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中的规矩是弱肉强食,实力至上,而实力的第一展现和体型息息相关。再怎么强壮的落单猎狗也不会去招惹独行的老虎,这个规矩在人类社会也一样通用。
我自认为我不算瘦弱,但被当做武器培养的S级哨兵压在墙上时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辰龙…”他的呼吸粗重却游离,熟悉的声音低哑得不像样子,很是虚弱。整个人像是没有力气,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身上,双手几乎要把我杀死般绞紧,而我的重心被困在墙和人中间,被抵住无法动弹。只能先放出些向导素缓解缓解他紧绷的情绪。
我脑子闪过很多问题,他为什么受伤,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是谁告诉了他我的位置…
“辰龙。”他又一次低声呢喃了我的名字。
哨兵们似乎总是精力旺盛,平常再温文儒雅的在某些特殊时期也会变得比平常更具有攻击性,而私下斗殴是塔明令禁止发生的事情,可往外缘走一走,黑暗的地下拳场无处不在。但以天禽的身份地位,还能被仇家寻仇?
我警惕地环视四周,楼道里安安静静,空无一人。楼道对面的门紧闭着,最后还是决定先把他扛回去。
于是我艰难地转了个身,扛住他的手臂,揽着腰,凑上他耳边轻声道。
“先回家。”
他涣散的瞳孔因为我的主动靠近而微微聚焦,下垂的头贴近我的耳朵,贪恋地呼吸着我颈侧的空气,嘴唇若有若无的触碰,带着轻声的低语。他的精神力外泄着包裹在我身边,草木香充斥在整个楼道。
这是哨兵在紧张情绪下寻求安慰的表现,如果有向导在身边,可以进行适当的肢体接触和精神交流来缓解对方的焦虑。而我和他过高的匹配度,我只要说说话就能起到作用。
“冷静,冷静,天禽,还有两步就到了…”我撑住他不断施加在我身上的重量,我想翻出钥匙开门,但天禽压着我,我的重心都在维持他的平衡,小小钥匙孔反而成了开门的最后一道阻碍。
早该听寅虎的,明天就去换指纹锁。
一只手从侧边包裹着我的手稳稳的开了门,在我怀疑的眼神中,天禽先一步搂着我走了进去。步伐飘忽,但足够坚定,他确实受伤了,只是还不至于到失去意识的地步。
“……”我沉默着将他引进去,打算将“伤员”放在沙发上,耳边却传来粗重的声音。
“去浴室…”
我站着没动,对方无奈轻笑了一声:“待会有血迹好清理。”
这间套房的浴室在卧室里,尽管我十分不愿意,但他说得对。
天禽很高大,又生得壮实,我的浴室是个小小的单人淋浴间,他坐在地上,腿得伸到外面去。我上下快速扫了一下他的情况,倚着门抱臂看他。
他似乎被我眼中的问责和防备刺伤,苦笑了几声。
“我惹你生气了?但可不可以先不要生气,我可以解释…”他开始解扣子,却因受伤的关系没办法好好的脱下来,便朝我投来无辜又乞求的眼神。
我蹲下身子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剪刀,轻巧地绕着他的衣服剪开,将他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他脸色苍白,眉头紧紧皱着,汗水早就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衬衫,更多的浮在脸上凝成豆大的汗珠。下肋骨和下腹部都被刀划伤了,但这些和肩膀上的枪伤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我质问道。
“…如果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信吗?”
“路过?我们俩缘分好到连楼层都算得这么准?”我嗤笑一声,“这次是路过,上次在西北小镇也是路过吗?”
天禽的瞳孔瞬间震颤,抿紧嘴唇不做言语。
“本以为你是利用天芮那个愣头青傻小子给青龙带路,现在看来应该没那么简单。”我冰冷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让天禽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凄惨。
“既然有办法监测到我的位置,为什么还要放任天芮找我?为了嫁祸?”
