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鸢不太自在地在叶赫对面坐下，透过火锅朦胧的蒸汽看向他，叶赫脸上古怪的神情一扫而空，仿佛刚刚只是他某种心理暗示的作用。
“你没来之前我们已经点了一些菜了，”叶赫突然说，“你看看还想吃什么，直接点。”
“唔。”
栗鸢实在高兴不起来，强颜欢笑地应了一声，打开手机扫了桌上贴的点餐码。
嗡——
一条消息刚好弹出，是闵诚发来的。栗鸢点进去一瞧，眼睛差点瞪出来。
闵诚发来了一张照片，纤细高挑的水手服美少女倚在跨河大桥的栏杆上，晚风吹起她的发丝，身后橘红色的晚霞向外散着暖色的光芒。
那娇俏可爱的脸，那苗条匀称的身材，再美丽的外表都无法掩盖他的名字叫伽映。
[闵诚：我被伽映拉来拍照了～（开心）（开心）（开心）]
栗鸢隐约记得闵诚在网上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摄影博主，他也告诉伽映了吗？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栗鸢：你怎么这么开心？]
[闵诚：伽映简直是天选模特啊！！这组照片发网上，我得小火一波。]
[栗鸢：牛。]
[闵诚：先不和你说了，我要继续工作噜（拜拜）]
闵诚对工作的热情超乎想象，栗鸢惊讶地微微张嘴，回了他一个表情包后就回到了点餐小程序。
三人已经点了十几样菜，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品端上桌，栗鸢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觉得够吃就没再加菜。
餐桌的气氛有些僵硬——倒不是大家都沉默不语，只是栗鸢觉得尴尬。
程易泽和叶赫有说有笑地谈着什么，可惜他们的声音太小，火锅店又很嘈杂，栗鸢只看得到两个人的嘴唇在不断变换形状，却无法辨别他们对话的内容。
他们一起看着程易泽的手机，头挨着头，看起来甚至有些亲昵，让栗鸢很不爽。
——两个alpha干嘛挨得那么近？放开他，让我来！
栗鸢莫名有些吃醋，他喝了口冰镇可乐，口腔里辛辣的痛感稍微削弱了他内心的愤懑不平。
“班长，”一直安静涮着火锅的楚俪突然开口道，“你跟虞衡是室友嘛？”
栗鸢只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不得不说，楚俪长得非常漂亮，眼睛如一汪清泉，闪着水光，漂亮得让他不敢直视。
“……对。”
他麻木地应了一声。最近这几天，有很多人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他们无一例外是想通过栗鸢加到虞衡的联系方式。
虞衡可真是万人迷啊，羡慕。
栗鸢心里叹息一声，紧接着就听到了楚俪说出那句像游戏聊天界面里提供的快捷语句：“我想加他的联系方式，可以帮我一下嘛～”
果然。
一切正如他所料，栗鸢嘴角没忍住扬起一个古怪的笑，他忽然起了坏心思，不想那么轻易地成为别人的工具，于是推脱道：“你去班级群里找他呗。”
“可我不知道哪个是他呀。”
“就那一个没有改备注的，不是他是谁？”栗鸢有点不开心，语气也生硬了起来。
“告诉我嘛，班长～”
楚俪轻轻拽着他的衣袖，语气也有些委屈，她在栗鸢的余光里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看上去就要哭出来了。
“……”
怎么表现得好像谁欺负你了似的？
栗鸢皱皱眉，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被迫成为了人际关系的桥梁，他感觉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中介累死的。
他有楚俪的好友，就直接把虞衡的个人名片推了过去，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军训时甄超说的那席话。
——“帮我问问他群里那个微信号还用不用了呗？”
楚俪欣喜地发出了猫咪一样的哼笑，凑到栗鸢身边冲他笑笑：“谢谢你呀，班长～”
栗鸢的心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盯着那个已经有些发糊的猫咪头像，手指僵硬地悬在手机屏幕上。
要不要问问虞衡到底有几个账号呢，会不会太冒昧了？如果知道了他有其他账号，我要怎么办呢？
栗鸢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有些呼吸不上来。他忽然急迫地清空手机后台，此刻的心情更像是赌气。
——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叶赫，我们十一假期要去哪里玩呀？”楚俪提高音量，打断了他和程易泽旁若无人的交谈。
叶赫抬头一愣，反而是程易泽面色不悦地说道：“我和叶赫已经有约了。”
这语气霸道得让人不敢接话，可楚俪却满脸不在乎，好像并没有感受到程易泽扑面而来的敌意一般，脸上笑容依旧。
“是这样嘛？”楚俪看向叶赫，“我们几个朋友好不容易又聚在了一起，不一起出去玩玩吗？”
程易泽本就是偏深的小麦肤色，闻言脸色又黑了几度，他舔舔嘴唇，声音有些沉闷：“……你想来便来。”
“再叫上疏星～”
楚俪笑得像个天真的小姑娘，扭头看向栗鸢，栗鸢也正在看她。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他有些心慌意乱，栗鸢局促地夹起一片肥牛，放进滚水里涮了两下，还要故作自然地问一句：“你们早就认识了？”
