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昭坐在凳子上,尝了一口粥,虽然闻着一股味,但吃起来却没有,于是他与楚锡说道:“殿下,不是苦的,挺好吃的”
楚锡这才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苦涩的药味从碗里源源不断的飘来,让他止不住的皱眉,“我不饿,你吃吧”
都几天没吃饭了,怎么可能不饿,但章昭也没劝他,只是说道:“那我去给殿下重新做点,殿下想吃什么?”
楚锡诧异道:“你还会做饭?”
章昭坦诚的回道:“幼时曾学过些,不知道现在还灵不灵”
楚锡来了兴致,“你不是柔然的王子吗?怎么还会学做饭?”
章昭笑着解释道:“我们的祖先风餐露宿,做饭是必备的技能,并做为传统流传下来,故而草原上的人从小都要学做饭的”
楚锡问道:“你会做什么?”
“烤肉,炖肉,煎肉”
草原以放牧为生,中原惯吃的面食在草原上是很稀少的,他们更多的是吃肉,当然会做的也基本上都是肉。
楚锡伸手摸了他的额头,比之前好多了,粥吃腻了也确实想换换口味,“你们平日最常吃的是哪种?”
章昭回道:“烤肉”
“那就吃烤肉”
章昭应了一声站起来,楚锡也跟着他一起,两人来了厨房,正好遇到封厉给狗子喂药,他一手掐着狗子的下巴一只手端着碗往它嘴里灌,狗子受了惊使劲挣扎,哀嚎不已。
楚锡走过去制止了他,“又不是人经得住你这样折腾”
封厉不好将狗子递给楚锡,但狗子怕了他在他身上使劲蹬,看着可怜极了。
章昭见状便上前将狗子抱了过来,封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其实他到不是怕狗子蹬他,他怕的是狗子撅过去了。
章昭揽了他的活,“我来喂吧”
封厉求之不得,连忙应了,“多谢”
章昭让他拿些肉来,他要烤肉,封厉解释道:“暂时没肉了,宫内戒严,尚膳监几天没来了”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现在去尚膳监拿去”
楚锡阻止了他,“算了,先将就着吃吧”
封厉很识趣的找个理由离开了,“我去看看邵宁”
章昭抱着狗子坐下,让狗子躺在他腿上,把药放在它面前,结果狗子毫不犹豫的就扭开了头,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章昭便抬头看了楚锡,“殿下,用勺子喂吧”
楚锡拿了勺子舀了一勺,捏住它的嘴巴想灌,结果狗子使劲甩着头往后退去,药全洒完了也没喂进去一口。
往复几次后楚锡脾气也上来了,只用三个手指头就捏住了它的头,硬生生的把它的嘴巴掰开,狗子害怕想往后退,但又挣扎不开,章昭看得不忍心,却也只能尽力去安抚它,轻缓的摸着它的脊背,轻声道:“别怕别怕,喝了药马上就好了”
楚锡很快就灌完了药,松了手后,狗子马上缩到了章昭的怀中,瑟瑟发抖,章昭的衣摆都被打湿了,楚锡看见了就让他去换一件,章昭应了一声,抱着狗子回房去了。
章昭没有带衣服,楚锡根据他的身量去拿了几件邵宁的外衣,又从他自己的柜子里拿了里衣给章昭送了过去。
章昭默默的接了衣服,本来他寄人篱下有得穿就不错了,他也是这样努力说服自己的,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支支吾吾的问道:“殿下,这衣服是谁的啊?”
衣服一看就是穿过的,而且邵宁不爱置办新衣裳,他的衣服更是旧得都快褪色了,楚锡以为他嫌弃,便解释道:“府中只有邵宁的身量与你相当,旧是旧了点,将就着穿几天,等宫禁撤了,在给你置办新衣服”
章昭见他误会了,连忙解释,“我不是觉得衣服旧”
楚锡注意到他捏着衣服的手紧张得攥紧了,他不喜欢章昭这么怕他,微微皱了眉问道:“那你不喜欢这个款式?”
邵宁的衣服确实不好看,他天天待在药房,样式都要最简单的,楚锡偶尔还会调侃他,说他那衣服八十岁的老头穿着都嫌老气,偏生他二十岁还这么喜欢。
章昭也不好意思说真实原因,显得他很矫情似的,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在想邵公子的衣裳给了我,他够穿吗?”
