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处的办公室,时让看完了确认函,将电子文档往桌上一扔,略带不解地抬头,懒洋洋道,“谁能告诉我,温以律,一个成年人,还要监护人做什么?!”
捧着一堆政客资料站在一旁的贺溪闻言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放,“所以才说要改革啊,这些都是一早就定下来的,之前风在位的时候改过一些,这一条还没来得及。”
时让面无表情瞧了他一眼,随后缓慢地抬起手,在电子文档的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无奈道,“这样就可以了?”
贺溪耸了耸肩,“嗯 ……吧?理论上说如果你的监护人还在特伦拜尔的话,还需要找他确认一下。”
时让大概沉默了三十秒,把电子文档扔回桌子上,“我真是不知道制定这些规则的管理者到底在想什么……”
还没等贺溪反应过来,时让已经站起来往门外走,“你又干嘛?”贺溪问道。
时让一脸理所应当地回头看贺溪,“找我的监护人啊。”
贺溪欲言又止地搔了搔下巴。
“你知道?”时让眯起眼睛,“坦白从宽!”
贺溪优雅地打了个哈欠。
门口,叶知白拎着三个食堂的打包盒进来,狗腿地往时让手里面塞了一个,“亲爱的,饿了吧?”
时让没说话,拿眼角瞥他,似乎非常一言难尽。
贺溪好奇地看了看叶知白,“你不去看你哥就先来看老婆啊?”
叶知白撇了撇嘴,“我哥,我那重伤不能自理的哥,您觉得他乐意让我看吗?”
时让抬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饭,良久,时让开口,问贺溪,“他需要特别补充什么营养么,学校的盒饭可以吃吗?”
·
时让带着饭盒出了门,来到处置室,但是并没有直接开锁,而是突然想起什么,让汪贝送了能量饮料过来。
叶知白被勒令等在校医室,贺溪也被一同要求在内。
汪贝不到十分钟就赶了过来,他买了有十几种能量饮料,用不透明的韧性袋子装着递到时让手里。
“怎么回事?”汪贝示意门内。
“伤患。”时让耸耸肩。
时让手上拿着一些东西,进门后只能用脚勾起门关上,此时的处置室里没有其他人,温以律趴伏在床上,应该是药效发挥了作用,他看起来比之前好得多。
汪贝和叶知白不同,时让不说的,他都不会过问。
时让看了看温以律——状态还好啊。
时让没动声色,但温以律听到声音已经醒了过来,撑起身体看向他。
时让把盒饭和饮料放到一边,拖了一把椅子出来坐下,依然面无表情,不苟言笑,但温以律的状态却不复从前,尽管尽量保持着身为上将的体面,可看起来还是有些拘谨,低声说,“你回来了。”
时让又看了看他,尽量模仿着他能想象到聿衍的高傲和冷漠,以不近人情的口吻道,“既然聿衍把你给我了,我总得对你负责。”
“明白。”温以律点头,尽管有些无所适从,但他的态度确实是有话必答,先前对时让的高高在上全然不见,他说着就要伸手去够饭盒。
时让拿起了饭盒,“别动。”
“是。”
时让动作停了停,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你……身上有伤,别动,我喂你。”
“……是。”
有问必答。
时让看得新鲜,拆开盒饭道,“这就是你对待聿衍的态度吗?倒真和你平时不太一样。”
“……于情于理,他是兄长,我该尊重他。”
“呵呵,你也是叶知白的兄长,怎么不见他怕你怕成这样?别安慰自己了。”
温以律沉默,没否认。
时让看他乖巧地咀嚼,吞咽下口里的食物,似乎提起了点兴趣,“你顺便给我讲讲聿衍的事情吧,那什么联盟统领,指的是栾宿的位置?”
温以律咀嚼的动作停了停,缓慢的咀嚼中,像是在思考,等到完全吞咽完,才缓缓说道,“聿衍,大皇子殿下,特伦拜尔皇室储君,在皇权独立的时代下,成为未来十年内皇族拥趸的第一人物。”
时让点了点头,看他吞咽有些困难,又打开那一袋子能量饮料,“橘子味?”
温以律摇了摇头,“薄荷。”
时让有些意外,“你竟然喜欢这么有刺激的?”
