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医馆内,大夫一边在顾朝阳的腿上按压,一边询问他疼不疼。

眼见着无论他按哪里,这小家伙都是摇头,他于是转而为这小家伙开始号脉。

半响,当他将手从顾朝阳的手腕上拿开,就听到面前的三个孩子家属同时出声询问:

“大夫,我家阳哥儿/我儿子/我孙子怎么样?”

大夫:“恕老朽学艺不精,实在看不出这孩子有什么毛病,城西有一邓家医馆,里面的座堂大夫也很有名气,你们可以带孩子去那里看看。”

见医馆大夫又是这套说辞,周氏险些被急哭,“我们就是刚从邓家医馆过来的。”

大夫:“城南的宋氏医馆其实也不错。”

从这家医馆出来后,眼看家里人真商量着打算带着他继续往城南跑,顾朝阳赶紧在脑中对着大孝子系统道:“统子,你能不能在抵达驴车前,想想办法,让我爹脚滑摔上一跤,不然我不好发挥啊。”

【宿主,你又想发挥什么呀?你演这么一出难道不是因为在村子里呆腻了,想来城里玩玩嘛?】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能让我爹提前断掉城里这边的关系,所以伪装成了能跟我爹共感,我爹痛则我痛,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啊?宿主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因为顾朝阳前世曾听过一句话,叫做‘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原主六次乡试而不中,固然有他学识并非拔尖水平的原因在,但其中一半都是因为他被分配到臭号附近,影响发挥而导致的。

他刚刚问过系统,原主被分配到臭号附近跟城中的那位少爷有没有关系,系统表示它作为外来统,得知信息的渠道无非就是原主记忆以及那本科举小说,这两方对于这件事都没有记载,所以它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顾朝阳总是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性,毕竟六次乡试,三次被分配到臭号附近,这个概率属实有些离谱了不是吗?

他觉得还是尽早和城中那边断了联系为好,这样他们这边并非是因为拒绝给小少爷当小厮才跟城里断掉联系的,或许接下来的科举之路就不会那么波折。

再则——“我看我爹挣这种钱难受,想让我爹挺直腰板挣钱,不想让他挣这种窝囊钱。”

大孝子系统对于它家宿主前一个回答无动于衷,对于它家宿主的后一个回答却直接放了个虚拟礼花以示鼓励。

【宿主你这么想就对了,我真是没绑定错人!】

宿主孝心可嘉,大孝子系统又怎么可能不满足他的这么一丁点小小要求?

到底是曾经让顾朝阳喝水喝到呛死的系统。

也不知它是怎么做到的,话音落,立刻就让原本正走得好好的顾平之摔了个狗吃屎。

顾平之这一摔,不仅膝盖再次受到重创,还磕到了脑袋,甚至半边身子也因为与地面亲密接触,变得火辣辣的疼痛起来。

见丈夫摔了,周氏立刻就想上前关心,可就在此时,怀中的阳哥儿却再次哭闹起来,“痛,娘,我,痛痛。头痛痛,这里痛痛,腿也痛,好痛啊,娘。”

俗话说的好,疼在儿身,痛在娘心。

儿子难受至此,周氏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就抱着儿子飞到城南。

和她有同样感受的人还有她的婆母崔氏。

崔氏对阳哥儿这孩子其实还是挺喜欢的,毕竟这孩子不哭不闹,乖巧的紧,只当初她疑心这孩子有毛病,不想让她家平之就守着个有毛病的孩子过一辈子,所以才想再去求点香灰,让老大两口子再生一个。

也就是说,在她心中,儿子地位是要大于孙子的。

此刻也是这样,周氏关心的是阳哥儿,崔氏则关心的是她家平哥儿。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摔成这般模样?怎么一直捂着左边胳膊啊,是胳膊疼吗?头还好吗?娘看你头流血了,怎么还捂腿啊,腿也磕到了吗?别急,娘这就去喊人将你抬回医馆。”

然而崔氏刚刚站起来,还没走几步,就被儿媳妇周氏给拉住了胳膊,“娘,别去,咱们回家。”

崔氏正想发火,质问儿媳妇是何居心,就见儿媳妇将怀中嚷着这疼那疼的阳哥儿朝她跟前递了递,紧接着低声道:“娘,你发现了没有,阳哥儿喊疼的位置好像跟平之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崔氏:“……”

她一会儿朝地上的儿子看一眼,一会儿朝儿媳怀中的阳哥儿看一眼,半响,蹲下身子咬牙掐了儿子左手臂一下。

几乎就在下一秒,只听儿媳怀中阳哥儿哭声变大了许多,“呜呜呜呜呜,娘,好痛啊。”

周氏连忙哄他,边哄边问这次是哪里痛,顾朝阳直接朝自己白嫩的左手臂上指去。

崔氏扭头,正好看到孙子指的那处位置和她刚刚掐在儿子身上的位置差不太多。

崔氏:“!!!”

*

崔氏终究还是没有完全采纳儿媳妇的建议,而是和儿媳妇兵分两路,她陪着儿子在这边看大夫,让周氏先带着阳哥儿回家。

两婆媳再一次碰面,已是近两个时辰后的事了。

刚一进家门,崔氏就问道:“阳哥儿刚刚还有喊哪里痛吗?”

周氏点头,“大概一炷香之前,他先喊左胳膊痛,左胳膊有三处位置都感到痛,再然后是右胳膊痛,右胳膊有一处位置痛,右胳膊痛完,又喊左胳膊痛。娘,是你又掐平之了吗?”

