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你们俩个,一间房?”
“与你无关。”
湛冥很厌恶这人轻浮的姿态,初见就是,再见更甚。
一个男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一口一个美人,竟还刻意避着他,与他师尊说了悄悄话。
在他冷冰冰回话后,然晚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湛冥后知后觉过来,自觉说错了话,登时耳根发红,瞪着然晚。
“你……”
“师徒关系不简单呢。”
湛冥气得要拔剑相向,又想到乐清让这人帮了个小忙,硬生生把半出鞘的剑按回去了。
暗下决心,不就是个锣鼓队吗,自己以后一定要八台大轿,三媒六……什么三媒六聘,我在胡说什么啊!
湛冥转头就走没影了。
乐清瞧见自己徒儿涨红的脸,不禁笑出了声。
这孩子,可真好逗。
两日后,一封挑战书掀起了满城风雨。
有个无名小卒叫了一伙人敲锣打鼓地到武状元郎的村儿里送贺贴,附加一封战书,邀他在长安街头切磋武艺。
农历二月廿六,漫天飞雪。
小厮用粗麻绳将车轱辘缠了个几圈,这路仍是不好走的很。实在是怕主子发气,前路后路两头都得顾着。
“公子,前边有人在比武,要不要奴才——”
“不必,过去看看。”
说罢,这人便撩开帷裳,将小厮手中的鹤氅一披,飞身跃出了马车,直接踩在那马镫上,曲弓着腿,就甩了甩马缰绳。
远望小台,瞧见了那前日在朝堂上见过的武状元郎。这厮膘肥体壮,这会儿更是不顾天寒,直接撕裂了衣衫,光了膀子。
武状元郎浑身冒汗,已经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这小兄弟,有两下子!输给他,也是心服口服。等下了场子,就去关公庙前拜个把子!
已经打了十个回合了,也该结束了。
湛冥下意识往他师尊的方向看,自己很听乐清的话。
“别那么快赢,不像。”
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
乐清立在拥攘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马背上那个恣肆无忌的眉目,英气逼人。
魏昭而后缰绳一扯,鹤氅抖落少许细雪,驭风而去。
毡裘君长迎风驭,锦带酋豪踏雪衙。
“滚开!”
周围人群惊呼着退后,开出一条路来。
小厮摇摇晃晃赶在后面,笨拙地左手拱拳,连连致歉。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啊。我家公子有些急事。”
人群中有人放开嗓子喊。
“这人怎么这样啊!”
“少说两句吧,那位可是当朝红人吏部尚书的嫡子。”
魏昭听不见马下那些人的碎语,只是朝着西街奔去。
他猛然一抬手,将马缰绳在手中捏住了两段,才堪堪没和转角处的马车迎面撞上。
闻人易礼掀起车帘左角的一小块,瞥见了那红褐的马鬓毛就没有往上看了。
魏昭冷笑了一下,神色不定。
“三殿下,外头天寒,可否载臣一段。”
没等到回应,魏昭已下了马,俯身进了马车里。
“那就多谢三殿下了。”
闻人易礼看着魏昭自然地把鹤氅上的雪抖落在马车里,好像他才是那个车厢中不请自来的客人。
“我与你,并不顺路。”
说这话时,闻人易礼又撩起了车帘的右角。
果然,外头一个小厮把那人的马牵走了。
雪天马车偶有颠簸,两人一路无话。
皇宫钦安殿——
深夜宫中更是凉寒,雪下得更大了。金檐玉角折叠在夜色中不过是无尽的黑暗,遮遮掩掩,层层深深。
“真人,雪又下大了。”
高供桌上一支烛台闪着不定的黄光,整间屋子忽明忽暗。
烛身低矮,烛将要燃尽了。
烛顶金镶边,镂空的金莲瓣微张,一条金龙盘踞柱身,顺着瞠圆的龙眼向下,地上两个软垫。
皇帝跪坐在软垫上,转头朝窗低吟,眼神却暗了下去,如同屋角躲藏的阴影。
“陛下,您需要我做什么……”
乐清跪坐着,挥了下手,供桌上的一支新烛燃起,旧烛照燃。
钦安殿的烛火,一夜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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