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呐喊像是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带着凄厉无比哭叫声,心口像是被人锁住了,闷痛的像是马上要死了。一切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都因为这一声而停了下来。
坐在最高处的皇帝萧礼掀开面前的十二毓白玉珠,朝着角落的萧麒处看去。只那一眼,而后大惊——晏渠山伏在萧麒身上,口鼻唇侧皆是殷红的血。
几乎所有人都因此而惊慌,胆小的哥儿和女眷们惊叫不已,直至萧礼猛得一拍龙案,暴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晏渠山下去医治!!”
后知后觉的李公公这才回过神来,带着人将不省人事的晏渠山搀扶去了偏殿。只是萧麒一直哭着攥着晏渠山,死也不愿放开,一次又一次地朝着李公公喊,“救他的命,救他的命!!”
李公公汗如雨下,“这……殿下……”
紫珠和方海齐力将快要疯魔的萧麒扶了回来,他衣发散乱,遮了半脸,凄惨狼狈。建德帝看他狼狈模样,只是蹙眉,同方海等人道,“一帮糊涂的东西,还不带二皇子下去濯面。”
方海回了声“是”就要扶着萧麒下去,可萧麒却突然像是回过神一般,突然跪在皇帝面前,额头猛地磕在砖石上,“那梅子糕……那梅子糕有毒!!”
“兹事体大,朕会让人彻查到底。”萧礼拧了拧眉心,叫来负责此次生辰宴的总管太监,“那梅子糕是谁送来的,把人给朕叫来。”
总管太监手段利索,很快就将那验毒的小太监押了过来,那小太监在陛下跟前,一个劲儿地磕头,哭叫着,“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奴才……”
“这梅子糕里有毒,你怎么就验不出来?!”皇帝喝道。
“皇上恕罪,那东西是承恩殿的青儿给奴才的,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青儿”二字一出,坐在筵席一侧的李充容和皇帝身侧的皇后都是面色一变,可皇后老辣,很快稳住面色。
只可惜这一分神情变化还是落在萧礼手中,他大手一挥,“去把那个青儿带过来。”
青儿来时面上茫然,不知所措地跪在那小太监身侧,可那小太监见着她,却眼睛一亮,活像见着亲娘,“青儿姐姐,你救救我,你救……”
青儿莫名地看着他,手脚冰冷,“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谁知道她这话一出,他挣扎地更激烈,乃至于使得身后两个健壮的侍卫也花了一番功夫才压制住他。他面红耳赤地冲青儿喊,“你说好会护着我的,怎么现在撇清关系急着卸磨杀驴呢?!”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道:“你既然说是青儿指示,可有证据啊?”
那小太监急急忙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小叠银票,哆哆嗦嗦地道,“这……这都是青儿给奴才的,奴才只是一时糊涂,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青儿见状,大惊失色,“你胡说!我几时给你银票了,我……”她颤抖着朝皇帝磕头,“奴婢是无辜的,请皇上明鉴啊!”
皇帝疲累地倒在龙椅上,叫来李公公,“去查。”
李公公一甩拂尘,而后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去了,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而后便将手中物件放在皇帝面前——那是几张银票,和一个小纸包。
“这都是从青儿的住处搜出来的。”
萧礼沉着脸,叫来侯在一旁的太医,“验。”
那老太医捻了些许,又对照着余下的梅子糕一比,猛然跪下,“启秉皇上,这确实是一味的药,皆是……是断肠散。”
他此话一出,场间无人不变脸色,那青儿更是痛哭流涕,“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啊……奴婢是被冤枉的,奴婢……”
萧礼脸色黑沉的难看,他拂袖将那一碟梅子糕掀翻在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从没见过……”
她哭叫声残厉,皇帝捏了捏眉心,“把她押去慎刑司,继续审。“
谁想到他一说慎刑司,青儿骤然恐惧不已,手脚并用地朝着李充容的方向爬去,“充容娘娘,充容娘娘你救救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此变始料未及,李充容花容失色,脚步颤颤着往后躲,“你……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充容!”皇帝骤然开口道,“你有什么可说的?”
