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哀生养了足足四个月的腿,和觉辛觉予姐弟两拼命赶路,也花了近一个月才顺利抵达了壶瑟。
站在城外看着巨石铸就的城门,有无数来自各国的车队穿行其中。
人头攒动,挤挤攘攘的模样还是江哀生出了大昭的关口后第一次见。
这样繁华的贸易之城正巧坐落在东西南北四五条商道的汇聚处,天南地北的宝物应有尽有,是由人力在沙漠中筑成的流着黄金的好地方。
蹭着姐弟两人的向导文书,江哀生顺利混了进去。
觉辛原以为她会急着去找商队汇合,却不曾想她一点没声张,托他们找了个不起眼的小客栈就歇了下来。
江哀生在屋里熟门熟路换了身低调的黑衣,一出门就跟外面神情困惑一点藏不住事的觉辛撞上。
“江小姐,我们要去哪?”
江哀生唔了一声:“去打探看看这几个月来商队生意做的如何了,大昭在此地的风评口碑如何。”
“我眼下腿虽是好全了,可我义兄仍未回来,现在若是贸然去找他们,只怕情形会和那日一般无二。”
觉辛张了张嘴,思量再三,想着那人既然已死,江哀生迟早要从中走出来,这会多提几句也算是替她脱敏了。
“江小姐,若是你义兄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可有办法对付那个副官?”
江哀生得意哼笑了声:“自然有。”
“若是来文的,我便说这半年时间已经传信问过家中族老,家中有命,让我就算是死也得把慕家的货卖完带回去。”
“当然了,副官大概率还是不会松口,把货物还回来,那我还准备了武的。”
江哀生脑中突然闪过副官丑陋的嘴脸,那日这群人既逼她至此,就别怪她手段毒辣。
“要是商队在这口碑不好那正和我意,要是好,那我也要想办法让它变得不好。”
“主动设局引发危险,再施施然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就能在幕后看商队众人回心转意,副官主动来请我会去!”
江哀生先前在京中卖五色花时就设局赚到了一大笔。
没人比她更清楚舆论的威力,她就是可以做暗中的操盘手,把想要的一切都谋划到手。
觉辛看着她眼中含恨的模样似懂非懂应了声。
那日他救下江哀生,她开口还满是富贵人家的仁善之语。
如今不过隔了半年,那个叫慕青的人的死给她带来的打击过于沉痛,她日思夜想,渐渐地身上多出了分本不属于她的阴郁。
只是这一点,也许她本人都还没来得及察觉到。
——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江哀生今儿抵达壶瑟的时间点就卡得极为巧妙。
她一番乔装后上街,最先听到的就是在城内穿得沸沸扬扬的消息。
今日是“壶瑟”这个小国特有的贸易节日,似乎是为了纪念多年前第一道横穿此地的商路开辟,给国家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钱财。
按照习俗,这个小国的国王主持开办了一年一届的大型拍卖会。
拍卖会位于国家中心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会议采取的是邀请制,需要提前验资才能获得入场门票。因此里面的所有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中龙凤。
江哀生自然是没有邀请函也混不进去的。
觉辛见她对这个拍卖会实在感兴趣,都想动用他这么多年走商路积攒下来的人情关系替江哀生要一张来。
“好了觉辛,我知道你的好意,但你就别忙啦。”
江哀生伸手握着他的手腕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进去反而引人注目,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买的东西。”
觉辛感觉到手腕上的触感,也舍不得挣开,愣愣地“嗯”了声。
可江哀生还是拽着觉辛飞快往拍卖会所在的地方走去。
她原本只是想去宫殿外沿打探些有关拍卖会的消息,结果一靠近地方就发现了个意外之喜。
达官贵人,有权有势的在宫殿里头拍卖些世所罕见的珍宝。
宫殿外面则是聚集了许多贩夫走卒。一些身份普通的商人自发在宫殿外也摆起了露天的拍卖会。
只要有钱,路过的所有人都有对场中商品拍卖的资格。
当然了,拍卖的商品也不设门槛,只要缴纳一些佣金,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拍卖。
不必华贵,不必精美,来历也不必…干净。
人群几乎把外围这个自发摆出的拍卖会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哀生突然意识到刚才打探消息时大街小巷全在议论的拍卖会大概率不是宫殿里头的,而是她面前的这一个。
她好奇得在外头踮起脚尖扬着脖子使劲往前看,想知道这会台上的拍品是什么东西。
突然,站在她左前方三米远的一个男人突然大喊着加价,江哀生被下了一跳。
很快正对面有个女人立刻咬死了价格跟上,下一刻又有其他人开口报价。一时间各色人声也有了几分此起彼伏,互相应和的味道。
等进价的速度慢下来,报价和最初的起拍价一比,几乎是翻了五翻。
