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东厢的几个家仆在哪里？”易安撩完杜挽星，还没有忘记此行目的，又向玉生翠道，“我稍后想见一见这几个人。”
转向玉衍，“玉少爷，烦劳你安排一下。”
玉衍看向玉生翠，后者挥挥手，示意玉衍按照易安的吩咐去办，玉衍便退了下去。
库房在西厢，是一间灰蒙蒙的方正砖室，除了房门下有条两指宽的底缝，屋内连个洞口都没有。
门上有三把锁，玉生翠一把把打开，推门，气流带动成风，灰烬在原地打着旋，焦烧味扑鼻而来。
易安深吸了一口气，灵动多情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阴翳。她踌躇片刻，举步走进库房，问道：“那些翡翠原石放在何处？”
“这里。”玉生翠指着远端角落，落在阴影里，不走近些，什么看不清楚。
易安举着烛火走进玉生翠手指之处，地下积灰一堆，比其它各处都多，灯油味也最浓。地面也有道颜色较深的烧痕，从堆放原石的角落一直延申至库房房门。易安捏了些烧痕残留物，凑到鼻尖嗅嗅，是灯油烧尽的气味。
盗匪纵火手法不高明，就是用灯油助燃，从房门到目的物，两点一线沿途淋上灯油。作案时，只需在门口点燃灯油，便能引火烧入室内，完全没有半点技术含量。
“库房里的东西呢？”易安环顾库房内空无一物，“事后搬走了吗？”
“这间库房仅仅堆放着那批翡翠原石。”玉生翠道，“寒舍有两间库房，一间在主楼，大小不足此间一半，那批原石既重又占位多，放在主楼库房太过局促。思来想去，还是堆放在此间更为便利。故而，自从得了那批原石后，一直单独放在这里。多年来一直无人问津，要不是在安京遇到贾兄，结下玉缘，随着时日渐长，敝人都快忘却这批原石所在了。”玉生翠轻叹摇头，一脸惋惜之色。
“府上由谁保管库房钥匙？”易安问道，神色严肃，语气却漫不经心。
杜挽星有点在意她的态度，她眸里曾有隙灵光一闪而过，代表着她已经将谜底揭开。换做平日，她此刻理应是正当意气风发之时，不该如此肃穆表情。
“贵人，此案诡谲异常。”玉生翠见易安愁容满面，只当她也对此案无计可施，宽慰道，“倘若损失无法挽回，敝人只当是化财挡灾也罢！”
“玉员外，本官对此案已心中有数。”易安微顿，“玉员外倘若能抱持化财挡灾的乐观心态，本官愿细细道来。”
“贵人破案了。”玉生翠有些迷糊，又有些迟疑，思虑许久方道，“愿闻其详！”
“我们到东厢详谈。”易安走在前头，步履生风，“想必玉少爷携众家仆已久等多时。”
*
东厢德馨室前。
玉衍和众家仆果然久候多时。
易安却丝毫不看他们，目光全被一位眉目如画的妙龄女子吸引。女子一袭淡青色衣裙，孑然独立在灰黑假山石下，好似险峭崖边清冷倨傲的一朵寒梅。
“心儿，你在此作甚？”玉生翠见到女子，眉目一喜一忧，喜则喜在玉生翠对独孙女的疼爱，忧则忧在对易安解谜的未知。
“小女玉沁心见过贵人！”玉沁心上前向易安施礼，“听说爷爷亲了贵人来家中查办盗案，小女特来长长见识，请贵人恕小女冒昧。”女子眼波流动，顾盼生辉，绝色之姿更添娇柔，易安竟一时看呆了。
杜挽星见状，柳眉深锁，紧了紧手中剑，用剑柄朝着易安腰腹一戳。
“阿西——”易安吃疼，揉揉腰腹，“巴”字只做了个口型，没有发出声音。她委屈巴巴地撅起嘴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杜挽星。
“贵人，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玉沁心缱绻问道，声音温婉悦耳，差点又勾走了易安的三魂七魄。
杜挽星剑柄微抬，易安提前预判，斜出半步，才堆笑应道：“我没事！就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差点闪到腰。”她摸一摸被剑柄戳过的腰腹，隐隐微痛，滋味却甜丝丝的。
......杜挽星无语。一时分不清，易安是在撩妹，还是在撩自己。
“贵人，家仆皆已到齐，还请示下。”玉衍上前道。
面前一共五人，听玉衍说是官差办案，都不敢抬头看易安。
“把鞋子脱下来，鞋底朝上。”易安吩咐道。
五个家仆不明白易安意欲何为，不由得面面相觑，纷纷看向玉衍，后者点点头，道：“贵人怎么说就怎么办。”
家仆脱掉鞋子，鞋底朝上摆放齐整。其中三双是旧鞋，磨损明显。其余两双中，有一双是簇新的鞋，穿了一天不到；另一双是九成新，穿了三五日。
“你的旧鞋呢？”易安对穿九成新鞋的家仆问道。
“鞋底破了个洞，前不久扔掉了。”家仆答道。此人衣着质朴，干净整洁，裤腿上有个补丁，却也无伤大雅。
“现在去你的屋里翻找，应该可以找到那双旧鞋吧？”易安心平气和地说道，“本官知道你也是受人指使，一切行事非你所愿，倘若你能如实招来，兴许还能将功折罪、从轻发落。”
听闻此言，家仆如遭雷击，双膝发软，重重跪倒在地，磕头哀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罪该万死，此事是小人一时起了贪念，求大人饶命！”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玉生翠恨恨道，“快说，你将原石都藏到哪里去了？”
“小人不知啊！”家仆跪拜道，“大人、老爷，小人真的不知原石在哪里？小人真的是受人指使，对原石之事当真一无所知。”
“你是受谁指使？”易安缓声道，“那人又指使你干什么？”
“是大少爷，指使小人纵火的人是大少爷。”家仆匍匐在地，“大少爷吩咐小人在德馨室和偏院厨房纵火，小人不敢不从，还有其它事情，小人便一概不知。”
“无耻小贼，休得胡言乱语。”玉衍端正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无凭无据构陷主家，也是可以治罪的。”
“大人、老爷，小人没有撒谎。”家仆央求道，“小人真的没有偷盗原石。大人明察！老爷明察！”
“闭嘴！”玉衍一脚踹在家仆肩上，喝道，“你再胡言——”
“玉少爷，”易安打断玉衍，沉声道，“翡翠原石就是你偷的。所谓盗匪闯入府内劫玉纵火，其实是你与这几位家仆合谋上演的一出好戏而已。”
“易大人，此话从何讲起？玉某有什么理由要伙同外人盗窃自家翡翠？况且，库房着火时，玉某正和众人一起在东厢灭火。”玉衍冷笑，“难不成玉某能分身窃玉？”
“没错。”有个獐头鼠目的家仆应和道，“大人指控我们几个协助少爷窃玉，可是那批翡翠原石体积硕大、笨重无比，我们怎么可能一边灭火，一边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原石呢？大人空口断案，小人不服。”家仆话落，目光忍不住斜一眼玉沁心，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
“玉少爷，此间没有外人，玉员外和玉小姐是你的亲人，五个家仆是你的同谋，我和小万是你父亲请回来查办案件的帮手。”易安向玉生翠点点头，“晚辈看重玉员外的为人，今日来府上办案，权当私人感情，不涉公事。接下来的推理，天知地知，我们在场诸位知。且听一听我的话有没有依据。”
“贵人请！”玉生翠拱手道。
安安子妻管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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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盗匪劫玉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