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说，鹿姐不是坏人，只是这次没站在他那边。”黎簇老老实实回答。
方怀渺那一直没有波澜的表情突然凝滞了一瞬，然后恢复如常，继续垂眼看着桌上的图纸。
“听听！这话说的真是感人，旧情难忘啊。”霍逸像逮到了机会，“方老板，莫非你和吴邪确实有过一腿，现在是因爱生恨了？”
方怀渺一下抬起眼睛，眼神非常犀利，黎簇仿佛看到这道视线成了实体直刺霍逸，而她的语气却还是如先前般轻描淡写：“为什么霍秀秀的教养比你好了太多？是因为从小养在老太太身边的缘故吗？”
“你他妈……”霍逸一下站起来，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但立刻被霍祈之和霍有雪一起拦住了。
黎簇看着这场景，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进沙漠的客栈里，也是一张这样的长桌，吴邪也坐在长桌最左边的短边上，正是方怀渺现在的位置。他不知道是这个座位巧合让他想起吴邪，还是因为方怀渺应对长桌另一端的人的样子和吴邪当时的处境太过相似。
“霍逸，你再犯一次浑就给我滚出去！”之前那个中年男人大声吼道，“方怀渺，你也收敛点，我们坐在这里不是听你耍嘴皮子的。”
“大家有目共睹，每次是他惹我在先。”方怀渺拢拢头发，“行了，那我继续。下了古潼京后，像我先前说的，我们在换气室里遇到了一条巨大的白色蟒蛇，然后我、杨好和梁湾被它拍进了水里，从那之后我们就和黎簇走散了。黎簇，说一下你的经历吧。”
黎簇点头，心里暗想即使我胡编乱造，她也根本指不出我的错来，还说什么相互印证，唬人玩儿呢。不过，他也并不会真的乱编，毕竟这些人应该是要得到下面的情报，要是他们下去发现说的不对，自己就算四肢健全也没法从这沙漠中的营地逃出去，不要说自己还断了条腿。另外他记得吴邪的计划是要让这些人完完全全被古潼京吸引，便将自己读取白蛇费洛蒙产生的幻觉描述得天花乱坠，关于那个金灿灿的、堆满了无数珍宝的洞穴，甚至洞穴周围的环境，入口细节，全部详尽地讲了出来。他很满意自己这番话的效果——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的霍逸安静下来了，霍祈之和霍有雪表情严肃了，中年男人终于正眼看他了，就连方怀渺都像是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肉眼可见的，这屋子里的人全都沉浸在他描绘的那个金碧辉煌的幻觉中了。
“我们刚下古潼京时基本都是人工建筑，但之后我被那群黑衣人带着深入古潼京，周围就变成了天然的矿洞。这个山洞的石头材质看上去和我走过的矿洞很像，所以我推测它的位置是在靠近中心的区域。”黎簇最后道出自己的分析。
“很好……很好……”中年男人摸着下巴。这时，黎簇看到方怀渺虽然保持面朝自己的姿势，眼神却飞快地向旁一瞥，一一掠过这张桌子上的人，而后者都沉浸在各自的盘算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目光。黎簇在这一瞬间明白了。
她和吴邪不约而同选择坐在短边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这个位置，虽然从进门看来处于最角落，却能够轻易地看到坐在桌上的所有人。他现在也意识到两个场景为何这么相似了——不单是座位和阵营，还因为方怀渺和吴邪在平静和不动声色的状态下，每时每刻都观察着所有人的习惯。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黎簇真正地开始好奇，又回忆起更多细节，发现方怀渺在沙漠中的很多习惯其实和吴邪惊人地相似，从衣物和装备的搭配、日常活动的动作姿态到食物和水的摄入量及频次。虽然野外生存是有一套公认的理论，但也不至于这么像吧，难道是同一个培训班出来的？
他还想起了摆脱蓝庭他们之后方怀渺说过的那句和吴邪相似的话——困死在沙漠里的人，永远都出不去。他当时以为是巧合，但现在看这也是两人关系匪浅的一个证明。
他们真的如吴邪所说，是对立的立场吗？即使如此，他们以前也一定非常熟悉，毕竟这么多雷同的习惯和知识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
“黎簇，继续说下去，后来呢？”霍哥的声音把他从思考中唤醒。
“噢，后来苏万把我给弄醒时，白蛇已经不见了。我们俩想办法发出声音引来了蛇柏，让蛇柏对付水池里的黑毛蛇，但我不小心也被蛇柏拽到了沙子里去……”
黎簇突然犹豫了，之后就是黑眼镜救他的部分，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暴露黑眼镜的存在。
“然后呢？”中年男人注意到了黎簇的踌躇，追问道。
“黑瞎子来救你们了吧。”方怀渺道，“我跟踪吴邪的时候看到他了，他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古潼京。”其他人对她的话没有表现出吃惊，看来她早就告诉他们了。
哦豁，原来黑爷您已经暴露了啊，那我还操什么心呐。
“对，我摔晕过去了，他带着苏万来救了我。之后他带我们回到换气室，顺着水道到了旁边房间，看到你们的脚印，推测出湾姐是一个人跑的，鹿…方姐姐和杨好两个人能照应，所以我们先顺着湾姐的路去找她。没走多久黑爷忽然很紧张，让我们跟着他跑，跑了一半我们不知道被谁突然攻击，然后我和苏万也走散了。”
“黑瞎子在，谁有能耐攻击你们？”
“黑爷跑太快，我们跟丢了。”
“……继续。”
“我落单以后，听到后面追的东西越来越近，想着反正我也不知道路，索性就把C4埋在路口，等那些东西过来炸他们，结果没算好距离把自己炸伤了。”
“是你用的炸药？”方怀渺倏地抬头。
“额，我是傻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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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沙海逐鹿（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