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逃离天玄宗

谢春慈失踪了。

众人跟着循迹符追踪到思过崖时,只看到轩辕澈失魂落魄跌坐在悬崖边,眼神空洞,双手按在胸前攥紧。

“人呢?”

循迹符的指引到这附近就断了,在场的只有轩辕澈,呆呆看着崖底,什么也不说。

崖底都是浓重如实质的瘴气。

轩辕澈眼睫轻颤,握紧手中之物,往衣袖中藏了藏。

轩辕沧立刻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眼神一凛,抓过他的胳膊,要瞧瞧他在藏什么东西。青年眼睛瞪大尖叫,疯狂捶打阻拦,还是被父亲撬开手指,取出那枚捂得温热的圆形碧绿玉佩。

青绿色流苏在空中摇摇晃晃。

宗主一眼就认出,这是谢春慈挂在玲珑剑上的剑穗。

“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他阖了阖眼,嘶哑着声音问。

轩辕澈发指呲裂,脑子里都是嗡嗡地嘈杂。想去将玉佩抢回来,却被陆修和按着,低声劝告让他别动。

“那是我的……还给我。”

血液渐冷,一双润泽眼眸里满是怨憎。

宗主神情崩溃到癫狂,抓着他的衣服大吼:“本座问你,她人呢!”

一掌下去,他的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轩辕澈手指动了动,仿佛感觉不到痛,漠然道:“她死了。”

“一个筑基期,还受了重伤,跳进瘴气里……灰飞烟灭,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他笑着说。

“不可能!”

执法堂长老和众峰主就在身后,轩辕沧却直接一脚踹上儿子腹部,踩着他的胸口重重碾压,听着骨头碎裂的声音狠厉质问:“你把她藏哪去了。”

“只要你说,本座既往不咎,你还是本座唯一的子嗣,天玄宗未来的宗主。”

血液从轩辕澈唇角溢出,他微笑着指向循迹符。

那就是最好的证明,人死迹消,自然什么也寻不到。

而他的父亲,显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状若疯魔,掐着他红肿的脸,怒吼:“你把她偷走,就是为了看着她寻死吗!”

“本座不是告诉过你,她会成为你的母亲吗,你为什么不拦着,你这个没用的废物!逆子!孽障!本座生你有什么用!”轩辕沧气得发抖,双目赤红,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颌骨捏碎。

上一次父子二人在思过崖边还上演了父慈子孝,短短时日原来的场景却物是人非,亲父子反目,如有血海深仇,欲要置对方于死地。

“不可啊,宗主!”

众人心惊胆战,纷纷上前阻拦。

起初还以为是宗主寻那魔女心切才会失态,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

宗主竟然说什么母亲,还想为了已经跳崖的魔女当众杀了自己的子嗣。

简直是疯了!

陆修和上前捉住轩辕沧的手臂,皱紧眉头道:“你冷静点,谢春慈已经死了,你还想再搭上自己儿子的命吗。”

轩辕澈拼尽全力挥开父亲的手,咳了两下缓过气,嘴上丝毫不让,冷笑回他:“你不也是个无能之辈么,就算她今日不跳崖,明日也要在伏魔柱上,在万人眼前,因为你的无能,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她,身、死、道、消。”

一时间轩辕沧仿佛失去了所有气力,连说话都力不从心。

难道谢春慈真的死了吗?

他只是离开了半个时辰,她就突然醒了,然后拖着病体来到思过崖,只身跳进瘴气里,接着身体迅速被侵蚀,直到化为一缕青烟。

真的是这样吗?

玉佩的青绿色流苏在风中默默摇晃。

天地寂静,他好像脱离人间,身边的一切声响都变得呕哑。

……

一条水流清澈的河蜿蜒曲折从群山间穿过,水草丰美,流速平缓。

徘徊在深山的小男孩,不但命大的没有死,反而误打误撞找到了充足的水源。

他欣喜不已,趴在河边的泥滩上脑袋埋进河里喝水,咕咚咕咚终于喝够了,肚子变得鼓鼓的,才慢悠悠清洗手上的脏污。

没想到这山间还有如此清凉甘甜的水呀。

他之前渴了只能喝低洼处积蓄的泥水,或是早早起来收集露水。如果有条件,他还会捉来无害的小动物扭断脖子吸食它们热乎乎的血,那也是相当美味的。

河水清澈见底。

突然,小男孩眼睛一亮,眼疾手快从水里捞了条鱼!

可惜他的手根本抓不住滑溜溜的鱼鳞,这条鱼力气很大,扑腾几下就从他手中挣脱,跳回河里。

“哎!别跑呀!”

他急忙去追,大半个身体都淹没在水中,破破烂烂的衣服都湿透了黏在身上,鱼却早已不见踪影。

正当他失落地准备回到岸上时,抬眼一瞧,却看见不远处水面上飘过来一个人。

那个人随着水流缓慢漂浮,不一会竟到了他附近。

小小的孩子,没有丝毫发怵,遵循好奇心拨开水靠近“浮尸”,这一眼却让他当场愣住。

“仙,仙人。”

他急得小脸皱成一团,匆忙推着谢春慈的身体往河岸游,幸好借着水流很快两人就上岸了。

小男孩拼命按压她的胸口试图挤出胸腔里的积水,咬着嘴唇眼眶红红。

怎么会是仙人呢,她,她受伤了吗?