天禽眼角逐渐泛红,偷偷地抬眼瞟了我,又被我冷若冰霜的态度逼了回去,沉默着低着头。
相当于他是在默认。
默认他故意告诉天芮我的地址放他来找我,甚至串通青龙,将我重新抓回他的身边。
抓回青龙身边,抓回他天禽的身边。
“你都猜到了,所以在替天芮说话吗,辰龙。”他的语气委屈得像只可怜动物。
“……”我啧了一声,淡漠道,“我只是觉得你对自己弟弟太过分了,这不公平。”
“过分?我只是想见你,这很过分吗?”天禽终于又抬头看我,那双眼睛红得不像话,哭腔让他颤抖的发音变得模糊不清。
“你可以来见我啊,天禽,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不是…!”
“我只有这种情况下才能来见你!”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臂,眼神中的渴望顺着他炙热的指尖刺进我的皮肤,他的情况不对劲。
“你也在替天芮说话,为什么,因为他是年龄小的那个吗?”他的泪开决堤,“他依赖你,他就可以随便来找你,家里人从不禁他的足,他不想被其他向导疏导,他们也不会强迫他,也是因为他是年龄小的那个吗?”
“可为什么我想见我喜欢的人都不行,为什么我就得守着那个破破烂烂的家,只有我被他们关起来,当做机器一样训练,他摔了疼了有人关心……”
“因为我是S级,还是因为我是长子?”
他悲戚地望着我,疲惫混杂着痛苦和不甘,在名为家族和责任的荆棘里苦苦挣扎。
“我只想见见你,这都不行吗……”他失力地靠在浴室墙壁上,像在问我,或问其他什么人。他此刻宛如一座精美的雕塑,冷白色的灯光无情地灌进每条裂缝。
天禽的父母是政治婚姻,为的就是留下优秀的后代继承家族荣耀。自他懂事以来,就被当做继承人去教导,强大、冷静、自持等等一切继承人该有的品质像根茎一样深深缠在他的身体里。
他逐渐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直到他的父亲带回一个瘦小的孩子,告诉他那是他的弟弟。父亲朝那女人露出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暖。
原来,父亲也是会笑的啊。
我突然起身,往外走去,他猛地抓住我的衣角,拉住了我。
“我…我不是…嘶…”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视线又快速往我一飘,再次碰壁后抽抽鼻子,瘪着嘴低下了头,委屈的像个被臭骂一顿的小孩。
“放开。”
“别走…我不是想为自己开脱…你别走…求你了…”他努力支起身子想靠近我,挽留我。我掰开了他的手指,他就不顾受伤用另一只手再抓住我,疼得又使不上力。
按理说我应该让他自生自灭,但先前的情谊加上他这副可怜模样,最后决定先处理伤口,再慢慢算账。
“我是去拿医药箱。”说罢我摸摸他的脸。不正常的热度、情绪的失控、四溢的信息素,让我证实了他的情况。
向导素的缺失加上受伤,估计引发了易感期。
我叹了口气,踢开他的脚,强势地挤进他淋浴间,从医药箱中翻出纱布、敷料、镊子等工具。
拿他没办法。
见到我打算先为他治疗时,他泪晶晶的灰暗眼睛里终于有了点亮光。
“家里没有麻药,活该你痛死。”我盯着他的伤口,却思考着如何下手能快准狠,减少他的痛苦。
“嗯…”眼里的光连带着泪花也亮了起来,眼神则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可以,可以吻一下吗?”
向导的吻对哨兵来说是快速又有效的疏导手段,带有强大的安抚功效,尤其是对于重伤的哨兵,没有麻药缓解疼痛,只能用另一种感觉盖过。我并不喜欢这种方式,在高匹配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生其他意料之外难以控制的事情。
“我并没有原谅你过分的行为。”
我的回避让天禽立刻蔫了下去,决然地闭上眼,低哑的声音里强忍着哭腔:“你开始吧…”
我虽然是医师,主修精神修复,大学时期外科也是选修过的。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我的拒绝,天禽的情绪就如他不自觉紧绷着颤抖的肌肉一样。
“天禽。”
“…嗯?”
