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泡沫伪装

赵湘茹摇头:“没有,消息是今天下午才传来的。那东西诡异得很,根本没人发现过它的踪迹。”

“泠疆现在怎么样了?大家还好吧?”

“不好说,已经有临河的村子遇险了。”

裴腴静默着没说话,难怪到现在也没有师兄师姐们的回信。

“师兄师姐们都还好吧?”

赵湘茹摇头,她也不清楚。

桌中央的烛火急遽地跳动着,像是有一条无形的丝线缠绕着裴腴的心,正在渐渐收紧。

赵湘茹见她面色发白,心疼道:“行了,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相无津也点点头。

裴腴起身送他们出去。

赵湘茹走在前面,先出了门。相无津跟在后面。

裴腴正要关门,门却被相无津用手抵住。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相无津压低了声音问说。

“没,就是有点累。”裴腴露出一个笑容安慰他。

“饿不饿?”

“不饿。”

……

犹豫了一会,相无津又说:“你身上的是不是感召玉佩啊?”

他指的是裴腴和赵湘茹的双鱼玉佩。

裴腴垂下眼睛,承认,“嗯。”

“玉是谁做的?”相无津的声音又低又沉,语速很快,像是生气了。

“我。”裴腴又低声说。

“……伯母呢?”

“我还没告诉她。”

是没打算告诉她吧,相无津无奈想。

“……”

“什么时候的事?”

“我娘和我爹和离前不久,”裴腴停了一会,补充说,“那时候我怕以后都找不到我娘了,就求了堂里的叔伯帮我做的。”

“以后不准再这样了……痛不痛?”相无津低垂着眉眼,捏捏她的手说。

裴腴微怔,痛么?已经过去很久了,以至于她都记不太清当时的感觉了。

应该是挺痛的,毕竟取心尖血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无异于剜心之锥,更何况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但裴腴笑了笑,安慰他说:“没事,我当时是晕的,没感觉到什么的。”

相无津的眉狠狠皱起,正想说话就被推开了,接着面前的门也牢牢地被裴腴关上了。

“快点回去了,待会我娘看见了。”裴腴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裴宠宠,身上有不舒服难受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啊。”相无津挠着门轻声说。

跟哄小孩似的,裴腴笑笑答应了。

把相无津送走后,裴腴背抵着门,发了好一会的呆。

感召玉佩的事除了帮忙的叔伯和自己以外,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一个人。现在想想,原来被亲近的人关心是这样的感觉啊。

偶尔被人操操心还是感觉不错的。裴腴想。之前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总想着自己处理一切事情就好,殊不知这样才会让身边的人更加担心。

但其实这些泡沫一般的伪装,大家一眼就会看出来吧?

*

翌日清晨。

环儿推开窗子,一股清新的气息涌入屋内。

“夫人,今天的药?”

“不用了,待会梨掌门还要来登门,你先吩咐厨房准备好茶水点心。”

“是。”

就在环儿走出门槛之际,苏知徵又不放心地说:“别让堂主看见了。”

环儿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称好。

没等多久,环儿便领着梨骊进来了。

“梨掌门请坐。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茶,若是招待不周还请别怪罪就是。”

“怎么会,夫人太客气了。”

苏知徵挽着她的手坐下,笑说:“我今天特地把你叫来就为了讲讲悄悄话,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成天待在这里,闷都闷死了。”

梨骊微微会意一笑。

等到东拉西扯了一大通以后,苏知徵才不经意地问:“骊骊啊,最近那只河妖捉到了没?若捉到的人是一位散修,得了多少赏金啊?”

梨骊:“还没呢,那妖如今跑到泠疆去了,我们的人都还没到那,大家都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知徵滞了几秒,“是嘛?那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啊。”

话题很快就扯到别的地方去了,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梨骊起身告辞离开了。

桌上的茶水仍然冒着稀疏的热气,梨骊走后,苏知徵就盯着袅袅上升的茶汽出神。

环儿很快掀帘进来,“夫人,已经送走了。”

苏知徵回神:“没让别人看见?”

“没有。”

苏知徵表示知道了,正要起身休息时听见环儿犹犹豫豫地说,“堂主那边来传话,说是最近外头乱,让夫人您少出门去。”

“知道了。”苏知徵疲倦地闭上眼说。

不知为何,她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几乎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想了下,她叫回环儿,“你去跟堂主说我要请梨掌门来说说话,我不出门这总行吧?”

环儿应下。

等到空无一人时,苏知徵心里的烧灼感愈来愈烈了,就像是有人在炙烤着她的心脏。

她急忙灌了杯水下去,但一点也不管用。

她心里的慌张开始蔓延扩大……

裴腴支着下巴,默然地看着窗外出神。

不远处的天还是黛青色的。

窗外此时正好有两只麻雀在对面屋檐上筑窝,叽叽喳喳地衔着泥巴飞来飞走。

“裴腴。”有人轻着声叫她。

裴腴回神,将身子探出窗外便看见了和自己同样姿态的相无津,不免好笑。

“怎么醒这么早?”

