻的脚步声。
“小向导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吹风?”
苏沐的声音像裹了蜜的针,甜得发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沈若柠的身体瞬间绷紧,连呼吸都放轻了——她太熟悉这声音,熟悉到一听就想躲开。
她没回头,转身就往竹林外走,脚步快了些,裙摆扫过路边的杂草,带着急切的意味。
可苏沐的速度更快,几步就拦在她面前,单手插在银灰色外套的口袋里,桃花眼弯着,笑意却没达眼底:“急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身上的薄荷香混着淡淡的奶香扑面而来,和柳玉衡的松针香截然不同,却同样让她反感。
沈若柠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冷了些:“我要回狼队,别挡路。”
“回狼队?”苏沐低笑一声,往前凑了凑,故意把距离拉得极近,呼吸都能扫到她的耳廓,
“狼队有什么好?江彻那冰块除了把你圈在怀里,还会做什么?不如跟我去猫队,我带你吃最好的甜点,怎么样?”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轻佻的调戏,这种带着冒犯的靠近。沈若柠攥紧了手里的报告,指尖泛白,只想赶紧摆脱他:“我说了,别挡路。”
“别急着走啊。”苏沐却没让开,反而伸手,指尖差点碰到她的发梢,在她躲开时,才慢悠悠收回手,语气里的笑意淡了些,“我找你,是有正经事。”
沈若柠皱着眉看他,没说话——她不信苏沐会有“正经事”,以前他来找她,不是调侃她的向导素甜,就是怂恿她离开狼队,从没安过好心。
苏沐却像是没察觉她的防备,靠在旁边的竹竿上,桃花眼里难得没了玩世不恭,多了点她看不懂的沉郁:
“你是纯质向导,能安抚最烈的精神躁动,对吧?”
这话让沈若柠警铃大作,下意识想起江彻说的“别随便给不熟悉的哨兵做疏导”,还有柳玉衡刚才那近乎疯狂的样子。
她往后退了半步,语气更冷:“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苏沐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比平时重了些,没了之前的轻佻,反倒带着点急切,
“我需要你去做一次疏导,就一次。”
沈若柠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她抬头瞪他,眼里满是反感:“苏沐,你放开!我不会去的!”
“你必须去!”苏沐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桃花眼里的沉郁翻涌上来,连带着身上的气息都冷了些,
“我知道你反感我,知道你喜欢待在狼队,我本来想着……慢慢来,可现在没时间了。”
他的话没头没尾,却透着股莫名的焦虑。
沈若柠愣住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苏沐,没有了轻佻,没有了调侃,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这疑惑很快被反感取代,她用力挣扎着:“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放开我!”
“就去一次,只需要你安抚一下。”苏沐的声音软了些,却依旧没松手,桃花眼里甚至闪过一丝祈求,
“他快撑不住了,只有你的纯质向导素能救他……”
沈若柠没听清他后面说的是谁,只觉得手腕被攥得生疼,心里的烦躁和恐惧越来越重。
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可苏沐却像是铁了心,拽着她就往竹林深处走,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几步。
“别反抗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却又掺了点她听不懂的脆弱,
“我不想逼你,可我没办法……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沈若柠被他拽着往前走,竹叶划过脸颊,带着轻微的刺痛
无数个疑问冒出来,却被手腕上的痛感和心里的反感压了下去。她用力咬着唇,心里飞速的盘算着如何自救
将手中的报告丢到竹林中,苏沐瞥了一眼,继续拽着她往前走
似乎嫌她走的太慢了,接着她后颈传来疼痛,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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