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那个丁律升送你来的?”
走出餐厅,丘铭德才开口。但显然他已经按捺了自己很久了,聂予徽并不否认,眼神也因为情绪而变得更加炽热:
“顺路而已。不过还是要恭喜你,这次上市成功之后,济和的董事长应该可以放心他儿子接管家业了。”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针对我,予徽?”丘铭德想试图拉她的手,但被聂予徽甩开了。
天逐渐黑下去,像被一层层涂上了丹青墨水,高楼大厦被灯光勾勒出夜色的轮廓,五彩的图案闪烁着,令人眼花缭乱。
“男生讲话,女孩子要转过去,不许偷听喔。”丘铭德一边将房间里的女款头盔转过去,一边坐下唉声叹气,“A仔,我今天被Flora骂了一顿,区至勋看起来很欣赏她,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有时候她会和我有点话题……听说今年北海道下了大雪,可能瑞雪兆丰年吧,有可能我们又会有机会了呢。”
他说着,恍惚的神情又明快了些,一排头盔陈列在收藏架,像彩虹泛滥成河流,缠入明灯之下。
“没错,honey你说是吗?我一定能重新和Flora在一起的!”丘铭德举起手中的酒杯和一只明红色的头盔一碰,“为了我们的美好未来,干杯!”
“Cheers.”
木塞子倒在桌边,企图得到主人的最后一份注意力,但最终还是啪嗒一声掉了下去,香槟的泡沫溢起又碎在空中。
时间一到,屏幕上正式出现新公司的名字。丘铭德满意地看着公司指数,将酒杯递过去。女人又给他满上一杯香槟,正欲举杯之时突然响起急促的门铃声,他只得扫兴地放开怀里的女人,走去开门。
推开门那一刹,另一边的反作用力差点把他震得摔倒在地上,耳朵上像挂了听诊器,小职员的心跳一下子明显加速了起来。总经理手中的酒杯已经空了,香槟哗啦啦洒在他身上,黏糊糊的,像抹了肥皂,但自己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捏着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出“快亲”“是济和总经理啊”类似的话,直播间的人数不断上涨,已经突破十几万了。
“你……干什么?唔——”总经理还没说完,他就紧紧抱住总经理,闭上眼亲了下去。
屏幕那边,聂予徽看着直播上不知所措的丘铭德哈哈大笑,就连乔司婕给她买了奶茶也没有注意到。
“他真的去亲丘铭德啦?”乔司婕见到聂予徽笑得快歪到一边的嘴,兴致勃勃地看了一眼屏幕,直播间的粉丝又涨了十几万,现在已经传出济和太子爷和这个职员的绯闻了。
“其实当时真的只是顺手起个哄,谁知道他说要亲的总经理竟然是济和总经理呀!”聂予徽说完又捂着肚子笑起来,奶茶里的冰也随着她的手晃动不停。
“世界能有多大啊,你真是看足热闹啦!故意把我支开自己看的吧?”乔司婕看着网上流传的片段也笑个不停,两个人你拍我我拍你,直到万景良进来了才意识到够时间要开店了。
今天的人客并不多,聂予徽想起直播那一幕还是会忍不住偷偷抿嘴笑,直到看见丘铭德冒冒失失撞进来,她才收敛住了自己的笑容。
“来买东西吗?”她习惯性走上去打招呼,丘铭德见她这么平静,心中有些不安,连忙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他记得自己来见她之前是认真洗过脸换过衣服的,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
“我来接你下班的。”丘铭德有些紧张,手心湿透了衣角,“我有些事想和你讲。”
“其实今天那件事,我根本不知情——”
丘铭德感觉自己像被行刑,说出几个字低得自己都听不到,风声掠过耳边,清晰而响亮。聂予徽微微一笑,路灯同时亮起,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托住了他下巴。
“你想解释什么呢?”她依旧带着笑容,不慌不忙地问道。
“我只是想说,我最喜欢的人还是你,一直都是你。”丘铭德感觉自己喉咙被推土机磨平了一样,只能不停地抬头,“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决定要娶你。”
聂予徽没说话,她感觉指尖上的温度越升越高,一看丘铭德的耳根已经红了一片,那只耳钉镶嵌在红色的耳垂上,特别抢眼。
“真的?”她低声问道。
他们离得很近,她再往前一秒眼睫毛就会碰到他了。其实他们以前也是这么近的,不过这次实在太快了,他很是紧张。她的眼睛如同正在盛开的罂粟花,只可远观,一对上便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真的。”
这个吻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去,热烈得让他有些意外。这和平常那个忽冷忽热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聂予徽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他的耳根发烫,但她的回应很快将他的思维填满。
“你不要不记得,你跟我谈恋爱的时候,玩过的女人也多了去了。”世界瞬间恢复原型,她的语气也一下子恢复日常的冷漠,“只不过一点点小绯闻,你堂堂济和总经理难免会有狂蜂浪蝶的嘛。而且我只是你前女友,你这么紧张我的感受没意义的。”
耳后根被她揉得越来越烫,丘铭德也只得乖乖点点头,嗯了一声:
“但我最喜欢的是你,聂予徽。今年北海道下大雪的时候,我想起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现在北海道的雪早就融化了。”聂予徽说着松开按着他下巴的手,啪地一掌打在他脸上,“丘铭德,醒醒吧。”
丘铭德的脸红透了大半边,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她打的生疼还是因为她刚才给予的热情实在热烈,但这些在他转过脸见到聂予徽准备离去的时候,都变得不再重要。
“予徽,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好吗?”他追上去想拉住聂予徽的手。
聂予徽的脚步顿住,她的唇角依旧抿起,不过眼神多了一分暧昧:
“没必要吧?”
