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落葑菲去了倪师的实验室,在苏州。
倪师虽然是退居幕后的年纪,但依旧天天去实验室,依旧给学生们答疑解惑。
实验室里很多专业博士,学历低一点的也是优秀研究生,就落葑菲一个本科生,夹在人群里挺没底气的。
但转念一想,就是因为自己水平差,能来这里才更难得。多少有背景的人都不一定插得进来,她这次属实天上掉馅饼,走了狗屎运。
当然,还得谢谢易姜忺。
还好两个城市离得不远,落葑菲周五下班后回沪,周日下午高铁去苏州。
落葑菲不在的日子里,易姜忺过来给橘子铲屎。橘子还是那个脾气,除了落葑菲和易姜忺,见谁都哈。
易姜忺也不是闲人,来过两次之后就觉得麻烦。
有时候加班到很晚,还得去给橘子铲屎梳毛。稍微晚一点高架就封了,得走地面,弯弯绕绕等不完的红灯。
他索性在别墅又备了套宠物用品,工作日就把橘子接来自己家,落葑菲回来了再让她接回去。
别墅宽敞,橘子可以撒欢跑,比在自己家里还开心。
易姜忺给橘子准备了一间客房,各种玩具,还有豪华猫别墅。
橘子是有眼力见的,看出来易姜忺比较大方,一个劲地黏着他。
立秋后一天比一天冷,早晚露水重,偌大的别墅在深夜还是有些凉气的。
橘子就跑去易姜忺房间睡觉,它观察过好几次,学会了开门。
跳起勾住门把手,用体重压着把手转动,再一蹬脚,门就开了。
橘子还尝试过几次钻易姜忺被窝,但都被丢了出来,“再上来就打包滚蛋!”
易姜忺是不讨厌橘子,但他接受不了跟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躺一起。
橘子探出了底线,就不再往前,每天晚上悄摸摸开门,蜷在易姜忺拖鞋上睡觉。
第二天一早,看见拖鞋上一坨随风摇摆的毛,易姜忺又会扯着嗓子叫,“落葑菲,快把你的傻猫领走!”
他甚至有点后悔,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想办法送她去倪师那学习。
周五,落葑菲如往常一样,去别墅接橘子回家。
易姜忺靠在沙发上问她:“你的学习还有多久结束?”
“还剩一个月,十月中旬回来。”
“你怎么去那么久。”
“不是你安排的么,一开始还要我去半年。”
“......”
易姜忺暗暗抽自己脸,真不能当好人。
橘子吃饱喝足,坐在落葑菲腿上呼噜噜。
天冷了,橘子毛发更厚了,加上在易姜忺这吃好喝好,毛色愈发油亮,橘得发红,好看极了。
落葑菲忽然想到一个电影角色,她举着橘子站起来,“我们橘子真好看,就像梅莉达,迪士尼最勇敢的,梅莉达公主!”
易姜忺嗤笑一声,“那电影是皮克斯的。”
“我当然知道,早就被迪士尼收购了。”
“你还懂这个。”
“我懂得可多了。”
易姜忺也不知道,他和落葑菲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曾经她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现在怎么就敢跟他顶嘴了。但易姜忺并不排斥这样的变化,可能因为落葑菲也看黄哲伦,他觉得他们的品味多少有点重合。
落葑菲隐约觉得肚子不舒服,身上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就抓着橘子前爪冲易姜忺拜拜,“快跟干爹再见,我们要回见啦。”
“谁允许你这么叫了。”
“你都把她接过来了,还不能说明对橘子的疼爱吗?”这个亲戚落葑菲是真想攀上。
“后天别送我这了。”
易姜忺就是这种人,他不接受被任何人安排,一切都要在他掌控之中才行。要是失控,他就推翻。
他也不想像落葑菲那么缺心眼,给一只猫当爸妈,不就说明自己不是人。
奸计未得逞,落葑菲脸直接垮掉,干着嗓子对橘子说,“跟叔叔再见。”
转身离开。
“站住!”易姜忺叫住落葑菲。
“?”
“你先别走。”话是对落葑菲说的,眼睛却看着沙发。
落葑菲顺着易姜忺视线看过去,浅灰色布艺沙发上一块鲜红的印记。
“卧槽!”
橘子几乎是被扔出去的。
落葑菲抽出湿巾双膝跪地拼命擦,越擦越湿,原本的鲜红变成深红,红得发黑,更明显了。
落葑菲明显慌了神,脑子一团乱。
他的沙发多少钱?我赔得起吗?姨妈怎么提前来了?不是还有五天?这他妈到底怎么才能擦掉,他怎么一直看着!
落葑菲一会捂着沙发,一会又捂易姜忺眼睛,两只手恨不得劈开当四只手用,“别看别看,非礼勿视!”