“还不是因为你。”

裴腴诧异:“我吵到你了?”

相无津撇嘴:“可能我们俩之间有心灵感应吧,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

裴腴忍不住笑了。

“你过来我这吧。”

“不要,等会让伯母看见了成什么样子了?”

裴腴微怔,相无津这样子越发像个……端庄君子了。

“咏兰。”

“怎么了?好端端地学温闻善干嘛?我警告你啊,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想别的男人。”

裴腴没回答。

就是觉得魏伯母把你教得真好。裴腴心说。

“我想回家。”话刚说完,裴腴的心就快速地跳动了两下,相无津会不会觉得她在开玩笑?

“回呗,我们今天就回去。”相无津答得干脆。

“……你怎么答应得这么快?”裴腴好奇地说。

“还能为什么?妇将嫁夫先从呗。”

“相无津!”

“好好好,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

相无津不在意地耸肩。

“我们先回去庐泉。”裴腴肯定地说。

“放心,白玉兰好得很。”相无津说。

“走吧,我有点想她。”裴腴认真地说。

“那行吧,要是你想的话。”

“你不想?”

“不想。”

裴腴翻了一个白眼,鬼才信。

“宠宠,你在么?”是赵湘茹的声音。

两人顿时噤声。

裴腴应了一声,“在的。”

她冲相无津摆摆手,让他赶紧进去。相无津笑了一下,把脑袋缩回去了。

裴腴这才去开门。

“娘,茶。”裴腴递给她一杯茶。

赵湘茹接过了却没喝,握在手里,似乎有些焦虑不安。

“宠宠,我打算回泠疆一趟,先来和你们说一声。”赵湘茹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样子后才说的。

裴腴有些错愕,她还以为赵湘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了。

“嗯……其实我们俩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正好一起。”

“哦,是嘛?那好,我是随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裴腴的声音静静的:“我们想先回庐泉看看,然后再去泠疆。”

赵湘茹一拍脑袋,“对哦,还忘记无津了。好好,我随你们的。”

“嗯。”

因为刻不容缓,三人一致决定御剑回去。

赵湘茹一脚踏上自己的剑,升高了些等他们。

“相无津,来。”裴腴踩上剑后说。

相无津面色复杂,“待会伯母问起来怎么说?”

“就说你的剑落在庐泉了,刚好回去拿。”

“行吧。”

见他应下,裴腴朝他伸出手去。很快,两人便赶上了赵湘茹。

赵湘茹看着他们姿势“亲密”地在同一条剑上,听完他们的解释后,竟然没有一点疑问,只是点了点头,甚至拍了拍相无津的肩。

相无津微微笑着回应了赵湘茹。

裴腴却感觉有些奇怪。

忽然想到,赵湘茹又不是第一天离开泠疆了,关于相无津的故事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她拍拍相无津的肩膀也许是出于一种安慰理解。

思及此,裴腴不自觉心疼地捏了捏相无津的手。

“相无津。”

“嗯?”

“我们待会给白玉兰多浇一点水?”

“好。”

相无津看一眼前面的赵湘茹,随即轻轻地从后面笼住裴腴,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

很快又直起身来。

“裴宠宠,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万一你爹和你师兄师姐们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怎么办?”

裴腴把呼吸放轻,总感觉此时的相无津就像个患得患失的小孩子一样需要安慰。

“没关系,我会说服他们都喜欢你的。”裴腴用一种保证的口吻说,“而且,你很高还长得好看,有责任心讲信用,在庐泉还有宅子,我觉得是我赚了……”

相无津听到后半句,噗地一声笑出声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所有的紧张不安忽然间不翼而飞,就像裴腴说的那样,他感到奇异的安心。

庐泉很快就到了。

在相无津推开门的瞬间,院中最显眼的白玉兰的花骨朵都跳跃了两下,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

但又看见裴腴以后,白玉兰立马恢复了端庄高傲的样子。

裴腴假装看不见她的变化,还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花骨朵。

白玉兰昂扬着身骨,懒得理她一下。裴腴叹一口气。

小破花,也不知道下次来看你是什么时候了。

入夜,月色渐明。

窗口边的蝉虫声嘶哑地叫着,编织着一个个鼓噪漫长的仲夏夜。

相无津躺在床上,要不要……

算了,伯母还在呢,翻裴腴的窗这种事还是以后再干吧。

“叩叩叩。”门外忽然响起极轻的猫挠似的敲门声。

相无津勾唇,翻身起来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了裴腴怀里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坛子,仰脸冲他笑开。

“哟,来投怀送抱还这么客气?”相无津语音含笑,眼睛里敛了一轮月似的明朗澄澈。

裴腴翻一个白眼,踢了他一下。

相无津闪开,顺手接过酒坛子往里走,“哪来的酒?”

裴腴颇有些不好意思,“你还记不记得在午清湖的时候,你说你想喝酒但是当时没有。然后我就埋了坛酒在这里,想着也算是补给你。”

“午清湖?”相无津回想了一下,“你不会是在那天回来这埋的吧?”

好一个妇嫁夫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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