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吴忧，本尊回来了。掌门现在何处？”

清冷的声音从夜色中传出。

乐清手中握着一柄折扇，颦着眉头走了过来。

吴忧警惕地转过身，看清来人后，愣了一下，但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

一袭白衫，月下仙人，步履轻摇。

树影先是遮住了来人的脸，光影前移，凤眸后现。

吴忧恭敬地向乐清行礼，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仙尊请随我来。”

吴忧把乐清往无人的小路上带，他的脚步有些急，确切来说不是急，而是稍显浮躁。

乐清跟在吴忧身后，低眸看他的脚步，戏谑地说：“本尊一年多不见你，你倒是沉稳许多。”

吴忧顿住了，他缓移着步子似是准备转身，却迅速从怀里掏出了传音符，左手刚捏碎，右手就拔剑出鞘，转身向乐清心口处刺去。

“仙尊可从来不会自称本尊！你究竟是谁！”

“被发现了呢。”

“乐清”闪躲开，扬起手中的折扇低笑，“本座来拿一件东西，拿到就走，不必谢客。”

似曾相识的一幕闪现在吴忧的脑海中，一年前泸溪镇的那天晚上，月色也是这样。

直觉告诉他，那时候眼前的“青川”与现在假扮“乐清”仙尊的是同一个人！

可眼前这人的修为究竟有多高？！

泸溪镇布下书无记载的幻阵，我派护山阵未破，他竟然也能随意进出！

三招，吴忧连三招都走不下。

吴忧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是个怕死的胆小鬼，曾经有多少次危难的时刻是别人挡在了他的身前，他的师尊，他的师兄，他的小师妹。

“本座没时间和你玩过家家的把戏。”顾方休现了原身，戴着一青鬼面具。

“本座再问你最后一次，浩天在哪里？”

吴忧仍旧一言不发。

顾方休从身后掐住了吴忧的脖子，开始对他搜魂。

吴忧感觉全身像被刀削磨骨一般，痛感剧增不减。记忆像开闸的潮水不断翻涌出来，他崩溃地叫出了声。

当他以为自己真的不怕死时，才发现他原来不能选择决绝赴死。因为他身后还有许多他想守护的东西，他却不能在此时倒下。

“臭小子，整天给我惹祸，让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掌门浩天捏着戒鞭，气得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师尊，给您添麻烦了。可我明明没错……”

年幼的吴忧低着头跪在青葇殿前，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掌门思斟半天，叹了口气，背过手去。“罢了罢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只要行得正，无愧于心，管他世人说什么！”

“但是为师要面子的，你，你自己看着办。”

“咳咳。”

浩天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又在望着门口。

“师尊，您在看什么？”近几日吴忧发现他师尊的身体不如往常，也总是在瞧着门口发呆。

“你给仙尊他传个信，算了。”掌门背过身去，“你跟我过来。”

浩天将掌门印信拿了出来，交在了吴忧的手上，有些随意地说：“以后就你来保管，我看你这臭小子一天天的也是闲得慌。”

可是吴忧看见他师尊又咳了两声，然后取下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戴在了吴忧的手上。

“戴久了，硌得慌，我不想要了，你留着吧。”

浩天又爽快地笑了两声。

“可别让芷兰瞧见，她一直稀罕我这个破宝贝。要让她知道我转头给了你，那还了得？你可别害为师。”

“信……信……”

吴忧跪在塌前，颤声问：“师尊，您说什么？”

“乐清……烧……”

吴忧起身顺着浩天手指的地方走过去。

一步。

两步。

……

十步。

不！

不要！

吴忧想死，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强烈。

顾方休察觉到吴忧突然反应极其剧烈，啧了一声。

不好，看不了了，他想自绝。

顾方休一掌把吴忧拍出了几米远，然后直奔着青葇殿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