“痛就哭吧,不用强忍。”我的语气平静地不像安慰,不似引导,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镊子穿透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天禽疼得背都绷直了,泪是忍不住的,只能咬住唇强忍所有声音来证明自己。左手肌肉紧张着朝我伸来,停在我脖颈上一厘米,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在咫尺之处停下,爆着青筋掐死了我身边空气。
唉。
“你待会想吃什么?”我没等天禽回答,手上没停,自顾自说下去。
向导素随着我的言语缓缓流出,像条由细沙构成的河流围绕他旋转,温暖却不炽热,柔软的在他手里聚拢又分散,似有一片沙海,轻轻地包裹着他,将他护进安全又温暖的屏障。
“冰箱里还有一些菜,昨天的,如果不嫌弃我热一下给你,要是嫌弃就点外卖。我知道一家的黄焖鸡米饭非常好吃,那香得…”
“如果你不喜欢吃黄焖鸡米饭,也可以去吃麻辣烫…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会下雨,因为台风,但这几天的天气预报就没准过…不过你好像不能吃麻辣烫…”
子弹以最快的速度被取了出来,掉在浴室瓷砖地上清脆叮当响,被挖开的伤口也争先恐后的涌出鲜血。我边说着话,边帮他清理创口,敷上敷料,缠上绷带。
他的汗从脖颈一路漫到全身,左手停在我身旁不断捏紧又松开,粗重又急促的喘息在耳边萦绕,他双眼通红地盯着我,像只盯住猎物的肉食动物。
哨兵在濒临崩溃时往往分不清食欲和爱欲,就像我现在觉得天禽想吃了我一样。他的塔尔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一直啃我的衣服。
我只能顶着压力为他包扎,那只左手还是搭上了我的脖颈,随着疼痛有一下没一下扣着。S级哨兵的威压顺着他的手爬上我的脊背,寒意如绵密的针刺进我皮肤,让我浑身发凉。
在一切即将结束时,我抬起眼睛检查他的情况。浴室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让他失血的面容更显得苍白。那双死盯着我的眼睛成了深不见底的井,直直得几乎要把我吞进去。
就是这么一秒,草木香不容拒绝地在我鼻尖炸裂,冲得我双眼发晕。左手上移扣住我的后脑,阻断我的退路。紧贴的唇舌并没有给我任何逃跑的机会,强势地将我整个人吻住,吞下我所有的声音和反抗。
疼痛终于打碎了这个哨兵堪堪维持的理智,牵扯着蓬勃的食欲与爱欲,顺着让他魂牵梦绕的味道,将萦绕在耳边的家常尽数堵在咽喉里。
“唔…伤口…”
我让他注意一下,他似乎从滚滚烈火中找回些许理智。我还想再说什么,他不由分说地又吻了上来。用力按着我的后脑,强硬地破开我的齿贝,灵活地卷弄,舔舐,吮吸,邀请我与他共同沉沦。
汹涌澎湃的**裹挟着我攀上高耸的山巅,脚底是松动的岩石和万丈深渊,强烈的失重感让我下意识抱住唯一的支点,从而不小心压到了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唔…”天禽轻呼了一声,左手绕过我的脖颈,手指揉搓着我的耳朵。
我缩着肩膀,想阻止他对我的暴行,却被掰过脸再次吻上。
“天禽!”我按住他的肩头推开他。
“…好痛。”他吃痛后微微离开了我,手指死死扣住我脖颈的肌肉,生怕我像受惊的鹿逃离似的,泛着泪花的殷红眼眶连着紫滕鼠色的眼眸都染上疯狂的神色,痴恋地盯着我被吻得生疼的唇。
“够了,你还想不想包…唔!”
“不够…”他尖锐的牙压在我的唇上,似安抚又似威胁地轻轻啃咬,只重复着呢喃那如同魔咒的两个字。
不够。
远远不够。
第一个上垒的还是天禽(笑)
天禽对辰龙的感情印象曲:《I Feel Like I'm Drowing--Two Feet》
想写“叭叭说什么呢,想亲”这种情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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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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