楚锡耐心的回道:“够穿得很,他只需要两套衣裳换着穿就行了”
邵宁对穿的不讲究,每次置办衣服,邵宁都说他不需要,每次都是楚锡逼着他量尺寸,不过做回来邵宁还是会穿,或者说衣柜里的衣服他拿到哪件就是哪件。
章昭也不在说话了,将狗子哄睡了之后便去洗了澡,换了衣服,邵宁的衣服有一股极淡的苦涩药味,放着的时候不觉得,穿到身上被体温一暖,味道就出来了。
章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在南三所的时候,穿的衣服都是有味道的,他习惯了,倒是楚锡一闻这味道就皱了眉,直接拿了他自己的衣服给章昭,让章昭换了。
章昭顺从的接了过来,楚锡没打算走,他也没打算去藏,直接脱了外衫,露出里头纯白的里衣,相比于基本上合身的外衫,里衣要大得多,而且有一股很淡的玉兰香气,跟楚锡手中的外衣香气一致。
章昭瞬间就明白了里衣是楚锡的,耳尖微微红了起来,伸手去拿楚锡手中的衣裳,楚锡瞬间收紧了手,章昭没拿动,抬眸诧异的看他。
楚锡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又带着些疑惑,“你耳红什么?”
章昭下意识的低下头,想把耳朵遮起来,却不想露得更彻底了,他反驳道:“我没有”
楚锡耍赖道:“嗯,你没有,我有,你跟我说说呗”说着反手一拉,章昭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差点摔到他怀里,两人站得极近,楚锡身上的玉兰花香窜进章昭的鼻息,跟他里衣上的的香味融为一体,他的耳朵彻底红了。
楚锡看得皱眉,该不是又发热了吧?于是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楚锡将他搂进怀里,“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你不说我很担心”
温意软哝的话让章昭脸瞬间就红了,他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楚锡,见他眸光真挚,心头软得不成样子,他这才低低的说起来,“里衣是殿下的,我闻到了上头的玉兰香”
楚锡有些惊诧于他的理由,随即又欣喜了起来,“是,是我的,喜欢吗?”
章昭将头低了下去,掩耳盗铃般遮住他的脸,细若蚊蝇的回道:“喜.喜欢”
楚锡嘴角压都压不下去,“我也喜欢”
楚锡的目光落在章昭粉嫩的唇色上,他吞了吞口水正要有所动作时,敲门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封厉古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邵宁醒了”
旖旎的气氛被打断,章昭连忙拿起楚锡手中的衣裳去了里间,怀中的热度褪去,楚锡有些不舍,手指动了动,随即应道:“嗯,我过去看看”
楚锡给章昭说了声,“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邵宁”
章昭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他实在没想到楚锡还会跟他说去向,楚锡没听到回应,喊了他一声,“睡着了?”
章昭这才连忙应道:“没有,殿下快去吧,我等会去给狗子做狗屋”
楚锡随口问道:“你还会做狗屋呢?”
章昭回道:“会一些简单的手工”
“行,家里的材料随便用”
“谢谢殿下”章昭嘴角勾起笑意,乖乖的应了声。
邵宁正在喝带着苦味的粥,他烧了三天,饿得不行,一口气将锅里的粥全喝完了,楚锡就在一旁看着,等他吃好了,才说道:“胡院首帮了我们”
刚才封厉已经将事情大概给邵宁说了,邵宁虽然不爱与人打交道,但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我会去给胡院首道谢的”
楚锡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说话却认真,“虽说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的,不过你若是实在不愿拜他为师,我备上厚礼去谢了就是,你不必委屈自己”
邵宁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答案,“殿下容我想想”
这话就是拒绝了,楚锡点了点头,问道:“吃了这么多,痊愈了吧?”
邵宁的视线落在装粥的大锅上,实在不敢想他竟然吃了这么许多,“现在还行,一会儿不好说”
楚锡也知道,大病初愈吃得太多肯定要出问题的,于是他站了起来,“你自己看着医吧,撑不住了在来找我”
邵宁道:“不会在让殿下去找院首第二次的”
楚锡耸了耸肩,“那看你喽”
楚锡刚一出门,邵宁就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像哪吒闹海一样,痛得他汗水瞬间就出来了,他实在撑不住了,喊了声,“殿下”
楚锡又倒头回来看,看到他疼得脸蜷缩在床上,脸白得跟云,汗水比黄豆还大,连忙问道:“干嘛?”
邵宁艰难的吐字,“扶我去药房”
楚锡边朝他走边说:“哦,走不了路了,不会拉半道上吧”
邵宁疼得话都说不出了,楚锡干脆将他抱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叮嘱道:“可不能拉我身上”
要不是邵宁实在痛得不行,他怎么也要翻个白眼的。
也正是邵宁这次生病,让他误打误撞的配出了治疗疫病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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