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先行前往宿州之地, 期间安全事宜自有禁卫军全权负责。zhongqiuzuowen
而西林府军目前有一万囤于临漳,其中八千用于城防,不得随意调动。剩下两千兵甲, 魏珣则抽调了一部分保护杜若, 一部分隐在暗处随御驾同行, 配合明面上的禁卫军。
这几日, 杜若往返行宫与宜平坊,柔兆便同她说每日都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车驾,且都不是同一批。在宜平坊四周,亦是隐着一波又一波的人。而行宫内, 每日值情的守军班次、人数虽不曾变化, 但隐在暗处的暗子营首领亦发现了端倪,部分守军总领都眼生得很,看着往来步伐举止,当要比一般军官厉害得多。
杜若自然知晓, 这些皆是魏珣留下的人。但也奇怪, 总觉人数多得离谱。
于是, 便寻来暂掌政务的蔡廷寻问。
方知魏珣竟留了整整一千兵甲给她。而他自己带往宿州的亦不过一千。
蔡廷道,“一千兵甲分在两处,一半囤于宜平坊,一半设在宜平坊和行宫往来得的各个据点上。原也确实无需这般多人,但殿下说让他们轮岗休值,可保最佳精力应敌。”
杜若隐在袖中的手兀自相互紧捏,只继续问, “那行宫中的守军总领是什么情况?”
“那是专门从千机阁调回的将领。”蔡廷回道。
“调了多少人回来?”杜若又问。
“三成。”
杜若觉得心跳得有些剧烈,眼眶也热的厉害,只勉励深吸了口气, 道,“殿下走了有四日了,可有书信传来?”
“还不曾。”
杜若点点头,挥手谴退蔡廷。
那日接了圣旨后,她便直接去了宜平坊,后来三哥回来,两人便又聚了一会。因为谈及黎阳之事,便聊得久了些。
到想起要回行宫送魏珣一程,却已错过了时辰。又值大雪飘落,她便窝在宜平坊未再赶去。
杜若记得,临行那日,他咳疾发作的厉害,加之隔夜梦魇不断,早膳后便又呕了一口血。
她明明让他歇一歇的。却不想她走后,他也不曾歇下,就那么两个时辰的功夫,他调了这么多人手,从行宫、到宜平坊,到来往的路上,都安排妥当。
且不谈兵甲,就那三成千机阁将领,杜若是知道的。魏珣的千机阁,是他的私兵,七成散在大魏以及他国各处,当作暗子使用。而剩余三成一直待命,作为机动调配。
如今,他全给了她。
他不仅给了她,还提前布好了局。原本人手直接派来添在各处便罢,可是如今明面上人数计量皆没有丝毫变化。
蔡廷说,是为了让兵甲有喘息的时间,保证精力的充沛。这自然是个缘由,但杜若却明白,原还有一层意思。
——引黎阳入瓮。
黎阳处心积虑引开他们,又接见了三哥,却被三哥拒绝,大抵已经按捺不住,只想着对自己和苏如是动手。
若骤然添出兵甲,她便会有所警觉,再难动手。唯有这般不动声色,才能让她觉得警戒一般,如此或许能引得她出手。
杜若立在琅华殿中,隔窗望着殿外绵延不绝的大雪。
所以,一样是带兵奔赴异地。今生他如此苦心安排,前世又怎会那般绝情丢下自己!
她,是被下了药迷晕的。
长久以来,杜若自然而然得觉得,是魏珣给她下了药,以她之名带走暗自营。
但是,若不是他……
“郡主!”正思虑间,茶茶出声打断了她。
“何事?”