忙活半天,他累得胳膊再也抬不起来,谢春慈还是没醒,但是呼吸明显恢复了许多。

他看着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女修,手脚并用爬到她面前,泫然欲泣。

“仙人,仙人,你快醒醒吧。”

他心中默念着,依恋地窝在谢春慈身边,纤细手臂搭在她腰上。

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仙人身上温热,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安逸平静。但是他不敢闭眼,他害怕自己睡着了会有可怕的妖兽过来,他太弱小了,没办法保护昏迷的仙人。

就这样,直到日暮时分,谢春慈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她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周围。

小男孩察觉到她的动作,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惊喜道:“仙人,你终于醒了!”

谢春慈头痛不已,纷乱的记忆和情绪乱成麻。她撑着地勉强坐起来,皱着眉问:“你是谁?”

小孩噔噔噔跑到河边洗干净脸,确定没有一丝污渍才跑回来,兴奋道:“是我呀!仙人,我来找你了。”

谢春慈头很痛,没心情去想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孩是谁,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发现还在,总算松了口气。

又过了好一会,胀痛的才消下去。

小孩见她不说话,探头探脑,还想往她身边凑,“仙人,你怎么会在河里?”

为什么会在河里?

谢春慈默了片刻,从乱糟糟的记忆里提取出原因。

当时……

她知觉逐渐恢复,就感觉自己正在移动。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二师兄的脸。景越抱着她,几息之间就从沧澜殿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耳边全是呼啸的罡风。

他快速解释说这里是思过崖,下面充斥着瘴气,等会他会想办法带她穿过这层瘴气离开天玄宗。

她昏迷多日,刚醒来记忆还有些混乱,但也殊知瘴气对修士的危害性,看到景越憔悴的脸,不知所措。

“二师兄……我,是不是闯了大祸?”

景越揉开她皱起的眉头,弯起一抹笑,轻声道:“不怪你。”

“你三师兄也在,要和他道别吗?”

随着景越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就见浅色衣衫的青年男子静立在角落,身影萧瑟。

她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扭过头,埋进二师兄的臂弯里,闷闷道:“我不想看见他。”

听到这句话,轩辕澈眼底微黯,宽大袖子下的手指握紧指节泛白。

景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现在确实不是该叙旧的时候,轩辕沧很快就会找来,时间紧迫,他们要赶紧离开。

景越对师弟点了下头,等他用灵力暂时隔开狂乱罡风,立刻抱着谢春慈跳了下去。

轩辕澈抿了抿唇角,低声道:“师妹,保重。”

她从二师兄臂弯里冷眼回望,扯下玲珑剑上他曾送给自己的剑穗,向上扔回悬崖边。

“你的东西,我不要了。”

轩辕澈急忙接住,再抬眼,两人身影已淹没在浓密瘴气中。

碧绿莹润的玉佩在灰败天地间散发着荧荧之光,青蓝色流苏在风中摇晃,仿佛还挂在师妹剑上。

那冰冷陌生的眼神,生硬刺进轩辕澈心头。

此去一别,恐怕今生再无缘相见。

他以为自己能够承受,心脏突如其来的刺疼却令他弯下腰,蜷缩成一团。

狂风如刀,日复一日侵蚀思过崖,瘴气使这里寸草不生,岩石破碎。

谢春慈被景越带着跳进瘴气前还不明白他怎么带她逃出天玄宗,但很快……

源源不断的魔气从她的二师兄体内涌出,环绕在她周身隔绝瘴气。

她震惊的看着景越。

原来他是魔族。

景越额头全是冷汗,借着瘴气混淆可以调动一丝魔气同时避免惊动护宗大阵,但些魔气只能勉强护住谢春慈,他是硬生生用肉身在扛。

护体的魔气被抽离,瘴气更加肆无忌惮的腐蚀他。

这悬崖似乎永远到不了底,瘴气包裹着他们,丝丝缕缕像触手一样入侵,谢春慈再次失去意识。

醒来时,就是现在。

她掏出一枚丹药服下,恢复些气力就想站起来离开。

小男孩亦步亦趋跟着她,洗干净的脸水灵灵白嫩嫩的,“仙人,仙人,你要去哪里?”

从醒来开始就在耳边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

谢春慈面无表情盯着他,“你很烦。”

“仙人……”他怯生生地揪起手指,声如蚊呐。

她走了几步就支撑不住跪倒,费力咽下喉咙里的腥甜,呼吸粗重。

他慌忙扶住她,忧心忡忡,“仙人,你没事吧。”

谢春慈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现在的情况,还真走不了。

视线移到眼前的小孩身上,他身上的衣服破得不能称之为衣服,烂布条一样挂着,裸露的手臂小腿伤痕累累。

虽然他年纪尚小,但长相竟有一丝眼熟……

“你叫什么名字?”谢春慈若有所思。

小男孩欣喜地挪到她身边,虔诚道:“回仙人,我名白无咎。”

她愣住。

白清夜的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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