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啼初来乍到，对外界的所有事宜都是不了解的，正如阿婆所说，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去摸索。

可是先不说阿婆有告诉过他几十年前江湖势力分布，王朝，门派，还有那个什么联盟。

宋陇谦之前不就是在江湖混的吗，怎么现在才突然想起来，他也算是厄啼可以了解外界江湖的途径了。

如今江湖各大势力分布不是很复杂，这段时间正好赶上正派联盟举办的比武大会，以武会友，五年一度，宋陇谦只是听说过还没去过，到时候的场面一定非常热闹，各大门派的代表性人物都会去。

当然除了人人喊打的邪派组织，去比武大会的都是什么人物，名门正派，自诩正义的人士可不屑于同修习旁门左道提升实力的人为伍。

巴拉巴拉的管那么多做什么，厄啼只是出来玩的，到时候顺路了去那比武大会看看又有何妨，叽叽歪歪的话真多还浪费时间，到时见到人了不就认识了吗。

相比较于这些，厄啼有点好奇宋陇谦为什么会重伤闯进他们寨子，如果不是厄啼发现，他怕不是真的要死了。

从宋陇谦自夸的语气能听出，他自小习武，根骨不凡，实力分明也不错的，怎的会落到那种境地。

宋陇谦不以为意，他本想着死了就死了呗，江湖人士谁还在乎生死，这些年来他都是孤身一人，没加入什么门派，剑客剑客，最为贫苦没听说过吗。

所以说为了生计，在那个什么江湖悬赏栏上自然什么任务都接，只要有赏金得，这不一朝马失前蹄，去皇宫拿东西的时候被锦衣卫头领发现，不小心肩膀挨了一刀。

他的那把剑就是用赏金找大师铸造的。

锦衣卫头领名为鹫止半，目前辅佐年幼，刚刚即位没多久的帝王，背地里谁不揣测着说鹫止半权势滔天，早就暗中架空皇帝权利，整个王朝变成了他一人的天下。

鹫止半性情冷淡，下手毫不留情，深邃冷厉的眼眸轻飘飘扫了眼这位少年肆意的剑客，没管剑客方才砍向他胸膛，如今还流着血的一刀。

少年剑客受着伤，跑不了多远，锦衣卫头领不会擅自离开王宫，以免被人调虎离山，只派了手下的精锐追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未曾料到少年剑客濒死也不容小觑，居然逃脱了追捕，以他最后出现踪迹的方向。

鹫止半抬眸望去，眼神一动，那个方位是。

他嗤笑。

即便苟且活了几天，没死也要褪层皮，去了那可就出不来了。

当真是自寻死路，没想到传言中意气风发，为新一代天骄的少年剑客也是个蠢的，慌不择路跑到苗疆的领域，怕不是会被那群用毒的折磨死。

他就。

鹫止半不紧不慢的处理好横穿整个胸膛的剑伤，伤口处剑气凌冽，无时无刻传来痛意，接着一点一点缠上绷带，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又是外人眼中冷漠强大的，不会被任何事物打倒的锦衣卫统领了。

静等剑客死亡的好消息了。

……

这次比武大会举办的地方在王朝管辖范围内，作为王朝对威慑地方的代表人，鹫止半不能不管。

江湖上仗着武功高强为非作歹的人比比皆是，王朝逐渐失去威信，很多人轻视，不把王朝放在眼里，将王朝日渐衰弱的迹象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言语间满是嘲笑。

鹫止半手段残暴，雷厉风行解决了这些闲言碎语之人，那段时间王城上空阴云密布，杀的人胆寒，但凡听到有人说王朝的不是就杀，杀到人不自觉害怕就好了。

耳朵清净了，鹫止半扶持新帝登基，前几任帝王被江湖那些人找人刺杀死了，直系血脉只剩下年仅几岁的孩童，这种死法放在一国之主身上确实憋屈，更何况还不止一次。

没关系，鹫止半来了，他将重振王朝威严。

原本锦衣卫这个职位人人嫌弃，都觉得是个烫手芋头，保不齐哪一天王朝覆灭了，谁还要誓死保护注定要死的帝王啊。

那一段时间当真是黑暗的，连帝王说的话都不管用了，中毒垂死的帝王卧病在床，往日锐利有神的眼睛此刻暗淡无光，临死前做了个正确的，延续王朝命脉的决定，那就是亲自册封鹫止半为锦衣卫首领。

