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应的暂退没让江絮放下心来,她深知连应不过一时被吓唬到,待回过神来,反攻只会更猛烈,唯今只能盼着陆文那边能顺利,早日归来,金城郡危机才可解除。
“江先生,江先生,大喜!大喜!”石凯一脸兴奋进府,江絮见他满脸喜色,想到什么,猛地站起来道“少主拿下梨县了?”
石凯大笑道“不止,如今高峰粮仓亦是我军之物,那周武来已被少主斩杀,钱屏山见大势已去,开门投降了!少主不日便要归来!金城郡可保了!”
自从听了江絮的提议,吓退连应后,石凯对江絮十分信任,今得了消息,第一个就想到江絮,是以便兴冲冲的上门来报喜,江絮闻言自然也很高兴,只她心中仍有不安,少主归来仍需几日,若是这个空挡连应攻城,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她将顾虑告知石凯,他非蠢人,自然一想就能明白,若是连应强行攻城,不用一日,金城郡必破,如此想来,方才的喜讯似乎都没有那么让人开怀了,他苦着脸,将希望寄托于道“若连应攻城,江先生可有妙计?”
江絮亦蹙眉苦笑道“石将军莫要太看得起我? ”她既无张辽之勇猛,又无卧龙之谋略,要想拿八百胜五千,痴人说梦矣,不过若是能有办法牵制连应几日,取得几日缓冲时机,她到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可否行得通,江絮犹豫半晌,道“我有一个想法,石将军可听一听,若是可行,或能牵制连应几日。”
石凯哪有不应,忙让江絮说道,江絮言“我曾在瓜州渡口附近的村子住过几日,机缘巧合得知连应的营地所在,知营地靠北数里,乃是金燕山北岸,若能从山中埋人,入夜偷袭连应营帐,再避入山林间,扰乱其视线,或可拖上几日。”她停了下又道“只是此法需要一个人方才能行!”
石凯闻言,觉得此法却有几分可行之处,若能成功,不仅能拖住连应,待少主归来,可攻入连应正方,或可直取瓜州,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好,忙问道“是何人?”
江絮道“孙明清,此人对金燕山十分熟悉,当初能从金燕山北岸逃至金城郡一带,对山间路径必是十分熟悉,如有他带路,此计可成。”
闻是孙明清,石凯倒犹豫起来,道“此人奸诈狡猾,未必肯配合,若是到时候反水,岂不糟糕。”
江絮笑道“石将军可知,这孙明清当初为何要逃离肃州?”
石凯自然不知,他家虽是军户出生,但因其祖父年轻中秀才,早已搬离西北所,后他被抽丁入伍,亦是军中兵丁,徭役都做不完,哪里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他摇头,听江絮道“因为他与张家有仇,张家二郎便是死在他手上,而连应是张家的姑爷,这孙明清岂会自投罗网!”
这事其实还有内情,江絮不好多说,她原也是听孟氏与人闲聊得知的,这孙明清与张二郎的媳妇偷情,被张二郎发现,两人扭打期间,孙明清不慎杀人,因是意外,当时卫所指挥使只罚了孙明清俸禄,并未做其他处理,张家自然不服,他家本就人丁稀少,张二郎一死,张家只剩张路一脉留存,张路多次上诉未果,只能眼睁睁见孙明清逍遥法外,是以知他夺权后,孙明清连夜就逃至瓜州,没想不过几日,瓜州就像张路投诚,他不得已才逃入金燕山北岸,从北岸悄悄入金城郡界内。
江絮当初听说他被抓,就想到这桩荒唐事,那孙明清因指挥使包庇到无甚事,只那张二郎媳妇,被张家沉了塘,倒是可恨又可怜,这事虽没在军中起波澜,但却在西北所妇人圈子里掀起了波浪,是以她才会如此清楚。
石凯不知还有这渊源,但他仍有疑虑道“江先生不知,这孙明清自被俘以来,并不听训,虽说有这渊源,亦也恐难为人用,这营中尚有几人亦是金燕山上的匪贼,不若由他们带路可行?”
江絮摇头,道“非他不可,一来他认路,且颇善在山中作战,二来连应若见偷袭之人是他,必会更加上心。”换句话说就是,这孙明清更能拉仇恨,换了其他人,倒是起不了这作用,江絮不是不知他难训,不过她对他要求不高,只要他露面一次即可。
石凯了然,道“既如此,便由我带着他,若是他起其他心思,我亦能防范些!”
“不可,城中还需石将军留守,将军只需借些人与我便可!”她说着叹气道“只此事凶险,将军可与这些人说清,莫要强求!”
偷袭一事,说起来简单,若是不幸被抓,哪里还有命留下,若非此时已无她法,江絮亦不愿意见人去送死,况且她自己也在其中。
石凯听她要去,自然不同意,劝她将舆图画出来,他在派其他人前往,江絮对此十分坚持,两人相持不下,还是石凯妥协。
是夜,江絮领着孙明清,并其他将士共一百人偷入金燕山,从小道绕行至金燕山北岸处,众人趁夜色,埋伏在周围,待凌晨时分,天色昏暗,江絮带几人绕到后方,点燃烟火,那孙明清持一柄长枪,带人诛杀门口守卫,那连应正在睡梦中,被惨叫声惊醒,衣服都来不及穿,出帐篷来,见来人尽是孙明清,怒道“狗贼,我正无处寻你,你到送上门来!”
