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我跟他一起回去。”

栗鸢再也坐不住了,说罢便走出烧烤店追上虞衡。

他果真如楚俪所说,是一瓶(杯)倒。刚刚为了撑面子才强忍着眩晕走出烧烤店,现在就完全不行了,腿像不听使唤一样走着走着就往海水里偏,裤脚和鞋都被冰冷的潮水打湿。

虞衡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这对栗鸢来说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伤到的人,含泪也要由自己哄好啊。

栗鸢使出浑身的牛劲,硬生生地把虞衡从海边拉回来。

“你的酒量好差。”他不冷不淡地说了句。

“嗯。”浓重的鼻音。

栗鸢撑着虞衡的身体回到酒店时已经筋疲力尽了,他把虞衡扔上床,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肩颈。

“唔……”

虞衡的脸色有些红润,眼睛半眯着,看上去昏昏欲睡。

“要喝水吗?”

回答是一片沉默。

栗鸢叹了口气,站在床边盯着那张有点委屈的脸,小声嘀咕:“睡着了吗?”

他稍微俯下身,仔细看着侧脸那道细细的血痂,伤口很浅,却实实在在的流了血。

拿湿毛巾擦擦吧。

栗鸢这么想着,转身就要走向洗手池,手腕却忽然一紧,紧接着脚底一滑,他被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耍酒疯?”

栗鸢深吸了一口气,他对于这种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亲密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了,更何况酒壮怂人胆,虞衡没直接扑倒他按在床上摩擦已经是万幸了。

醉酒的alpha温热的鼻息扑在栗鸢的侧颈,很痒。

虞衡的呼吸声很粗重,声音也有些颤抖:“让我抱一会儿……”

“……”

栗鸢没有挣扎,他知道两人的力量有多悬殊,况且,也是自己先对不起他。

虞衡全心全意地帮自己解决麻烦,自己却吼了他。这是在令人感到……羞愧。

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栗鸢能够感知到后背传来的热量,虞衡的呼吸平稳而粗重,听上去却很令人安心。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海浪声仿佛近在咫尺,眼前单调的事物让他感到昏昏欲睡。

眼皮在打架,视野刚一变黑,肩膀上的湿润感赶走了睡虫。栗鸢惊醒,稍微用了点力就从虞衡怀里挣脱出来了。

他转过身,呼吸一滞。

那个一向坚强高傲的虞衡,眼眶里竟盈满了泪水。那些如盐般又苦又咸的泪水就顺着他的脸颊淌下,在下巴汇聚成滴,打湿了栗鸢的肩膀。

那张脸因为醉酒而微微泛红,眼眶又因为流泪而红肿,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惹人怜爱。

“对不起。”他说。

“为什么要道歉?”

栗鸢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见过虞衡哭,这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了点。

虞衡一抹眼泪,声音染上哭腔:“我又惹你生气了……你不要讨厌我,我会努力让你变得喜欢我。”

“……”

这……

好绿茶!!

栗鸢目瞪口呆,这种根本不像是虞衡能说出的话让他陷入了一片混乱。

虞衡泪眼婆娑,削弱了他平日里的精明和狡黠。如果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栗鸢会很乐意看美男落泪,可面前这个人却偏偏是虞衡。

他有点不像虞衡了。

“栗鸢……不要讨厌我……”

虞衡仰起头,眼睛里闪着朦胧的水光,这神情倒有楚俪的几分神韵。

现学现卖?

栗鸢真想给他跪了,学霸就是不一样……

虽然很明显是在模仿楚俪的茶艺,但栗鸢必须得承认,他真的很吃这一套。

不过虞衡的眼神很迷离,大概还醉着,难道这不是演的,而是真情流露?

栗鸢不禁怀疑起来,冲他比了个耶:“这是几?”

“五。”他回答得非常果断。

栗鸢收回中指:“这个呢?”

“二。”

“……”

“零。”虞衡不问自答。

“?”

“我爱你。”

好的,确定是喝懵了。

栗鸢瞬间感到焦头烂额,他帮喝得烂醉如泥的虞衡脱掉鞋子,连拖带拽地让他躺在床中间,还细心地给他掖好被子。

“干嘛……”虞衡的声音有点夹,听着像在心里挠痒痒。

撒娇竟然也如此得心应手!