江哀生好不容易被觉辛牵着挤开人群到了最前排,一个能清晰看见台上物品的位置。
她抬眼,粗粗扫了一下,还是没明白这群人在拍卖什么玩意。
因为台上绑着一串货物。
放在最前面打头的是一只长毛贵宾犬,雪白皮毛顺滑光泽,静静垂在身体两侧,一看便是极其名贵的品种。
狗后面则是跟了一串浑身脏污病兮兮的瘦弱人类,他们之中有男有女,却都还没一只狗干净。
想来是奴隶之流,被主人强拉来拍卖,一直吃不饱饭,这会乱七八糟跪趴在场上,所有人都低垂着头,对外界的一切响动和刺激都无动于衷。
再后面则是摆了一窝兔子,跟小雪球一样挤在一块,看起来会事软绵绵的触感。
当然了,这窝兔子看上去也比跪着的几个奴隶干净多了。
把人和畜牲放一块买倒是新奇。
江哀生看着台上的这串货物移不开眼,更何况…跪趴在地上的几人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这份熟悉使得她也开口报了个价。
“七两白银。”
她用波斯语和觉辛交流了半年,如今已经很娴熟了,基本听不出外乡人的口音。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场没有任何人在意她这句报价,很快又有人接二连三地开口,把江哀生的七两压了下去。
江哀生喊了那么一次就冷静下来了,奴隶还可以买回来跟着商队混口吃的,只要肯干活总归饿不死了就是了。
只是捆卖的那只贵宾犬和一窝兔子她没地方安置,这些东西也都没有任何买回来的必要。
她自身都活不安稳,更别提养些宠物,养些人了。
江哀生又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觉得无趣,就催促着觉辛拉着她,带她往人群里外走。
走之前,她又回头瞥了一眼,正巧对上其中一个满脸血污的奴隶抬起头。
即使他的头发全杂乱地粘在脸上,可江哀生一眼便注意到了这人高耸的颧骨。
瘦,他实在是太瘦了。
面颊上没有一丝血肉,深深凹陷下去,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皮肉勉强覆盖在了骷髅上。
对上这奴隶的眼神,江哀生心脏毫无缘由地跳快了,她感到心惊,感到惧怕。
她惧怕这人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死掉,更惧怕明明一个人已经受尽折磨油尽干枯成了这副模样,可居然还能活着。
江哀生失神地看了他好一会,她发觉自己的心跳非但没有平息下来,反而越跳越快。
她不安起来,可这分不安没有让她转身离开,反而迫使她向前,一步步朝这个奴隶走去。
隔着二十来步的距离,江哀生看不太清他的脸,她上前,想弄清处刚刚短暂的一秒内让她感到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这位小姐,你要干什么!请不要往前走了!”
场外安排的唯二两个护卫以及拍卖师都紧张地盯着她,见她已经爬到了场上,立刻就开口警告。
江哀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举动大概是有些过于夸张了。
她眼神上下扫了圈,看见人群里的觉辛,问:“上一个人出价多少?”
“已经抬到二十三两了。”
江哀生缓缓眨了下眼睛:“我出三十两,不要兔子不要狗,你们可以继续重新竞价。怎么样?这几个奴隶,还有人想加价吗?”
大部分的目标都是那种品种名贵的狗,也想不明白她花三十两买这几个半死不活的奴隶是为了什么。
江哀生在一片安静中知道了他们的回答,她微微颔首,转身继续往场中走去,这回没人再拦她。
她缓缓蹲下身,向前伸出手,一只手点着他的下巴把人的脸扬起,另一只手极轻地剥开他脸上碎发,一下又一下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
江哀生极浅极浅地笑起来,低低唤了他一声:“慕青。”
其实她根本不敢细看这张饱受折磨的脸,只不过,她在往前走出第一步的瞬间,就已经知道了倒在前面地上的人究竟是谁。
奴隶挣开她的手,扭转过头,语气同慕青一样冷硬。他咬了咬牙到:“小姐,我不是。”
江哀生手逐渐下移,握住了他的手,缓缓移动到了她的心口。
有一滴泪珠打在这一双骷髅手骨上,江哀生怔怔地望着他,问:“那我的义兄,我的公子,慕青他究竟在哪呢?”
我的xp!!自卑和病弱就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害羞]
爽写到凌晨三点,爽!
当时我女刚穿过来赢了养花比赛得到的慕青给的第一笔赏赐,那个金玉镯,折成钱也刚好是三十两哦,现在这三十两用来买下慕青,让他给我女做奴隶(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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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反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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