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愣了一会儿神,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在哪里见过小万,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道:“本官命人抓了几十只田鼠,用相同的食物豢养了五天,挑选其中十来只体格最为相近的成年田鼠,作为验毒对象。接着,本官从雒口八个矿井中取用食盐,混入喂养田鼠的食物中,给一半田鼠喂食加盐食物,另一半田鼠继续喂食普通食物。两相对比发现,吃普通食物和混入烛照矿井盐食物的田鼠一切如常,吃混入其余七矿井盐食物的田鼠都出现了口吐白沫、抽搐麻痹的症状,故而推测是有人在盐矿上下了毒。”
“为什么只有烛照矿幸免?”杜挽星继续问道。
周薇却没有继续回答,而是望向易安,似乎有点在意杜挽星凭什么能向她提问。
“周大人,小万是本官的助手,她问的问题就是本官要问的问题,还请周大人照实回答。”易安此话一出,等同于给了杜挽星同等办案权力,就算没能赋予杜挽星实权,但是摆明了有易安撑腰,杜挽星提问起来,众人看在易安的份上,也没有不回答的道理。
“烛照矿是雒口最大的矿井,产量占到了整个雒口的四成以上,对雒口而言,烛照矿关乎大局生死。”谢敏接过了易安的话,“鉴于烛照矿地位之重大,此矿乃是由本将军亲自镇守。盐军都是本将军的心腹肱骨,军法严明、令行禁止,下毒者自然找不到机会到矿上投毒。”
换言之,就算其它七个盐矿出了问题,雒口还是能借助烛照矿的产量继续支撑一段时间,等支撑到破案缉凶之日,找到解毒办法,此案便能暗中处理妥当,不必引起恐慌。倘若烛照矿也出了问题,雒口盐矿彻底停产,后果便是整个雒口都会深陷毒盐丑闻。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毒盐消息一旦传开,祸害可能长达数十年之久,同样意味着太虚盐货也将面临长久危机。
“雒口人以盐为生,下毒者在矿上下毒,闹出丑闻破坏雒口盐货声誉,难道不是在自断生路吗?”杜挽星有易安公开撑腰,提问愈发大胆,“下毒者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下毒者能从中获得什么利益吗?”
“此事对雒口人百害而无一利,”周薇强调道,“雒口人肯定不会这么做。”
“案发已半年有余,周大人和谢将军察觉到什么端倪了吗?”易安问道,“放眼整个雒口,什么人有下毒动机?”
周薇摇摇头,说道:“谢将军治军严明,从不鱼肉百姓分毫,深受百姓爱戴,按理说不会有盐农在背后使绊子才对。”言外之意很明显,百姓敬重谢敏,没有投毒动机。可是有人不想任由谢敏霸占着雒口知县一职,巴望着取而代之。
“盐农不会下毒,但不代表盐官不会另有图谋。”易安故意挑明,一直注意观察牛大为和马骋的神色变化,试着从两人神色变化中看出端倪,“毕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马骋听出了易安的言外之意,脸色虽看不出什么变化,但眼角的肌肉已在不停地跳动,眉目阴沉了三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旁的牛大为反应稍慢,但也很快明白了易安的意思,脸色倏地涨得通红,低头顺目地埋怨道:“易大人此话怎讲?盐官与盐矿同样是唇齿相依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有投毒的道理?反倒是盐军,兵强马壮、戒备森严,却还是守矿不力,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很难不教人怀疑军中是不是出了内贼?”
“牛大人怀疑我盐军将士,”谢敏直勾勾地盯着牛大为,脸色甚是阴沉,“可有什么佐证?假若是信口开河,”谢敏解下腰间长刀,重重地压在桌上,“且问问我的百越刀同意不同意?”
牛大为听了谢敏的威胁,想到府衙是自己的地盘,并且仗着易安和周薇都在场,以为谢敏不敢真的拿他怎样,立马原地跳起,尖嗓子大叫道:“谢将军,盐军若是问心无愧,清者自清,您何必为下官一句轻话,便以武力相威胁?”
“轻话。你污蔑我军中出了内贼,竟还敢说是轻话?”谢敏性情刚烈讲义气,听不得他人置喙军中弟兄,气得也原地跳起,大跨了两步就走到牛大为跟前。谢敏虽是中等身材,但气场很足,风风火火地两步迈出去,气势上彻底压倒了牛大为。
牛大为则性格懦弱,惯于仗势欺人,见易安和周薇都没有出面阻止谢敏,任由谢敏走到跟前,立刻吓得萎靡下去,一屁股摔回椅子上,缩肩垂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谢敏抬起百越刀,将刀鞘抵在牛大为脖子上,沉声问道:“你有胆就再说一遍。”
“谢将军请息怒!”身旁的马骋看不下去了,上司受此欺辱,他身为下属,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便解围道,“牛大人心直口快,方才出于办案心切,无意间在言语上冲撞到谢将军,还请将军看在同朝为官、同地为官的份上,大人有大量,别跟牛大人失了分寸。”
易安朝马骋斜了一眼,就势道:“谢将军,案情探讨讲究畅所欲言、集思广益,一人一个看法提出来,一一分辨解析,剔除所有不合理的怀疑,将合理怀疑留到最后。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是办案的一种方式。且请谢将军息怒!”
“易大人此话何意?”谢敏就是一根筋,听到易安还是有怀疑盐军的意思,红着脸质问道,“盐军忠于职守,军中绝对没有内贼,本将军能以性命——”
不等谢敏把“担保”二字说出口,周薇笑吟吟地横插进去,调侃道:“谁不知道谢将军治军严明,盐军推崇以理服众,怎么会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呢?刚才谢将军就是跟牛大人开个玩笑,将军幽默感比较奇特,还请诸位大人不要介意。”周薇拍拍谢敏肩膀,朝空位斜了一眼,示意谢敏赶紧抓着台阶借坡下驴。
谢敏黑着脸,放下握刀的手,深深吸一口气。她故意跺了跺脚,撅着嘴回去坐下,双颊憋得气鼓鼓,就像在脸上贴了两个粉气球。
安安子和星星子准备好接受来自老夫老妻秀恩爱的暴击~
薇薇子:怎么受伤的还是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盐城案2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