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纭初随着说话人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脸上满是霜雪的谢煊。
他看着穿得不厚,薄薄的衣服外面加了一件披风,双手握拳,仔细一看,还能看到通红的手指。
谢煊为何会来这里?纭初不解,自己就是一个乐女,用不着谢煊亲自来找自己,而且没人知道自己去了九玄山,他不应该这么快过来。
不是因为自己,谢煊来这里只会是因为这里与他要查的案子有关。
谢煊要查的无他,就是那失踪已久的北境王的下落。
纭初躲在一旁,静静地在角落里看着谢煊等人的动作。
长极宫里的两人走到了谢煊面前,几个人像是在交谈什么,距离太远,纭初没听清他们的谈话。
没一会儿,纭初就看到几个人舞刀弄剑,有着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几个人打都一番,最后谢煊把刀架在几个人打脖子上,押着几个人进了长极宫。
纭初默默等着,等着谢煊等人离开。
风越来越急,雪下得越来越大,纭初等了许久,谢煊等人都没有出来。
她难受地蹲在地上,希望谢煊快点离去。
她本是想找到线索后就一次离开的,并不想和谢煊回长安,皇家纷争,她不想参与。
“谁?”突然有人朝纭初喊。
纭初以为自己已经暴露,想着躲到另一边藏起来,可刚往前一步,一道身影挡在纭初面前。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谢煊深沉如海底的眼睛,感觉下一瞬,谢煊就要把自己抓起来严加拷问似的。
纭初的心颤了颤。
她还是蹲着的姿势,谢煊低着头看着她,嘴唇一勾,说:“纭初姑娘怎么到着来了?让本王好找。”
纭初听到这话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谢煊来长极宫真的就是来找自己吗?还是就只是他的借口,为了掩人耳目。
“纭初姑娘就想要一直和本王这样说话吗?”谢煊眼神中比刚才多了一份狠戾,不怒自威。
纭初身后也站满了人,而这些人,纭初刚刚一直没看到。
到现在纭初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其实一直在自己身后,只是没有声响,纭初一直没察觉罢了。
雪越下越大,这些人冻红了双耳,手脚通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怪……
“民女只是想要一睹长极宫的风采,这才来到这里。王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纭初睁眼就是瞎说。
“正好,我刚刚去看了一眼,对里面的布局都掌握了,纭初姑娘跟着我来罢。”谢煊眼底带过一抹笑,说道。
纭初站起身跟在谢煊后面,走进了长极宫。
长极宫确如传言所说一致,里面富丽堂皇,每一处都是由黄金镶刻而成。只是走完了整座宫殿,纭初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
“纭初姑娘觉得这座宫殿如何?”谢煊突然开口问。
“冬暖夏凉,自是极好的。”
“那既然看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罢。”
纭初点点头,神情落寞。
今日没找到线索,明日回到驿站,要找线索就更加艰难了。
纭初跟着谢煊走到门外,突然看到了刚刚与谢煊打斗的两人。
“王爷,这两个人是?”纭初装傻。
谢煊瞥了一眼两人,说:“不过是两个小贼罢了。”
要不是纭初刚刚看到了几个人打架,不然就真信了谢煊的鬼话。
纭初用袖口挡住自己的鼻子,一副鄙夷的样子,“怎么这里都还有小偷,北境恐忧。”
谢煊没有理会纭初,视线在她身上落了一瞬便收回,“这里虽是雪山,但还是有不少流民恶徒,姑娘还是跟紧些为好。”
这话是在警醒她,不要逃跑,纭初当然能听出谢煊的意思,不过她不会显露出自己的想法。
“王爷放心,我绝对不会走丢的。”
纭初眼神真挚,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想和谢煊他们分开。
雪山上,脚印连着脚印,深深浅浅的,白茫茫的一片里,有几个黑色的点在慢慢移动着。
“唰唰”声响起,纭初停住脚步,往后看了一眼,雪沙哗哗地往下落。
不止纭初,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快跑!”谢煊揽住纭初,不顾其他人,带着她往下跑。
——是雪崩。
纭初和谢煊快速跑着,风雪不断地灌进嘴巴、鼻子、眼睛,到最后,纭初眼睛都睁不开了。
身后的雪沙追着他们,再晚一步,雪沙就要将两人掩盖。
其他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早已不见踪影,只剩谢煊和纭初两人。
“砰——”
雪沙的速度太快,将两个人掩盖。
纭初身上的手松开了,风雪盖在身上,眼睛、鼻子、嘴巴里面全是雪,就连耳朵里面都有。