“臣妾,臣妾真的与此事无关啊皇上!这……这个青儿是承恩殿小厨房的宫女,怎么会与臣妾有干系呢皇上……”
她抹着自己眼角的泪,以求让皇帝怜惜,站在皇帝身侧的李公公看着他,张了张嘴,又犹疑地将话咽下去。
“你想说什么?”萧礼遽然问。
“奴才记着,这青儿是从充容娘娘宫中拨过去的,况且……”他微微一顿,又开口道,“方才奴才顺便查了查这些日子青儿的踪迹,说是……这青儿与充容娘娘宫中的贴身宫女佩儿关系密切……”
他这话声量不大不小,足以让这殿中的所有人都听着。李充容没什么城府,听了此话,已经是面色灰败,看这模样便知其中有鬼,再问,那事儿便被顺藤摸瓜地抖落了出来。
“青儿从李充容的佩儿处取了银钱,去太医院处换了些草药……”李公公道。
“是……是青儿说自个儿姐姐染了恶疾,要服些药吃,臣妾看那青儿可怜,这才……”
“是吗?”萧礼掀起眼皮,凉凉看她一眼,而后将手中太医院送来的纸页愤然砸在她脸上,“既然是治病的药,这上头为何全然被人抹去了?!”
宫中不论是妃嫔还是皇子派人来抓药,皆是要记录在册。可李充容叫人抓来的药,那便是看一眼便知有问题,为保起见,便叫人抹了记录,谁知道会出这样一档子事,以至于此时百口莫辩。
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
“这许多事,朕都忍了下来,可是如今,你竟敢毒害皇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帝怒道,“来人,押下去!”
“妾身瞧着那青儿,似是有些眼熟。”也在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忠王妃开口道,“早些年入宫,这丫头似是在皇后娘娘身侧伺候的。”
她叹口气,“皇后娘娘仁慈,若是青儿仍然侍候在娘娘身侧,想来也不会变成如此境地。”
忠王捏了捏她的手,目光微动,“莫要……”
“无妨。”皇帝打断了忠王的话,他凛凛地看向忠王妃,“你方才说什么?青儿早些年伺候在,皇后的身边。”
“这……”忠王妃略一犹豫,而后还是道,“妾身记着确是如此。”
皇后的脸色变化,已然再无先前的沉静模样,皇帝状似淡淡地看向她,只是眼底却有着滚滚怒意,“这个贱婢,你是什么时候打发到李充容那里的。”
“臣妾……臣妾……”皇后的嘴唇哆嗦着,满是慌乱神色。
皇帝冷笑一声,“记不起来了?”
“那朕就让内务府的人替你记起来。”
那内务府的首领太监没一会就回了话,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皇后一眼,接着道,“是大半年前指过去的,在充容娘娘宫中伺候了不到一月,就被打发到承恩殿里头去了。”
皇帝转而看向皇后,怒极反笑,“这么说来……”
“那青儿是你的人了!”
“皇上!”
“皇上!”
皇后与余中钦的话音同时响起,皇帝猛地转向跪在他身前的、鬓发虚白却健朗的余中钦,“你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与娘娘年少夫妻,娘娘敦厚,断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
“她与兰妃的向来不睦,你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皇上!”皇后身穿华贵宫装却期期艾艾地跪在地上,“臣妾与妹妹再如何,那也是前尘往事了,何至于迁怒于无辜的皇子身上呢?”她柔声哭道。
“更何况,今日是忠王生辰,臣妾身为国母,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安静良久,嘴角噙着冷笑,“你确实不会。”
“可是李充容,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
“朕与你夫妻多年,你的有些手段,朕不是不知道。”
“纵然此事明面上与你无关,可你位居中宫,却管不住后宫众人,惹出这样多的事端,也是失职!”
“传朕旨意,李充容残害皇子,心狠手辣,赐毒酒。”
“至于皇后,你就禁足三月,好好地在宫中反省思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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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妈翘辫子了,麒麒猫的好日子要来了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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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断肠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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