栗鸢被他醉醺醺的模样萌到了,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好好睡觉。”

“不要,头好疼……”

虞衡伸手拽住栗鸢的手腕,顺着皮肤下滑,握紧了他的手。

“陪我,宝宝。”

“什么宝宝,我又不是你儿子……”

栗鸢嘴上这么说,其实脸已经红透了,他被一股巨力拉进被窝,被迫与虞衡面对面地躺在一起。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而并非栗鸢最初所设想的,在一张床上各睡各的。

“我爱你……”

虞衡像八爪鱼一样黏了上来,两条手臂环住他的背和头,就连腿都要紧紧勾着对方。

极具暧昧的气息和□□的压迫让栗鸢几乎动不了,不但如此,他的心脏已经跳到了最高速度,马上就要冲破□□的囚笼一飞冲天了。

“别走……”

虞衡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却含含糊糊的,吐字不清,像是在说梦话。

睡得这么快?

栗鸢抬起眼皮,勉强看见虞衡闭合在一起的双眼,他收回视线,松了口气。

“别走……”

虞衡还在说梦话。

“明明先说喜欢的人是你,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

“为什么不能等我……”

“……”

“我已经失去了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

妈妈。

那张温柔美丽的脸浮现在栗鸢的眼前,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紧了脖子,没来由地感觉喘不上气。

虞衡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吗?

“……”

栗鸢垂下眸子,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情,将手臂搭上虞衡的身体。

——

太阳坠下海平面,只留给世界最后一道暗红色的光。海风里的咸腥味扑鼻而来,栗鸢却没有丝毫闪躲,他蹲在海边,任由冰凉的海水冲刷着脚面。

“栗鸢~”

身后传来轻快的声音。

叶赫笑意盈盈地走到他身边,笑道:“特意找我出来,是不是一个人无聊?”

栗鸢心不在焉地挤出一丝笑容。

“易泽跟俪俪赌气,喝了好多酒,现在他还趴在马桶上吐呢。”

“唔。”

栗鸢揉揉鼻尖,动作僵住了。他的手指堵着鼻孔,可是鼻涕却像水一样顺着指缝流出来了。

他窘迫地问道:“你带手纸了吗?”

叶赫二话不说,从侧边口袋里掏出一包还没用过的手帕纸,还贴心地叠成方便使用的样子递给他。

“谢谢。”

栗鸢用力擤着鼻子,脸上挂着疲惫的神色。

“晚上的海边很凉,怎么不套件衣服?”叶赫伸手拽了一下自己的薄外套。

“没关系。”

栗鸢从海水里走出来,穿上自己带来的拖鞋,闷闷地问:“我可以和你说说心事吗?”

他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甚至很少会探知自己的内心,以至于面对一些事情时会欠缺思考,仅凭经验和直觉处理。

这么活着并没有错,可栗鸢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人与人的相处并不是简单的加减法,而是心与心的碰撞。

以“无所谓”的态度没心没肺地活到了十八岁,他蓦然回首,发现自己千疮百孔的心灵正在痛苦地呻吟。

而挥舞着砍刀的刽子手,正是虞衡。

“说说吧。”

温柔的声音抚平他紧绷的情绪,随后,他被披上了外套。

叶赫的脸上挂着极其平和的微笑。

一股暖意温暖着栗鸢的身体,外套上残留着叶赫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闻着让人很有安全感。

栗鸢下意识抓住前襟,语气有些急迫:“我不用……”

“穿着吧,你都流鼻涕了。”叶赫细心地帮他拉上了拉链。

太温柔了。

栗鸢的耳尖发烫,忽然没办法开口和叶赫吐苦水了,他要怎么和这么细心又温柔的男人讲述自己卑劣不堪的心事呢?

两人安静地站在海边,任由海风呼啸,拍打着彼此的身体。

“……”

“你不是要和我说心事吗,”叶赫开口道,“怎么一直沉默?”

没法开口。

叶赫似乎看懂了他沉默的理由,放轻声音慢慢引导他:“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我只是一个倾听者。”

“那你不准笑话我。”

栗鸢一想到自己要说这么矫情的心事,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他偷偷瞄着叶赫的表情,心里一横,决定将自己的满腹牢骚和困扰倾泻而出。

“我喜欢了一个人,但是他伤害了我。他没有和我道歉……不,他的道歉只是一个拙劣的谎言。那段时间我很恨他,我第一次决定要和一个人老死不相往来,但他反而变得非常热情——我很不理解他的心思。

“后来,我对他仅剩的那点好感,也在他的纠缠不休中消磨殆尽了。”

栗鸢忽然顿住,抬起眼皮看看叶赫,倾听者的眼里甚至闪着亮光,即便这段故事的开头在他看来只是对自己人格魅力的吹捧。

“你相信命运吗?”他问。

“我不信命。”叶赫回答得很果断。

“……我本来也是不信的,”栗鸢垂下头,“但我不得不信。因为命运将我曾喜欢的人再次带到了我的面前。”

叶赫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惊愕。

叶赫:一直笑,老子好累[奶茶][奶茶][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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