“……特伦拜尔的薄荷,是凉的,你可以试试。”
时让惊讶,不过,袋子里只有一瓶薄荷味的能量饮料。
就是他手上打开的这瓶。
房间里没有杯子,他们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共喝一瓶饮料。
时让把饮料递到温以律嘴边,“你喝吧,下次我试试。”
特伦拜尔的能量饮料确实不同,尽管没有喝,但打开罐子的同时,空气中便充满了薄荷的气息,如温以律所说,薄荷凉凉的,令时让感到有些熟悉。
……像他的信息素,初雪。
凉凉的,提神醒脑。
等温以律吃得差不多了,时让把饭盒收起来,又给他拿了几瓶别的口味的饮料。
“我们的计划还要重新考虑,如果牵扯到栾宿,我觉得有必要我们一起谈一谈。”时让随口道,“至少要搞清楚状况,我们的敌人到底是皇室还是规则,特伦拜尔真正的话语权到底在谁手里。”
时让掀开温以律身上的毯子,经过处理的伤痕依然有些刺目,时让微微皱眉,“你的伤口还要再处理一下,我来?还是让贺溪过来?”
温以律没说话。
时让眯起眼睛道,“不说话就默认我来了,嗯?”
温以律默默斜了他一眼,沉默着躺下了。
“栾宿可以拉拢,他比我自由,但涉及联盟的问题,他也有一些掣肘。”
时让无所谓,熟练地剜出药膏,重新抹在温以律的伤痕上,引得温以律轻颤,“只要人信得过就行,和聿衍的结盟不失为一份时机,至少我们有直接接触皇族的机会。”
“皇族不是省油的灯。”温以律补充了一句,“其实如果你想要联盟,还有更好的选择。”
“你不会真的看不出来,我是为了保下你,才被迫和他结盟的吧?”时让拍了拍他一旁尚且完好的皮肤,不出意外获得了温以律一阵脸红。
温以律又不说话了,时让将伤口处置完毕后,又喷上舒缓喷雾,让他能更舒服一点儿,盖上薄被,准备离开。
“贺溪说你需要多休息一段时间,正好,趁机好好休息,不要操心了。”临走前,时让道,“这段时间,我会让巢雎给你发一些资料,你尽快看完,至于栾宿的事情,我会带叶知白去做。”
温以律微微一愣,“小白?我不希望他卷入其中。”
时让眯起眼睛,“你是觉得,没有任何一个高层的我们几个臭皮匠,能只靠巢雎把栾宿搞定?”
时让折返回来,拍了拍温以律的脸,“被这样优柔寡断,你想要的革命,我知道。”
“但革命总有牺牲。”
“这无可避免。”
·
联盟统领别墅身在信号的空白区,临空处停靠着一架狙击机,整座别墅有十几层楼那么高,顶端几乎隐匿在云层中,叫人看不清。
此处看起来便与周围全然不同,严密的安保系统昭示着这里复杂的身份。而与之格格不入又不仅如此,走近才会发现,总统府的大门处只是镶嵌了一面镜子,在镜子中央有一个眼睛的图像,用以辨别进入其中的人。
时让站在眼睛纹样之前,那里静悄悄,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已经是中午,头顶的人造日光正在勤勤恳恳发挥着作用,令人不消片刻便满头大汗。
叶知白来的迟了些,还带来了巢雎。
只是巢雎和时让谁都没有权限进入,因为这里只允许有军衔者进入,即使时让和栾宿曾经是那样的关系,也无法突破官方设置的防线。
三人在总统领府门口停留,立刻吸引了许多守卫,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无一不警惕地看着他们,仿佛只要他们有任何动静,就会将他们拿下。
时让私下看了一圈,摸了摸脸颊:“好热,还不进去吗?”
叶知白答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环,上面有一个古朴的“律”字,镶嵌在棕色的皮甲中,叶知白拿他在眼睛上扫了一下,便听到轰隆隆的声响,在玻璃镜子的下方,一个漆黑的石洞缓缓挪开。
三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踏进其中。
下了其中,石洞之中阴暗却清晰,嵌入地面的灯带很好地提供了照明。
人在其中,便感到周围的暑气被那些灯带全部驱散,周身清爽,从未见过这样高级玩意的时让十分吃惊。
“特殊材质的空调,”巢雎在前方走了几步,动了动脖子道,“这还是风提出的想法,在什么中央空调的基础上进行改装,又美观,效率又高。”
时让被口水呛道,“这么有钱呢!”
接着,他目光往里一望,便看到一顶火红的头发。
红发的主人顶着满眼不敢置信、表情即刻变得委屈,直直看着他。
“时让?你,终于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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