“长公主身边的孙姑姑来。”茶茶说着将人引过身来。
“奴婢见过王妃。”孙姑姑福了福,“天下大雪,长公主新得了些未见天日得野味,做了暖锅,请王妃小聚。”
杜若笑了笑,“烦请姑姑告知长公主,妾身换身衣衫便到。”
茶茶给杜若更衣,柔兆则拧着眉,将银针一根根验好,又将常日隐在袖中的雪匕刀擦亮。
“且给我收了。”杜若哭笑不得,“关了门,她就是请我用膳。走在外头,许会动强杀的念头。”
黎阳不能直接杀自己,便如同自己没法用暗子营刺杀她,因为彼此都不知对方周身围了多少人。
况且明面上彼此无有仇怨,要置之死地,只能以律法处之。
律法之下,便需要罪名。
便如魏珣设局在此,也不过是投取万一之幸,捕得活口,加以利用。
*
长云殿中,黎阳正翘首以待。
没过多久,她便看见一袭绯色披风从雪中行来。
红的衣裳,白的雪,果真耀眼的很。
“淑妃看看,信王妃可是光彩照人。”黎阳收回目光,冲着凌澜道,“要说姿容,王妃比不得淑妃。”
“妾身不敢当……”
“然王妃如今,确实要比淑妃明艳的多。”黎阳也不待凌澜说完,只犹自感慨道,“她呀,比你我有福气,有一个将她置在心尖的好夫君。”
“长公主,陛下对妾身也很好,妾身无有抱怨,只觉隆恩深厚。”凌澜尚且清醒,有些玩笑,黎阳说得,她却听不得。
“此间无人,本殿不过随口一说。”黎阳叹了口气,“本殿自小在宫中长大,晓得深宫之中的难处,不过是两次见淑妃皆面有哀色,想来……”
黎阳持过凌澜的手,轻轻拍了拍,“本殿是未亡人,日子亦是寂寞,淑妃愿意,可常来坐坐。”
“长公主不弃,妾身便常来。”
“这便对了。”黎阳看见杜若已到殿门口,只持着凌澜一同起身,笑道,“瞧瞧,最有福气的来了!”
“瑾瑜真真将你养得容光焕发。”
话音落下,凌澜那只被黎阳握着的手猛地一颤,愣了愣,方与杜若行礼见过。
“长公主取笑了。”杜若又福了福,笑容愈发明艳,“长公主请妾身吃暖锅,可能用了?”
她带着三分娇嗔,手拢在口间呵气取暖,“外头雪大,真是冻坏妾身了。”
“快过来,就等你了。”黎阳拉过她,捏了捏她面颊,完全是一副长姐疼爱弟妹的模样,“把你冻坏了,瑾瑜可不饶我!”
杜若也不说话,只嘴角扬了扬,面上闪过一丝娇羞之色,随着黎阳往里间走去。
“淑妃也快来。”黎阳转身道,将咬着唇口勉励平复气息的凌澜唤回神来。
杜若余光扫过,只当不知。
这一顿膳用得极好,杜若尤其尽兴,因为期间黎阳还送了一个名唤落英的侍女给她。
黎阳介绍说是当年碦剎草原王帐中的一个乐女,因持司鼓一事,她便想到杜若,想起邺都时光,便将她带在身边聊以慰藉。
难得侍女还会司鼓,杜若自然高兴,如此便又多一个人陪她练鼓乐。也因如此,用完膳后,杜若便带着人早早告辞了。
她已经好久不曾持锤司鼓了,尤其是二人对鼓打擂。
黎阳目送她远去,只淡淡道,“淑妃,如何发愣,半天没有言语。”
“那侍女……”凌澜顿了顿,“妾身看着,倒有三分王妃的模样……”
“是吗?”黎阳笑道,“本殿好不容易寻来这么个人,费心□□了许久,鼓乐可不好学啊。”
黎阳转身望着凌澜不可置信的脸,“本殿那弟弟是个死脑经,王妃两年没有身孕,他也不在乎。我这长姐自然着急,让淑妃见笑了。”
凌澜未再说话,只欠身告辞。
她一手扶着静月的手,一手摸上自己面庞,自嘲道,“我要是也能有三分像她,是不是,是不是……”
黎阳转身回殿,面上笑意一点点消散开去。
自那日杜有恪走后,她便知道,这趟回来她只剩了一个目的。
七年背井离乡之苦,碦剎草原每年三月永夜不见天日之痛,总得拉人下来,一起品一品。
杜若——
她的亲弟弟,她挚爱的男子,都这般宝贝的人,便从她处开刀吧。
放一个那样的人在他们屋里,总有用得上的一天。
前世,她便帮了大忙。
*
两日后,杜若接到了魏珣第一封报平安的信,还是雪鸽送来的。
彼时,她正在宜平坊的宅子中,陪着苏如是。
看完信,又回了信,将信绑在雪鸽身上时,杜若蓦然笑出了声,杏眼弯弯,双颊染霞。
“信王殿下来信,王妃自当欢愉。只是笑得有些过了!”苏如是细瞧着她,“可是因为何事,可能与妾身分享一二?”
