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斐想想,还是有些气不过,听她还嘀咕他小气鬼,便又要去解她衣襟。
沈苑今日实在是有些应付不了他了,赶紧抓住他的手讨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咱们还有正事儿没说完呢。”
宁斐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一边亲她一边道:“那些话还有好几日的时间可以慢慢说,现在要做的才是正经的正事儿呢。”
“可是我真的好累呢,好夫君,让我歇一歇好不好。”
这语气一听就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在撒娇。宁斐念着她还小,也觉今日确实有些过了,便深吸一口气,又亲了亲她才放开。
沈苑急着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便问他道:“我方才说到哪里了,被你搅得都忘了。”
“说到,你心仪于魏王。”
沈苑听他再阴阳怪气不过的语调,想翻白眼,又想笑。却又怕惹恼他,便憋住了,正经道:“哦对,说到我骗我爹说我心仪于魏王。”特特把“骗我爹”几个字念得极重。
宁斐又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爹果真相信了,后来你就知道了,他借让我去给我娘上香之名,安排魏王与我见面,大概是想再确认一番吧。”
“大概那天我演得很好……”说到这里又心虚地瞄了宁斐一眼,接着道:“他们应是相信了,便给了我那药,让我找机会给你用上……”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突然一下涨得通红。
宁斐从方才开始吃味儿起,就变原先侧卧拥着沈苑的姿势为仰躺,只右手握着沈苑的左手,时重时轻地揉捏,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沈苑突然爆红的小脸。
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语带嘲意:“他们倒也是聪明,这招釜底抽薪用得妙。如若关键时刻把我已绝后的消息散播出去,我确实会极被动。”
“而且你知道吗,”宁斐长叹一口气,侧过身再次拥住沈苑:“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
沈苑听他这样说,有些莫名,就听他接着道:“如若你真的为了你的家族,舍身取义,那他们就成功了。”
沈苑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使明知道她是沈仲元的女儿,他也无法对她设防。
回想起前世最后的绝望,她突然觉得自己太傻了。
前世里他的好,她都亲身经历,为何最后却不能相信他,哪怕一点点呢。她也不知道,只是记得当时看到真相一角后的灭顶之感,想象着他会一改往日柔情,狠狠地对她说再不需要与她演戏了,她根本无法接受看到那样的他,哪怕只有一点可能也不行。
她没有说话,默默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想贴着他更近一些。
往后几日,宁斐大部分时间还是与沈苑耗在明珠苑,确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时才会回扶苏院。沈苑也只有趁着他不得不离开的那点儿时间才有功夫处理了她打算在回门之前处理完的事务。
到了他们新婚后的第九日,一早起来,沈苑就迫不及待地催促。
“我这些日子都没见霁儿了,不知他长高了没有。”这句话一早念叨了好几遍。
宁斐见她这样,有些吃味:“我今日倒要去会一会这个让我娘子如此挂心的小兔崽子。”
“不许你这样说霁儿。”沈苑一边帮他整理衣襟一边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什么,又接着道:“对了,你有没有派人保护霁儿啊,我很担心他的处境。”
她这几日已经跟宁斐说了她对沈霁的担忧,可宁斐却觉得她多虑了。沈仲元可以利用女儿的姻缘,但沈霁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说句不好听的,他追随宁裕不过是为了从龙之功,如若后继无人,这些名利又要来何用。
可是娇妻的恳求他不能不应,反正也是举手之劳。
“你放心,我已有打算。派人暗中保护不是长久之计,我打算安排王府暗卫去他身边做小厮。我的暗卫都是未露出过真容的,即使明着追随也不会被发现是我们的人,这样能将他护得更为周全些。”
沈苑对他已是全身心的信赖,听他安排妥当,足见用了心,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踮起脚尖想吻他,却只能够到下巴。
宁斐见娇妻主动送吻,自然不能放过,不等她放下脚尖,便一把抱起她让他与他对视:“这下好了,爱妃可以开始了。”
沈苑闹了个大红脸,见他老神在在仿佛吃准了她不敢的样子,不想让他那么得意,于是咬咬牙闭上眼,搂住他的脖颈便吻了上去。
等两人登上康王府门前已等候多时的马车时,已经离沈苑预期的时辰晚了不少。
沈府里的大少爷沈霁从姐姐出嫁那日就掰着手指头算,等手指头快掰完了,终于等到了姐姐回门这日。
因为家有喜事,他被特许可请假一日。虽不用进学,他却比平日起得更早,囫囵用完早膳之后便去了门口影壁处候着,谁也劝不回来。
就这么眼巴巴等到日头都已经高高挂起,这才听到门口起了动静。
赶紧迎上前去,几乎与守门的小厮同一时间出现在了沈府门口。
于是正透过马车的车帘往外看的沈苑就见大门甫一打开,便从门内以极快的速度窜出一个人影,边跑边喊着“姐姐”。
心里顿觉暖暖的,在这个她活了十五年的“家”里,她还是有真正的亲人在的。
顾不得和宁斐招呼,她便急急地要下马车。宁斐见状赶紧拉住她,叹口气自己先下去,这才扶着她下来。
两人在马车边站定,沈苑见弟弟在离自己几步之遥地地方顿住,瞄了瞄她身边的宁斐,有些怕他似的未敢像刚刚一样兴奋地大喊“姐姐”了。
有些好笑,她上前两步拉住沈霁的胳膊道:“刚刚不还精神着呢,怎么一下蔫了?不想姐姐吗?”
