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贵族学校不是普通人能上得起的,江淮是凭借成绩和资助进的,鹤长亭专门看过他的资料。
刚刚陈九月提到“亨利公司”,他才恍然大悟。
为什么陈九月那么熟悉阴岭山?对那群人似乎是了如指掌。
“你明明知道阴岭山的事,为什么不阻止我们?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你是故意……故意……”许攸也明白了,情绪激动起来,腿上的疼痛让她忽略现在的情形,止不住地破口大骂,却又止住声,然后身体抖动轻轻哭泣。
她从来没有伤害过陈九月,她真心实意地认可他的优秀、接近他、想和他成为朋友,多次看见江淮对陈九月的刁难都上前制止,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现在境地。
他明明能够阻止的,明明能够让所有人一开始就远离危险。
鹤长亭说的对,这件事和陈九月再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相比于许攸的崩溃,鹤长亭只是怔愣地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陈九月,沉默着。
江淮闭着眼睛任陈九月给他换药、穿衣,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他已经从【故事介绍】中得知了所有,在意的也是离开这里去往新的世界。
和陈九月对于他这个人感兴趣的相反,他对他是好是坏并不感兴趣。
陈九月收拾地上的箱子和许攸对视,笑了笑,“所以,我并不打算让你们死,不是吗?”
因为鹤长亭的话而半途改变想法,却也无法掩盖他最初对于他们的恶意。
他又歪了歪脑袋,转身低头将手放在江淮颈处,低声笑:“我是知道阴岭山的情况,又如何?”
“我就是闲得无聊,不想陪你们玩校园里的幼稚游戏了,带你们来开启荒山野岭的生死冒险,不好玩吗?”
“一个两个我看着都烦。”
惺惺作态的疯子,冠冕堂皇的骗子!
许攸抓起一旁地上的碎石,向他扔去,浑身颤抖:“疯子!冷血无情的怪物!那你现在又在这里干嘛?救我们做什么?你以为你一个活着出阴岭山旁人不会怀疑你吗?你害死了那么多人!”
“许攸!”鹤长亭怒喝,摇头示意:别激怒陈九月。
碎石滚落在江淮身前,陈九月捡起,抬头看向许攸,嗤笑:“怪物?是又如何?你能杀了我吗?你既然如此正义热血,看不上我这个怪物的帮助,怎么当时不留下和张雪娇一起死?”
雨夜里,他看着江淮同瞎狼搏斗,同时见证了许攸推倒张雪娇的全过程。
“与其说是我害死他们,不如说是你们自己找死,自己要来爬山,又不搞清楚这里的情况,莽撞而愚蠢,我只是冷血无情、袖手旁观罢了,我还救了他和你们的性命并且想带你们逃出阴岭山,我算不得仁慈吗?”
“江淮,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江淮睁开眼睛,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然算仁慈。”
如果这种算罪责的话,那江淮就得登上修仙界罪大恶极黑榜榜首了。
许攸没了声,她颓废地缩成一团。
鹤长亭走到陈九月对面,微垂下头,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因为那两个男人的死亡,现在亨利公司的人肯定在满山搜寻他们的踪迹,长时间留在这个岩洞里也不安全,他们得找下一个躲藏的地方?
陈九月转头看向地上的江淮,面上露出无奈之色,撇嘴道:“人都杀了,还能怎么办?”
*
长时间搜寻无果,一队人停止动作围坐在树下商讨后续行动。
“三男一女,夺了老三和癞子手上的猎枪,且至少有一个人会用猎枪并且准头很好,还有一个人很熟悉阴岭山,能长时间和我们玩躲藏战。”
“但他们肯定受伤了,路上到处都是血迹,强撑着走不出山,何况山下都是我们的人。”
“张姐,真的没问题吗?一共十七人都在阴岭山失踪了,会引起关注的吧。”
靠在树旁的女人睁开眼,淡淡地扫了眼问话的人,“在阴岭山失踪的人还少吗?你难不成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男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随即继续问道:“可是之后怎么处理啊,你给我们说说你的想法。”
张姐白了他一眼,道:“阴岭山地势陡峭、密林深险,几个学生引来野兽摧毁营地,队伍分散,雨夜雷电暴雨,死几个人掉下山崖、岩洞不是正常吗?再被野兽分食几个、失踪几个、迷路饿死几个、还有那互相莫名残杀死的两个,凑着凑着不就齐全了?”
“赶紧找到那四个人,把他们处理了,收拾好猎枪和矿洞、岩洞,弄几个快死的女学生,纯朴的山上村民发现了她们并且救了她们,但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救治在下山报警的路上也死了,不是很正常吗?”
男人竖起大拇指,叹道:“高!”
张姐嗤笑,然后迅速严肃了脸色,“这只是顺利的计划,如果明天还不能把他们四人解决掉的话,我们就得准备处理掉我们自己了。”
“什么!”
“怎么可能抓不住四个小屁孩?”