崔氏面色略有些发白,“是我。”

其实刚刚在医馆她就已经信的差不多了,因为想到阳哥儿今天无端忽然喊膝盖痛,她让大夫为平之看了看膝盖。

面对着平之的膝盖,大夫只有一句话,“呵,你这小子怎么搞的,膝盖怎么又青又紫?都成这样了你还能走路,可真是能忍。”

想到这里,崔氏忽然扭头看向顾平之,“刚刚在外面我给你留面子,没有对你刨根问底,但你现在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你不是今天进城去看小少爷了吗?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顾平之嘴唇嗫嚅,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字来,崔氏将目光对向周氏,“他不说,那你说。”

周氏当然是要说的。

丈夫先前愿意靠做这样的事挣钱养一大家子人,她虽心疼,但这件事对丈夫来说到底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管不着。

可丈夫愿意受这样的罪,她却不愿意让她身上掉下来的阳哥儿也受这样的罪!

当听到儿子竟是靠着遭这种罪才从少爷那里讨得赏钱,崔氏只觉得一阵呼吸不畅,顿时就抬手指向了儿子,“顾平之,你从今天起,再也不许去城里了。”

顾平之无奈叹一口气,“娘,我今儿得了二两赏钱呢。”

崔氏:“你就是得二十两,也不许再去了。你要是再去,老娘直接打断你的腿!咱家现在条件已经不差了,五六十亩良田,每年交过各种税收后的产出足够咱家花用了。平之,少这份钱咱们不会再像当年一般饿死,你实在不必如此。”

顾平之:“娘,我想攒攒钱,等阳哥儿大了供他考科举呢。”

崔氏:“攒钱就非得这般攒法吗?赚钱就非得这般赚法吗?”

赚钱的确并不是非得这般赚法,但顾平之长至这般年岁,他的钱几乎都是靠给主家当奴才赚来的,这是对他来说最容易,也最熟捻得一条路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干好别的。

但最终的最终,顾平之还是向他娘保证他不会再因这事而去城里了。

因为他娘道:“你现在与阳哥儿痛感相连,你痛他也痛,他现在人小还不记事倒还好糊弄,但等他再大一些,你该怎么跟他解释你但凡去城里一趟,他身上便会传来阵痛?若说实话,你让他怎么心安理得用你这般赚来的钱读书识字?若不说实话,你觉得以阳哥儿的聪慧劲,他难道不会自己发现端倪吗?”

*

既已打定主意不再靠着少爷那边的赏钱过日子,伤好之后,顾平之就想去城里找一份活干了。

奈何他家阳哥儿离不开他,就连蹲茅厕,都得让他在外面陪着讲故事才不会哭闹。

他只能偃旗息鼓,想着等孩子大点,不再这么粘着他了,他再做打算。

打算是这么打算的,没成想一日村中来了一个货郎,他家阳哥儿去围观了一会后,却回来对着他说:“爹爹,去当货郎,你当货郎,我陪你。”

顾平之好奇,“怎么突然想让爹当货郎了?”

“货郎赚钱!”

“你怎么知道货郎赚钱?”

顾朝阳:“糕糕,县城里,五十文一包,一包十二个。货郎叔那里,五文钱一个,一包糕糕,货郎叔赚十文。”

顾平之愣了。

他家阳哥儿现如今刚刚一岁零八个月大,自抓周宴过后,他教什么这孩子都一点就通。

可他虽教过这孩子识数,却实在没教过这孩子算账啊,他家阳哥儿现在却将人家货郎赚了多少算得清清楚楚,这……这……这果真是神童啊!

顾平之喜的一把将他的好大儿抱在怀里。

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走上科举之路,他家阳哥儿这么聪明,未来定然能替他完成他已无法完成的梦想。

正激动着呢,就听他的好大儿在他怀里执着道:“爹爹,当货郎,答应我呀!”

顾平之若是没当过奴仆,他此刻绝对会直截了当的拒绝他家阳哥儿这个提议。

毕竟士农工商,商为最末等,他若是当了货郎,等以后他家阳哥儿走上科举路,可能会被一些习性不好的同窗耻笑。

可他到底有过一段当奴仆的经历,这已注定了他家阳哥儿未来会遭遇这些,所以他在心中认真权衡了一番当货郎的利弊。

半响,他叹口气道:“货郎卖一盒糕点就赚十文钱,阳哥儿,你知不知道爹为了你,放弃了多少个十文?”

顾朝阳:“哼,货郎叔,不止,卖糕点。也不止,卖一盒。”

货郎当然卖的不止是糕点,这糕点虽然不贵,但是对于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只图吃饱的大多数庄户人家来说,却也每次最多只舍得给家中最受宠的儿孙买上一两枚解馋罢了。

要是只卖这个的话,货郎早饿死了。

货郎的扁担里什么都有,有针线绢花,有烟枪烟叶,有糖块糕点,有油盐酱醋……当然,你若是想要买一些他篮子里暂时没有的东西,他也能在下次帮你带来,只是这就需要你支付一些定金,用以作为保证了。

顾平之打听清楚这一切后,没几天,就给自己制备了一套装备,也准备开始干这一行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指不定他还真能通过干这行赚点呢。

不赚也无所谓,他第一批进的东西多是些他家也能用得上的东西,就算最后卖不出去,也能留在家里慢慢用。

没成想这一干,却让他发现这其中大有可为,不仅没赔,而且远比他想象中赚的要多得多啊!

顾平之:躺平了,等孩子大了我再努力吧

顾朝阳:二十来岁正是奋斗的年纪,你怎么睡得着?快起来干销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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