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从将太子的尸首抬进了偏殿。
德顺公公趋步下阶,立在一旁瞧着湛冥的动作。
湛冥用一把小刀轻轻划开太子胸前的衣物,太子的胸前出现了细密的小黑点。
德顺公公心中大骇,扭头看向椅座上的皇帝。
“这,这……”
德顺心道,这行凶手段真是高明又凶残,如此密小的针眼,肉眼难辨。杀了太子殿下后,也难以找出死因。
圣上近来又私下召见了多名方术道士,圣上心疑,疑他的亲信,疑他的妃臣,疑他的国运。
寒食过三飞雪,不祥之兆。
太子又不明不白死在了长安,死在了天子脚下。
圣上很是看重阶上的那个道士,那宗祠中的一夜彻谈,竟足够助他登上国师的位子。
二十年,我用了二十年,才站在了圣上的龙椅旁……
若是说不清楚,圣上会更加偏向国师那边,最后编一个亡国厄诏的预言,人心惶惶,自我哀怨。
可这致命的杀人手法……圣上又怎么愿意看见至亲骨肉,手足相残。
现木已成舟,再百般遮掩。
“我入宫十年,虽未曾见过这种境况。但太子殿下身上的小黑点却是耳闻常见的,不知左监讲这小疾,是何意?”
湛冥抬起头就看见了德顺发狠的目光,如夜狼眼中闪出绿光。
魏昭冷笑了一下,插话道:“公公有所不知,进宫前太子殿下这小疾,可还没有发作呢。”
“德顺,回来吧。”
德顺转身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廷尉左监,是吧?你来说吧,朕听你。”
在怡红馆见到太子的尸身时,湛冥就注意到了他心口被暗器所伤,极其隐蔽。
皇家表面平和,实则暗流汹涌。
对权力的追逐,会让人逐渐变得心疑,狠厉,面目全非。
弑兄弑父,杀妻食子。
昔日独得圣宠现今长跪的七殿下闻人不渝,刚立战功班师回朝的二殿下闻人伤淮,冷宫长大常年抱恙的三殿下闻人易礼。
如今的局面,是断然查不出真凶了。
那就要看,皇帝想要他的哪个儿子死了……
“陛下,太子殿下被暗器断了心脉,只不过这暗器比针更为细密,不留痕迹。”
乐清俯身去看太子的尸首,出言道:“若是暗器所伤,为何发现他时却没有显现出任何血迹?”
“血迹不在外面,不代表里面没有。”
“凶器刺入他心口,但没有刺穿,是吗?”
乐清仰面微闭了眼睛,又立马驳回了自己的话。
“不对,你方才说利器刺入了他的心脉。但只要有极深的伤口,不论多小,都不可能滴血不渗。”
“是,确实渗出了血,很少,不过那人擦掉了。所以,在回宫撒了黄石粉后,就有了太子胸口的痕迹。”
德顺公公扬着声音说道:“左监此番说辞,无法得验,又怎知不是你的一番臆想呢?”
魏昭抱着臂弯,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既不能剖尸明验,公公又怎知太子殿下身上的那些痕迹就是小疾呢?”
“大胆!你小小廷尉,竟敢辱没皇室——”
德顺一甩拂尘,颤声喝止。
皇上垂着眼,沉着嗓音说:“德顺啊,给我砌杯茶吧,就要你前年带的龙井,少放些茶叶。”
湛冥看着德顺公公进了内室,正准备继续说下去。
乐清清了清嗓子,接过话柄。
“魏廷尉说笑了,太子殿下千金之躯自然不可能辱没。不过,就算真如此,也不会找到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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