上一任锦衣卫首领功夫不到家，在保护帝王的时候死了，当时的鹫止半还是个不起眼的侍卫，家境贫苦，王朝施恩于他，让他习武，让他吃饱饭，让他冬天穿暖。

于是。

鹫止半向病榻上气息渐弱的帝王垂头。

“是。”

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自此，让人恐惧忌惮的王朝锦衣卫统领出现了。

不是没有人想过拉拢他，包括小皇帝名义上的皇叔，可都没有一点作用。

鹫止半意志坚定，不为外物所动，只专心处理手头上的事，待到时机一到，顺带把那些心思不正，王朝里多到数不清的蛀虫给清理干净了。

都说鹫止半疯了，仗着先皇给的权势为非作歹，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原本破败即将倒塌的庞大王朝因为鹫止半这段时间的行径重新有些复燃的迹象。

这对某些人来说也是不好的。

因此。

这次比武大会在王朝最靠近皇宫的地方举办了，有的看热闹，有的看笑话，有的想借机看看因鹫止半这半年来的举动有没有什么变化，更有的想浑水摸鱼，做些什么不利于王朝的事。

林林总总，不管如何，最终比武大会的地址就是定在了王朝。

相信鹫止半能处理好这些，将那些暗中潜藏着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吧。

比武大会的选址不是一成不变的，往前倒是在江湖正派联盟所驻扎的城镇，近五十年来有人提议不如带动其他地区的发展，让他们那里也热闹热闹，此事就在商议后这么定下了。

要说正派联盟是由多个名门正派联合举办的，自诩正义，专门讨伐那些修习邪门歪道还堂而皇之的组织。

每次比武大会获胜的门派将是下一任正派联盟的领头门派，相当于这家培养出来的弟子或者综合实力最强大了。

一般来说都是轮着来的，这些年就不同了，五年一次的比武大会，从二十年前开始，名为云绘阁的宗派气势汹汹，次次成了明面不说，背地里隐隐的门派头领。

把其他门派看懵的同时心里点燃了些火气，他们也看早已内定的赢家不顺眼，如今云绘阁撕破脸皮他们也不装了，近些年来比武大会打的愈演愈烈，那是每次都相当精彩。

要年迈的那一代说，是比几十年前要有看头的，更有意思的是，开了这个头之后，次次都是云绘阁的人拔得头筹了。

据说啊，据说听不靠谱流言讲，是他们云绘阁的小少主不幸丢失了，云绘阁的人这才火气这么大，是对当年躲在暗处下手的人警告的同时，也是在一次次借着正派联盟的名头扩大势力，好早日找到云绘阁流落在外的小少主。

……

“主人，我是真的觉得身体里有只情蛊，要不您再看看。”

宋陇谦半边身子都靠在厄啼身上，双手搂着厄啼胳膊，举着厄啼的手抚摸他温热的脸颊，宋陇谦眼神迷离，止不住的垂眼看厄啼的手指，身上像是有虫子一直在扭，至少从厄啼的视角来看是这样的。

从未做过如此行径的少年剑客放肆大胆的试图更进一步，将自己的脸凑近厄啼脖颈，双手攀附逐渐环上厄啼肩膀，炽热的吐息洒在厄啼颈侧，猝不及防被厄啼单手掐住脖子。

厄啼虎口控制宋陇谦呼吸，接着缓慢移动单手抬起宋陇谦下巴，拇指按压宋陇谦柔软的嘴唇，指尖探进去深入摸了摸。

“我都说了不可能有，你在怀疑你主人我吗。”

可很快，厄啼手指在宋陇谦口腔停顿，不可置信在一处息肉上按了又按，宋陇谦咽喉紧缩，强忍住想要干呕的生理反应。

厄啼可以确信，上次宋陇谦身体里是绝对没有情蛊的。

“该死的，你偷我的蛊自己给自己下。”