易姜忺扯着唇转身,这就急了?刚刚不是还能说会道。
还好落葑菲带着换洗衣服,但在易姜忺这折腾了挺久,天已经很晚了。
看在她颜面尽失的份上,易姜忺好心留她住下。反正这里房间多,他住楼上,落葑菲住楼下,没什么不方便。
落葑菲给潘芮打电话讲述刚刚的“遭遇”,捶着床垫唾液横飞,“真的尴尬死了,你不知道他的脸有多难看!”
“那他的沙发多少钱?你赔得起吗?”果真是好姐妹,关心到了点子上。
“我恨不得窜到外太空,哪有时间问这个。”
“哎没事,他那么有钱可能也不在意这点。”
落葑菲脑海中描绘出易姜忺的脸,他是有钱,但是也很小气,尤其是对她。
这间客房平时空着,没有配加湿器。初秋的空气逐渐干燥,落葑菲感觉嗓子鼻子都被紧紧扯着。
随手翘起小拇指伸进鼻孔掏了几下,“那可不好说。”
之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搓手指弹出去。动作丝滑到似乎听见颗粒落地的声音,落葑菲才意识到这是别人家。
起身寻找颗粒时,从门缝里看见易姜忺那张表情复杂的脸。
短短几秒钟,那张脸上五颜六色,从震惊到嫌弃然后逐渐变得扭曲。
好像在憋笑?
落葑菲直接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这次被扔掉的是手机。
落葑菲感觉自己要死了,最难以启齿的两件事情都被易姜忺看见了,她真的可以不用活了。
脑子是什么?她好像真的没有,怎么门都不关,都要睡觉了,为什么,不!关!门!
易姜忺端着杯子,隔着门往前送了送,哑着声音,“这个给你喝。”
落葑菲脸上滚烫,他真的在憋笑,憋得声音都变了形。
侧着身子接过,她没勇气开门,就让他隐在黑暗里吧,那样就算他嘲笑自己也看不见,颤抖声音道了声,“谢谢。”
易姜忺切了一声,“神经。”
关门后,落葑菲看见杯子里红糖水还冒着热气,愧疚感难更加汹涌。一头扎进被子里骂自己。
易姜忺听见身后闷闷的声音,噗地一声笑出来。总算知道为什么落葑菲醉酒要给人抠鼻屎了,因为她平时就爱这么干。
此时散步的橘子刚好路过,看见易姜忺软绵绵喵了一声,易姜忺扯着唇对橘子说了句,“鼻屎公主还差不多。”
第二天,落葑菲一早起床,居然碰见易姜忺在客厅。真是见鬼了,他不是都睡到中午的。
因为昨天那两件事,落葑菲此刻头都不敢抬。经过易姜忺身边时小声说了句,“易总早。”
易姜忺斜了眼落葑菲,没说话。
没说话,就更让人想入非非,落葑菲满脑子都是赔偿的事情。走到易姜忺对面坐下,昨晚的痕迹还在,干了之后更加触目惊心了。
实在看不下去,顺手拿起橘子的毛线球玩具盖上,“易总我......”我工资就那么多,您开个价吧,我赔您一个新沙发。
但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易姜忺就问她早饭想吃什么。
毕竟她不方便,现在天气又凉了,做早餐碰冷水可能不太好。易姜忺都没意识到,他怎么成了怜香惜玉的人。
“别这么说,您吃什么,我来做。”
“我记得你只会做麻辣香锅和凉拌菜。”
“我现在西红柿鸡蛋面也煮得不错。”
“没兴趣。”
“那我不吃了。”落葑菲仿佛在惩罚自己。
这种行为在易姜忺眼里真的很幼稚,“沙发一会有人来清理,你要是真想做配方师,就别扭这个捏。”
“哦。”落葑菲乖巧应下,“那我想吃生煎。”
两人开车去早餐店,点了不少东西堂食。
落葑菲给自己倒了碟醋,又给易姜忺倒,被他拦住了。他不爱吃酸。
“学得怎么样。”
“任督二脉都打通了。”
易姜忺干吃一口生煎,“说说。”他吃相很好,干净利索不滴答。
“倪师好厉害,师兄师姐们也好厉害,他们什么都懂。”
“说重点。”
“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原本脑子里很多独立的知识点,现在都连成了线又织成了网。脑子里建立起一座牢不可破的大厦。”
易姜忺动了动嘴角,“挺会形容的。”
“嘿嘿。”
“下半年有个新品研发,你到时候跟组参与,我看看是不是在吹牛。”
“我?”落葑菲指了指自己,“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落葑菲愣了愣。
刚毕业那会,跑了无数趟校招,投了无数个简历,就连配方师助理的门槛都迈不进。现在毕业两年,兜兜转转还是成为了最想做的配方师,人生可真是妙不可言。
“真是吹牛?”
“当然不是!”
她并没有在吹牛,这一个月学习到的东西,比过去一年还要多。
只是突然一下开始跟组,让她有点紧张,如此不易的机会,她怕搞砸。
易姜忺看出她的顾虑,“基础款,配方体系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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