一时间,五官尽失。
大雪重重的打压在纭初身上,纭初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手脚渐渐无力,脑袋一片昏沉,身上有着重重的枷锁。
夜幕四合,五官渐渐清明,纭初慢慢睁开双眼,看清周遭的一切。
纭初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这是……
长安徐府,她自己的房间。
纭初愣在床上,将房间的每一处都看在眼里。
她这是……又回到了徐府。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打开,一名妇人带着一名男子进了纭初的房间,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纭初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全身僵住,一时间,万籁俱寂。纭初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到两人笑意盈盈地走到自己身边。
“傻啦?怎么一个人跑去北境这么多年,你知道娘和哥哥有多担心你吗?”妇人走到纭初身边,坐在床头,看着纭初说。
她说的话像是在怪罪,但语气却是宠溺的。
“对呀,你知道我和娘有多担心你吗?以后我可不会再给你买糖葫芦吃了。”男人接话。
男人一手负于身前,看起来很生气。
但纭初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他只是太过担心自己。
纭初听着两人的话,眼眶瞬间通红,泪水决堤。
“娘!哥!蔓蔓好想你们,你们怎么都不来看蔓蔓。”纭初紧紧抱住住孟清漪,生怕她离开似的。
徐修译见状,也不说纭初了,连忙弯腰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这不是见到了,待会儿脸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蔓蔓不哭,今日曹家人来,莫要失了礼数。”孟清漪一边帮纭初擦眼泪,一边说着。
纭初也没在意两人说什么,只是趴在孟清漪的身上,一个劲儿地哭。
她知道这是梦,三年了,整整三年,她都没有梦到过孟清漪和徐修译,她好想他们。
“蔓蔓不哭了,娘和你哥要走了,客人在外面等着呢,你快收拾一下也来罢。”
说着,孟清漪就要松开纭初的手。
纭初见状,死死地拉住孟清漪的手,不让她离去。
“蔓蔓乖,娘必须走了。”
孟清漪把纭初的手拽下,忍着眼泪和徐修译离开了房间。
只留纭初一人在房里哭泣。
“娘!哥!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纭初手还往外伸,想要留住母亲和哥哥。
“娘——”
声音响彻天际。
纭初坐起身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与梦境里截然不同,没有母亲,也没有哥哥,身边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是驿站,北境驿站,不是长安徐府。
“吱呀——”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春华端着一碗药,走进房间,看到纭初坐在床上,手中的药碗“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春华双手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纭初。随后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冲外面的守卫喊道:“快叫大夫,说纭初姑娘醒了。”
春华说着,又跑出房间。
没过多久,春华便带着纭初进来了。
还带来了大夫。
大夫把完脉后,对谢煊说:“恭喜王爷,纭初姑娘胸口的淤血都已经排干净了,只是卧床许久,身子还有些虚弱,待我开几副药便可痊愈。”
“嗯,下去领赏吧。”
大夫离开后,房间里便只剩纭初和谢煊两人。
谢煊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眼底青黑,面色削瘦,像是好几夜没睡一般。
“劳烦王爷费心了,我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嗯。”谢煊眉头紧皱,像是不希望自己病好似的。
“王爷事务再繁忙也要休息一下,保重身体。”
“嗯,你好好休息。”说完,谢煊便离开了。
纭初望着谢煊离开的背影,她觉得,谢煊好像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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