旧景重现，厄啼反应过来猛地抽出手呼了宋陇谦几巴掌。

“主人。”

厄啼摇晃铃铛，在宋陇谦听来如同魔咒。

“嘶，有点痛。”

宋陇谦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吞咽唾沫，仔细品味厄啼手指的味道，还想再尝尝。

“主人，能多奖励我几次吗。”

皮层下的蛊虫在啃咬他的血肉，揪心的疼痛一浪盖过一浪，宋陇谦浑然不觉，控制着面部不出现狰狞的表情，异常淡定的盯着厄啼的手指，亦或者是手腕，要是能嘬嘬厄啼的脸颊肉那就更好了。

“滚你丫的。”

厄啼没想到他的傀儡会当个小偷，不是说好的极度忠诚吗，就是这么忠心的是不是。

不背叛主人但会偷主人的蛊虫，那很好了。

“唔，主人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闭嘴，不许说话。”

厄啼靠在厄侍宽厚的胸怀里，从始至终厄侍都一言不发，低头注视着他主人，厄啼的一举一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起伏，只能从他腥红的眼睛光亮一闪一闪的看出他心情很好。

新得到的傀儡性格着实一言难尽，厄啼想还是厄侍好，让人省心不说，还不会聒噪的说话。

所以。

厄啼沉下心来思忖，情蛊的作用究竟是什么，总感觉宋陇谦有情蛊没情蛊都没区别的，只是有了情蛊后能更加名正言顺的将一切解释为是情蛊在作祟，可实际上最开始宋陇谦就非常想要亲近他。

这其中的依据和共同点是什么，如果说没有情蛊就克制不住接近他，那是傀儡蛊的炼制出了什么差错吗，由此推断，厄侍呢，是不是也是如此。

厄啼侧头看着身边沉默的厄侍，总算正眼瞧着他，抬手像摸宠物一般捋了捋厄侍的长发，手指在厄侍下巴处挠了挠。

果真，厄侍喉咙里又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自从研究过情蛊后，厄侍没再表现出来，厄啼也就没关心厄侍体内的情蛊如何，应该是在无时无刻发生作用的，是不是也说明，厄侍其实也很渴望他的亲近，只是厄啼一直忽略掉了。

只是宋陇谦不会顾及那么多，直接表达出内心的想法跟厄啼争宠，而厄侍克制着，不会让厄啼发觉异常，不会让厄啼觉得他的亲近是困扰，不会有除厄啼命令外多余的举动。

这样下来和普通的傀儡蛊有什么区别，若非主人命令不会动，区别在于不用厄啼一直下达命令，通常厄啼一个眼神，厄侍就会立即会意，走到厄啼身侧，乖顺的垂头臣服。

厄侍被厄啼研究的已经是个怪物了，不会表达自己的思想，因为他知道厄啼不想听那些多余的话，只需要一个沉默安静且听话的傀儡。

因此，在漫长的，独自一人濒死疗伤时，在充斥着剧毒的蛊虫撕咬他时，他缄默不语。

厄啼以为厄侍的性子本就是沉稳话少的，在研制出保留自我意识的傀儡蛊后，厄侍的反应唯有不知疲倦，源源不断的。

“主人。”“主人。”“主人。”

以及独独留给厄啼的乖巧。

当然乖巧这个词给厄侍这个庞然大物未免有些夸张，可事实就是如此。

厄啼抬手摸了摸厄侍特意为他低下的头，恶劣的抓乱了厄侍的头发。

他知道这是傀儡蛊的作用。

厄侍真的很乖啊。

真的是傀儡蛊的作用吗，应该吧，厄啼记不太清了。

厄侍陪伴他的时间太过久远，久到他想不起来最初还没喂下傀儡蛊，年幼的厄啼一脸骄傲的说要研究出保留傀儡记忆的蛊虫再下也不迟时，厄侍是何等模样。

体型肯定和现在不一样，厄啼说的是性格，和现在差不多吧。

肯定是这样，哎呀别管那么多了。

厄啼扯着厄侍的长发摸了摸，翻出几股头发玩似的编成麻花辫打发时间。

如今距离比武大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