杜若闻言,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面颊,有些茫然地看着苏如是,自己太过了吗?这样一想,她便觉面上更烫了!
“王妃?”
“没什么,我只是笑这信鸽,你瞧它冻成什么样了。”
杜若笑,其实是因为她觉得魏珣实在小题大做,一封报平安的信,也劳他动用这般珍贵的雪鸽。
这些鸽子原都是他的千机阁用来传递紧急军情和密令的。
自然,话是言不由衷的话。
这几日,杜若时时都在盼着他信。尤其是从黎阳处回来后,她看着带回的侍女,真是既感谢她的出现,又恨不得立马杀了她。
即使还有其他种种,杜若尚且不曾想明白,但至少她想明白了,魏珣不曾抛下她,更不曾喂给她迷药。
他们本就是兵分二路的计划,自己去君山调暗在营,魏珣则过临漳抽调亲兵,后于燕国郦城会面。
只是临行前,黎阳曾送给她的侍女,做到她掌事的落英,给她喝了一盏安神的汤药。
如今想来,便是那碗让她昏睡了整整四日的迷药。
然后,落英李代桃僵上了马车。
从前世到今生,她一直恨着魏珣,若非近来对他慢慢多出几分信任,她亦不会想这般多。而荒唐的是,自己沉溺仇恨,竟从未细想其中细节,更不曾想起落英此人。
当真要感谢黎阳,这一世又一次的奉送。
只是魏珣在燕国四年,又发生了什么?
杜若想起他的梦魇,心便又有些发颤,一时间只想他早些回来!
他说过,若是顺利,会回来与自己过元宵节。
杜若算着日子,还有两日。
然而元宵节过完,魏珣并没有回来。蔡廷告诉她,因大雪封路,陛下传了旨意,在宿州些上数日,待雪停日出再走。
翌日,杜若也收到了魏珣的信,自是一切安好。
又因为天气实在严寒,恐雪鸽受不住,魏珣与她约好每五日传一次信。杜若自是应允。
此后的第一封信,魏珣言及宿州雪停,不日前往闵州。杜若回,“一切安好,勿念。”
第二封信,魏珣写,已至闵州,其地雪灾严重,或许晚归。
杜若咬着唇口,“诸事小心,保重。”
第三封信,魏珣告知,灾情稍缓,即日开始查看税赋,待归期。”
杜若持着笔,半晌未落。想了想,拨了自己青丝缠在无字的信纸上,送了过去。
彼时,亦是在平宜坊,苏如是抚着高高隆起的胎腹,掩面笑道,“长发绾君心。”
“——要是信王殿下没悟出来怎么办?”
杜若望着已经凌空腾起的信鸽,有些委屈地望着苏如是,“那、怎么办?”
苏如是“噗嗤”一声笑出来,“妾身也不知道啊!”
杜若有些恼怒,垂着头,缴着手指,既想让雪鸽回来,又盼着下一封信早点送来。
一日,两日,……
结果第三日,比约好的时间还早两日,信便来了。
只是不是雪鸽传信,是蔡廷带来的。
她还未来得及上车前往宜平坊,蔡廷便匆匆入了琅华殿,面色雪白道,“殿下在闵州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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