“你还不知道吧？”楚俪扫了眼坐在对面的两个alpha，“我和叶赫、易泽，还有疏星是发小，我去当了两年兵，所以才比他们小两届。”
栗鸢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忍不住打量起楚俪，她的身材纤瘦矮小，皮肤也吹弹可破，怎么看都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气氛沉寂了两秒钟，程易泽噌地一下起身，只留了一句“我还有事”就从叶赫身后绕了出去。
“易泽！”叶赫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可程易泽连头都没回，像踩着筋斗云似的出了门。
“……”
桌上的气氛遽然间陷入一片死寂，叶赫强颜欢笑地看看栗鸢，递给他一个稍显歉意的眼神，又看向楚俪：“俪俪，易泽他已经很愧疚了，你就别再提那些事了。”
栗鸢一头雾水，却闻到了八卦的气味，兴奋地竖起耳朵。
楚俪张开手掌，十指美甲上镶的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专注地欣赏着，脸上浮现出一个并不算友善的笑容。
“我可没说什么，是他自己心虚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没担当……”
身为局外人的栗鸢不知所措，只能埋头干饭。说实话，他很想知道事情的全貌，可是直接开口问又太冒昧了。
他索性不管别人的闲事了，只专注在吃上，还在为碍眼的程易泽不再独占叶赫而沾沾自喜。
“俪俪，过去这么久了，你也该放下了，”叶赫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维持了十几年的友谊，不该变得如此脆弱……”
楚俪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她抓起架子上的亮面小挎包，居高临下地看着叶赫，嘴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班长，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她将自己仅剩的耐心和温柔全部奉献给栗鸢，然后大步走出了火锅店。
原本四个人的饭局最后只剩下了他和叶赫——事实上，最初他所设想的饭局就只有他们两个。
现在，闲杂人等都识趣地离开了，栗鸢内心欣喜若狂，表面上却只是微笑。
“这家店味道还不错。”
他没话找话，叶赫却心不在焉，半天才反应过来，目光呆滞地看向他：“什么？”
“……”
栗鸢的内心获得的极大的挫败感，他无奈又重复了一遍，叶赫附和着笑笑，放下了筷子。
“你不吃啦？”
“我吃饱了。”
叶赫的胳膊肘拄在桌子上，手心扣在额头，长叹了口气：“今晚让你见笑了。楚俪她比我们晚两年上学，不是去当兵了，而是发情期被alpha强行标记后有了心理创伤，休学了两年。”
栗鸢呼吸一滞，顿时对那个瘦小的小姑娘起了怜悯之心，他缓慢开口道：“那跟程易泽有什么关系？”
“呵，”叶赫突然冷哼一声，“那个alpha就是程易泽。”
“？！”
“很难想象吧？”叶赫的身体向后仰，“那天易泽喝多了，据他所说，他把楚俪认成了别人……可能是他暗恋的女孩子吧？之后楚俪也原谅了他，但是看样子他们还没有完全放下这个心结。”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强行标记，栗鸢可以想象当时楚俪有多无助，他强挤出一丝笑容，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有那么难看。
“你还真不把我当外人，”栗鸢调侃道，“这不是揭人家伤疤吗？”
叶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况且，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信息共享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话栗鸢接不上，他低头清空了一盘肉，听见叶赫轻柔的声音：“十一假期，跟我们一起去玩吧？”
“……”
栗鸢很想一口答应下来，可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咽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句话：“你们几个发小出去玩，我去不太好吧。”
言外之意是，他不想掺和这几个人过去的烂事。他只想和叶赫过二人世界——可这又是这趟旅行几乎不可能实现的。
“没关系呀，我会邀请其他学生会的同事，就当是团建了。”
叶赫喝光杯里的酒，脸上透着红晕，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神柔情似水，让栗鸢难以拒绝。
——那简直比alpha的信息素还让人意乱情迷。
此时的虞衡：望夫石.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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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