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冷脸，易安文曲星之名盛冠太虚，才华横溢、头脑聪慧，以前还只是听说。前段时间，易安破获使团谋杀案的消息传到定远均驻地时，常胜还没有太把易安放在眼里，全当易安是侥幸，或者暗中有皇帝斡旋帮助。直到刚才，听得易安断案入神，举言有理有据，想来不是空心老倌，确实有些真才实学。既然她说有证据，常胜就不敢掉以轻心，没有必要为了区区宁海知县开罪易安，于是立刻转变口风，不再阻止易安继续断案。

“证据——”萧雨申一愣，欲言又止，稍加权衡，才道，“大人明察！”

易安见萧雨申还是不肯如实招来，惋惜地轻叹一声，说道：“行吧！本官该给你们的机会都给过了，省得再浪费时间了。上官捕头——”

上官鹤稍稍一顿，走前一步出列，施礼道：“易大人！”

“你就是萧雨申藏在宁海县衙的同谋。”易安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事情完全出乎常胜的意料，他以为易安又在耍什么引蛇出洞的把戏，但是看到萧雨申煞白的脸色，便知道易安说的可能是真相，刚想起身又坐下，自问道，“怎么会这样？”

上官鹤脸色憋得通红，一时没有说话，易安也不着急，就跟他比耐性。

“大人，你搞错了吧！”萧雨申淡然道，“你不能因为上官捕头是在我任内一手提拔起来的，就怀疑他是我的同谋者。也要想想，单凭他区区县衙捕头，够不够资格与老朽共谋大事？”

“当然，这便是你的高明之处。按照常理来说，要在衙门里打通天地线，最好的办法肯定是贿赂买通第一把手，退而求其次，买通第二把手也还行。但是，你是谁啊！你可是萧院长，前任宁海知县，势利早就遍及宁海官场，哪里还用得着再费心思拉拢两位宁海主官。毕竟，这些不光彩的刀头买卖收益太过可观，难保将他们拉入局后，不会因分赃问题而眼红翻脸，说白了，人性都是贪婪的。所以，与其冒人性风险，还不如直接用好手里的人，上官鹤就是最好的人选。你对他有提拔重用之恩，令他对你崇敬有加、忠心不二。他虽然不是衙门主官，看起来没什么权力，但是事实上，他有很强的号召力，在衙门里一呼百应，在衙役捕快眼里，上官鹤的话比两位主官更管用，从案牍库那场失火事故中，我便看出来了。”易安觉得好笑，“整个宁海县衙的官差们，眼睁睁看着大火烧了案牍库，也全然不理会胡知县的救火号令，跟着上官鹤头也不回地走了，真的是让本官大开眼界。上官捕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易大人所言全是推测，在卑职听来，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萧雨申说道，“大人无端揣测卑职是同谋，不会是官官相护吧？即便卑职在兄弟们面前有些声望，也不过是兄弟们赏脸而已，何罪之有呢？”

“菩提镇阴山脚下那座院子是你的宅邸吧？”易安轻蔑一笑，“本官已经命夏仵作带人前去搜查了，会搜到什么东西，上官捕头应该比谁都清楚吧？受害者被人挖去的眼珠至今下落未明，伪造受害者喉咙被魈神撕咬的工具也下落未明，都被你藏在那座宅邸了吧？”

“哈哈哈！”上官鹤纵声大笑道，“我真的小瞧你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上官，我不是叮嘱过你，务必处理掉那些东西，你怎么这么糊涂呢？”萧雨申大失所望，完全没想到上官鹤竟然还留着这些关键罪证，现在就算是一心替他顶罪，也保不住他了。

上官鹤却一点都不在乎，阴恻恻地笑道：“那些东西可都是我的宝贝，我又怎么会舍得毁掉它们呢？”他歪着脑袋，目光阴险狠辣，好像完全变了个人，对萧雨申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一直跟着你？二十年如一日，过着无聊乏味的生活，两点一线，有什么意思？提拔之恩，呸，狗屁！你要是有心提拔我，能让我白当二十年捕头吗？你就是想让我帮你杀人，帮你伪造魈神传说，呵呵，巧了，你的计划正合我意。你们帮我掩饰隐瞒，让我能肆无忌惮地杀人取目，更重要的是，你们还能源源不断地给我提供杀害对象，不需要我自己绞尽脑汁地狩猎，实在是太轻松、太惬意了。”

“你这个疯子，”常胜三观大震，喝道，“你怎么能如此残害同类？”

“常将军，你有什么苛责我？你杀的人难道会比我少吗？”上官鹤冷哼，“那些人就不是同类吗？你不过是以正义之名杀人的屠夫罢了，说不定，你杀起人来比我还疯——”

“啪！”易安四拍惊堂木，制止上官鹤继续说下去。战争只有输家没有赢家，它的牺牲品和工具都是活生生的人。易安反对战争，却也深知，能战方能止战，有时候战争是收获和平的手段。

一将功成万骨枯，像常胜这样有大作为的将领，脚下踩着无数人的白骨上位，易安虽厌恶他的残暴，却也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上官鹤扰乱他的心神。

“上官鹤，你就是个欺软怕硬、只会挑软柿子掐的懦夫而已，你有什么资格置喙在前线保家卫国的将士们？你杀的那些人，全都是手无寸铁、没有还击之力的良民，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不会躲在魈神传说的阴暗角落，干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易安把长刀扔到他的面前，厉声道，“上官鹤，你要还真是个男人，就把刀给本官捡起来。”

上官鹤低下头，看着脚边的长刀。易安故意刺激他，等着他捡起长刀，只要他的手胆敢碰一下长刀，不远处的常胜就会拔刀而起，立教他身首异处。另外，上官鹤也很清楚，只要他束手就擒，鉴于此案牵涉重大，接下来必然还要走一遍三司衙门的审判流程，前前后后算起来，走完审判流程，他还能再苟活三个月。他虽以杀人取乐，但他也怕死得很，又怎么会舍得死在宁海的公堂上呢？

上官鹤毫不犹豫地往后退一步，远离长刀，歇斯底里地狂笑道：“你以为我会就这么中计吗？想杀我，没这么容易。”

安安子小小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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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魈神案结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