“不过,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一点也不介意。毕竟你请客的话,我还是很乐意的。”她看着丘铭德欲言又止的神情,立刻补了一句。
落地窗外的海景垂在夜幕下,盏盏路灯在街市中亮起。服务生刚端上来的西泠牛排散发出香气,太阳蛋的色彩和路灯混合在一起,甚是夺目。
“你想接近区至勋,对不对?”丘铭德为聂予徽盛了一碗汤,低声问。
“你说呢?以你对我的了解,难道看不出我要做什么吗?”聂予徽放下手中的刀叉,扬起下巴示意他将汤放到一边。
“其实你想靠近区至勋不难,我有个办法,一举两得。”丘铭德的声音不自觉兴奋起来,聂予徽无聊地歪着头,看眼神已经猜到了大半。
“是不是又是你的宝贝能拍卖?”聂予徽笑着问道,“让我猜一下,这次是签了名呢还是F1赛季呢?”
“我就说我老婆有眼光。”丘铭德将红酒倒出来,悦耳的碰杯声响起。
广场上的白鸽啄食着洒在地上的那片金黄,小米不断从他的指尖漏出,和残余的阳光碎片融为一体。最后一只白鸽从空中落下,他的目光随之望去,却被那个喂食的熟悉身影吸引。她戴着一顶牛仔鸭舌帽,下半张脸上的笑意若隐若现,金色的大耳环随着帽檐垂下代替了阳光,正安慰那害怕黑夜的生灵。
“你好,这么巧。”那个身影抬起头,冲丁律升笑了起来。晚风在她的脸上亲吻,吹拂着她的长发,那只鸽子落在她脚边,叽叽喳喳叫着,旁边还有几只小麻雀。她又弯下腰,将手中的小米一洒,几只鸟儿追随着散开的小米叫开了。
“真的很巧。”丁律升回想起她刚才抬头的瞬间,默不作声了几秒,直到她走了过来才反应过来,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些人没有再骚扰你吧?”
“没有。”她干脆利落地回答,转念一想又补充道,“不过他们不来,我反而还不习惯了呢。”
天已经全黑,最后一只鸟儿也消失在空中。丁律升的酒窝里盛满路灯的暖黄:
“你可真幽默。”
“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不过我听得很开心。”聂予徽看向海边,地铁口边正排满了入站的人,“你不用去接希梵吗?”
“希梵今晚约了朋友出去玩,我被打入冷宫咯。”丁律升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寂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明朗,“你呢?你不用陪你的男朋友吗?”
见到他看向自己身后正在车上张望的丘铭德,聂予徽也无意掩饰:
“他才刚刚追回我,我这么轻易就让他占到大便宜,那他还不得得寸进尺?”
丁律升的表情似是若有所思,淡绿的西装袖子在花丛边蹭着,惊得一只刚落下的麻雀又扑棱着翅膀跃起飞入空中。
“也对。不过我还有点事情要忙,如果有兴趣的话,下次有时间再一起出来玩吧。”他对着聂予徽摆摆手,拿起公文包,“对了,希梵告诉我你进入复赛了,恭喜你。”
“我又聪明又努力,为什么不能进。”聂予徽自言自语,心里有些不服气。她转过头,丁律升的背影已经有些不清。
熟悉的嘟嘟两声解锁,丁律升正要开门上车,后视镜反射出的一缕光引得他又转过头去,正看到车灯闪烁,她的车子已经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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