急忙召兵,忽见粮草方向处浓烟四期,大惊失色,尽是顾不上孙明清,忙唤人救火,孙明清趁机逃入山中,江絮亦带人逃窜至山中,那连应恐人偷袭粮草,派多人看守,她根本无从下手,她特地选了烟大的草叶,故意选了那个方向,吓唬连应,待连应反应过来,众人已逃如山中,连应气的脸色通红,点兵入山中搜寻,誓要取孙明清项上脑袋。
江絮与孙明清会和,那孙明清杀了几人,枪头滴血,正是快意,见江絮来,笑道“江先生好计,那连应这会子估计吓得都快尿了,痛快痛快!”自张家反叛他被迫逃入金燕山做匪,后又被陆文所擒,受了一身鸟气,无处发泄,方才他大吼下砍人脑袋,吓得连应脸都黑了,着实痛快。
这孙明清自从被俘虏,因陆文嫌他狡诈,将他丢在营帐中必不重用,他自觉一身本事,对军中人多为不屑,江絮来点人时,他见江絮身量瘦小,娘兮兮的模样,对她颇看不起,但想着这多少是个表现的机会,他知陆文不喜他,想得他重用恐难矣,此次若能有所表现,到还有翻身的机会,至于危险不危险一事,他孙明清自从军以来,就没干过不危险的事。
江絮轻笑,他们如此吓唬连应,这会子估计他已经气炸了,不多会就会派人搜寻,此时才是关键,她道“此番能如此顺利,全赖诸位勇猛,连应必会派人进山,我等性命,还要仰仗孙将军!”
孙明清道“好说好说,若是这金燕山,没有比我更熟悉此地的!”他非不识时务之人,此次这江先生连番妙计守住金城郡,待陆政之归来,必有重赏,他观此人为人谦和,他此番好好表现,届时再由这江先生美言几句,到时候不怕不被人重用。
孙明清一番算计,江絮并不清楚,她正有另一番心思,陆文从梨县归来,若率大军,恐需五日左右,如今从收到捷报起已过了两日,他们还需在坚持几日方才不算功亏一篑,只今日已经打草惊蛇,明日在想炮制到有些难了。
江絮不知,正在她百思不得其法时,陆文军队已靠近金城郡,自离开金城郡,他一直担心连应会趁机偷袭,闻石凯来信,他恐连应狗急跳墙,强行攻城,遂在钱屏山投降前两日便已经离开梨县,留陆政之坐镇梨县。
连军进山中搜查,遍寻不得,忽见孙明清现身,大喝一声,连军慌忙戒备,那孙明清却转身逃走,连军派人追逐,那孙明清有意因他们过来,速度不紧不慢,待到埋伏出,才停下脚步,连军将领以他欲降,率人上前,岂料看似平整的地面突然变成一个大坑,众人毫无防备,先头部队竟有大半掉入坑中,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闻不远处孙明清一声令喝,四面八方飞来箭雨,连军慌忙逃窜,再顾不上孙明清,孙明清几个转身,就消失在山林之间。
连应一大早差点气昏过去,摔了好几个杯子,才缓过神,派人进山搜索,未寻到人不说,还被孙明清那狗贼带来的人偷袭,那狗贼滑的跟泥鳅似的,在山中打一波就跑,他手下多不熟悉地形,损失惨重,气的他连饭都吃不下,连应如此在乎孙明清亦是有原因的,一来因他偷袭营地,二来这孙明清是张路心病,他若能除之,亦能在张路跟前表现一番,左思右想,欲亲自带人进山搜查,誓拿那狗贼性命。
只还未出营帐,就见守卫匆忙进来,他怒道“如此毛躁,何堪大任!”
那守卫忙跪下道“将军,不好了,那陆文带人打过来了!”
连应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那守卫以为他真没听清,又重复一边,气的连应一脚踹过去,大步走到营帐外,起号角点兵迎敌!
陆文快马加鞭至金城郡,知江絮正带人在山中偷袭,拖延时间,便率精兵登船渡江,另命人在河上搭建浮桥,连应正心急抓补孙明清,竟不知被陆文偷了个空,待他带兵前来,陆文大军已抵达河岸附近,他怒道“无耻小儿,有本事与你爷爷光明正大的比一场!”
陆文身高体壮,站桥头,穿戴一身铠甲威风凛凛,他大声道“光明正大,你也配?你几次三番带人扰我城池,当真以我城中无人?” 谈无可谈,双方不在多言,陆军登岸,与连应鏖战。
江絮并不知道此事,她与众人正因击溃连军大喜,对这孙明清亦有所改观,他虽品行不端,但不得不承认,此人颇有天赋,他不熟悉路径,就连山上猎户捕猎的陷阱都一清二楚,连军被他耍的跟猴子似的,进林中一队人,尽是折损大半离去,着实让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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