沈霁用另一只手挠挠头,有些羞赧地说:“自然想姐姐的。”又有些委屈:“姐姐怎的这么晚才回家,我都等好久了。”
沈苑爱怜地摸了摸弟弟的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对他说:“霁儿,来跟姐夫见礼。”
沈霁要跪下,被宁斐扶住:“霁儿是吧,不必如此多礼。往后见我,称一声姐夫即可,无需跪拜。”语气甚是和蔼,丝毫听不出早上咬牙切齿称他“小兔崽子”时的愤愤。
沈霁从善如流地乖乖拱手喊了声“姐夫”,他笑着应了。
沈苑见他们相处得挺好,自是开心,转头对宁斐道:“我们先进府吧。”
说完便扶着弟弟往门内走去,边走边温声询问她不在的这几日都做了什么,徒留了夫君在身后不闻不问。
宁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得摇头跟上。
因沈府人丁不旺,沈苑的外祖家也已没有在世的近亲,故在正阳院正厅见过父亲后,只能由白姨娘领着沈苑回了后院,宁斐则与他的岳父大人去了正阳院书房。
沈霁自是想要跟姐姐走的,无奈被父亲强行制止,只说他是男子,整日跟在姐姐后面绕实在不像话。
沈霁心中不平,却也不敢顶撞父亲,可到底是心气儿不顺,便小声嘀咕:“那我以后跟在姐夫后面绕好了。”反正跟着姐夫还怕见不着姐姐吗,他心里想。
沈仲元自然听到了他的嘀咕,脸色暗了暗,训斥道:“孽子,在康王殿下面前如此不知礼数……”
宁斐却打断他的训话,走上前一派温和地拍了拍小舅子还略显孱弱的肩:“岳父此言差矣。我既已娶了苑儿,自然是霁儿的姐夫,跟着我也无甚不妥。”
沈仲元闻此,一脸欣慰,似是刚刚对儿子的训斥只是在试探宁斐的态度的模样:“你能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宁斐回以一笑,表情比素日在外人跟前的样子温和些。
另一边,沈苑与白姨娘一路无话。
沈苑是自始至终都没将白姨娘看在眼里的,到如今,更是比起前世更加不待见她。一则她前世最后癫狂般说出的那些话,显见对她们姐弟怀揣着恶意,之所以一直没有表露,不过是软弱怯懦又从未得到过机会罢了;二则,她那双越看越肖似珍妃的眼睛,实在让她看着作心。
即使前世她得以窥见一丝真相的线索是从白姨娘处知晓,重生后却也从未想过要从她这里打探些什么。如她所言,她只是后院里的一个妾罢了,沈仲元的大事也不会与她商议。至于她机缘巧合、千方百计得知的那些信息,不说如今这个时间有没有得知,即使已经得知,也不会比那个夜晚所说的更多了,毕竟那时她是急切地想让自己救她的儿子的。
待两人到了沈苑出嫁前所居的院子,沈苑便回身对她说:“我这边不用人跟着了,白姨娘自去忙吧。”
白氏听她言语间竟似将她当成丫鬟般对待,脸色瞬间微微涨红,却也只能咬牙忍着,强笑道:“那大小姐稍事歇息,我去看看晌午的宴席摆得如何了。”说完行礼离去。
沈苑盯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一侧唇角,嘲弄般地笑了笑,转身进了她曾经的闺房。
午膳备好之后,前头院子里的丫鬟来请沈苑起身去前院花厅。
因人口少,也没有外人,用膳时便没有分桌。四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边,各怀心思。
从进了沈府起,沈苑便入了戏,将心怀愁绪却强颜欢笑的情绪表达得淋漓尽致,而宁斐则扮演了一个温和有礼,对他新娶的沈家女儿关怀备至的好夫婿。沈仲元更是恨不得将见女儿觅得良婿的欣慰之情溢于言表。也许只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沈霁是真正沉浸在与姐姐重聚的喜悦中的。
用完午膳,沈仲元对宁斐道:“修远,让下人先行带你去苑儿院子里歇歇晌吧。我须得留苑儿片刻,我们父女有几日未见了,我有些事要与她交代。”
宁斐看了沈苑一眼,见沈苑低着头,还未及回话,便听沈仲元接着笑道:“唉,苑儿自幼没了娘,我这个爹爹是既要当爹又要当娘啊。”似是在向宁斐解释,他留下沈苑是出于一片慈父心肠,要问问她婚后过得如何。
宁斐自然笑着应是,捉住沈苑的手拉着:“那我等着你。”
沈苑神色不甚自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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