事实上,已经一个上午了,他们现在都没有搜寻到那四个学生的踪迹。
张姐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淡淡道:“别说些有的没的,小方你和我回坡上,去看看那个周城。”
山坡上其实只有几间挨在一起的木屋,算不得山寨,最中间的一座木屋门前,几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坐在门口,在用泥巴玩过家家。
木屋内,地板下隐隐约约传出哭喊的声响,门口的几个小孩子听见声音转头看了一眼,再淡定地转回头继续玩游戏。
周城坐在狭窄的地下室门口,身旁几个女生将他挤在中间,要是从前他肯定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但现在,地下室的臭味涌入他的鼻腔,臭得他头晕眼花,身上被鞭打的伤口又让他清醒地感受着这一切,回荡在地下室内的哭声让他觉得自己倍受煎熬。
“闭嘴!”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骂道。
他身形高大,从前在他们这些学生群体里就颇有老大威严,现在这么大声一喊竟直接震住了其他人的声音。
过了一会,坐在角落的一个女生抬头看向周城,冷笑:“周城,为什么楚放他们被抓走处理了,而你还没死!还留在这里!”
他们最开始所有人被关在一起,和守着他们的人反复交流商议“用钱赎命”,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内心惶恐却因对方态度不明而抱着希望,但今天阳光透过木窗照进屋内,男女被分开带离,其中一个挣扎逃跑的男生被一拳打倒,脑袋更是被一块大石头砸出红白混杂的脑浆。
对方态度明确了。
女生被带入地下室,之后浑身伤的周城被踢到地下室。
“陈秋,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陈秋语调起起伏伏,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眼中露出仇恨。
她猛地站起身冲到周城身边,扑到他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我要你死!凭什么楚放被带走而不是你!肯定是你,你这个叛徒,你最开始就向他们叛变投降,说了我们的情况,把他们引来,让我们遭祸被抓。你这个贱种!”
她的指尖尖长,用力竟掐入周城颈项的肉中,他痛得缩起脖子,一把将陈秋推到一旁喝骂:“疯子!胡说八道!”
语句断断续续的,“引来,野兽的,是江淮那群人,提出来登山的是鹤长亭和你楚放,别什么事都推我身上。”
他也起了怒火,一把扑倒女生身上,不管身上的疼痛,举起手用力扇上她的脸,声音啪啪作响,“臭婊子,贱人,疯子,你他妈再胡说八道,楚放他们死了,而我不会死,现在只有我能救你们,你居然敢伤我,我”
后脑勺迎来巨痛,他转头只见狭窄的地下室内其他几个女生站起将他围住,见他回头对视,再亮出长指甲狠狠往他脸上扇去。
地上的陈秋嘴角流出鲜血,笑道:“做得好,杀了他,周城你去死吧!”
“嘭!”
地下室上方的木板打开,亮光射入昏暗的地下室,周城脑袋被几个人女生用力按在地上撞,他发觉这几个人真的疯了,她们竟然想要杀了他。
看见照进地下室的光,就像感受了生的希望,他用力推开身上的人,手脚并用往混满脏水的阶梯上怕,嚎叫道:“救我!她们要杀了我!”
很快,有人走下了地下室,并将趴在阶梯上的他像狗一样拖出木屋,拖到另一间房屋内。
周城进入那间木屋,浑身便忍不住害怕地抖动,就是在这间木屋内,他受尽了折磨,并提出了自己的价值。
他可以帮他们找到剩下的六人,别杀他。
一个穿着暗沉土色的女人坐在屋内主位,身边站着雨夜将周城找到并虐打的两个中年男人。
女人向旁边伸手,叫老林的男人从衣包里拿出周城的翻盖手机。
这是现在最新的昂贵手机,周城一直放在衣包内层,昨天他被抓到便被扒光搜身,老林看见手机便知道这是好东西,比旁边男人快一步拿走。
女人叫他拿出来,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利落地照办。
“你动里面的东西没?”女人问。
“这东西我有点搞不懂怎么用,没怎么动,准备拿给我儿子用。”老林搓手嘿嘿一笑。
女人接过,撇嘴:“行了,等会还给你。”
“诶,谢谢张姐。”
张姐拿过手机,翻开手机盖,抬头看向地上的周城,“你,过来。”
周城知道现在是该自己表现的时候,连忙踉跄起身向张姐走去。
“打开相册,分别向我们指认你们这一队的人。”
今天早上,周城为了活命,极有眼力见地将自己能做的事、创造出的价值交代地干干净净,包括指认队友这件事。
“张姐,求你们别杀我,我家里很有钱,我还很听话,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周城跪在张姐脚下,哀求道。
张姐冷漠地盯了他几秒,将手机放在他眼前,“先做,别说废话。”
……
“鹤长亭,来阴岭山的主导者,很聪明,体力也很好,就是他带着我们逃……在山里绕圈子。”
“江淮,江氏集团独子,嚣张跋扈,没什么脑子,身体很弱,说不定已经死了。”
“没死,我们还没找到他的尸体。”
“彭望,家里有点小钱”
“这个人已经死了。”
“鹤千寻,鹤长亭的继弟”
“也死了。”
……
“陈九月”
“等等,这个人好眼熟。”
“陈九月,不清楚背景的贫困生,胆小懦弱,江淮的狗。”
“好眼熟,老林你们来个过来看看,认不认得。”
三个人凑到周城身边低头看着他手机上的图片,陈九月呆呆地站在江淮背后,除了秀气的脸看不出其他一点特别之处。
老林身边的男人眨了眨眼睛,握住拳头拍桌,“这不是无耳东养的那条狼崽子吗?”
“无耳东?”
老林还有些懵,但中间的张姐已经反应过来,她夺过手机死死盯住屏幕上的模糊人像,冷笑:“无耳东?陈九月?难怪。”
“果然是冷血养不熟的畜牲,我们阴岭山出来一个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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