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发现周围人看自己的表情也不一样了，这些拔了枪的人脸上都带着敬畏和怀念，其他人则是好奇和忌讳。
“行了行了，不管怎么样，至少证明了这小子不是汪家人同伙。”陈金水站起来，显然想赶快翻过这一页，“去准备准备，带着他下去。你们也把枪收收，快请老黑回去吧。”
举着枪的人无动于衷。周围也没有人动。
“什么意思？”陈金水难得露出一丝慌张，“方怀渺，你的人要造反吗？”
“我说过了，我控制不了他们。”方怀渺看着有些无奈。
“你管着吴家盘口，跟我说你控制不了他们？你他妈当我小孩儿啊？”
“陈老板，你也是九门出身，对狗五爷的行事风格应该比我熟悉。狗场向来是独立于盘口之外的，由狗五爷和吴家二爷、三爷直接管辖，这次我也是求了二爷好久才让他勉强同意借狗。”
显然她说的是真的，陈金水愤愤不平，却没有再发难。
“这样，大家各退一步，刚才是霍道夫不好，他只是霍家远亲又刚从国外回来，不知道老九门的规矩，我们替他给老黑赔不是。”霍有雪也起身走过来，“可现在咱们不能僵持着，得趁汪家人没回来前赶紧再下一次古潼京。你们带着这么多狗折腾过来不也是为了合作分一杯羹吗？”
“霍老板，现在不是我们想怎么样，老黑自己对自己的事情做主，它可不会听我们谁的。”那伙计敬畏地看着老黑，后者似乎全然不在意周围发生的事情，依然专注地注视着黎簇。黎簇只觉得这是回到地面上的几天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一些暖意，而这竟然是一条狗带给自己的。
“黎簇，那你自己过来。”陈金水黑着脸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黎簇依然看着狗，头也没抬一下。
“……我们到了那个山洞，得到的东西分你一成。”
“我本来也对那个山洞没兴趣。”
“两成。”霍祈之出声，“你知道你说的那些东西的价值吗？任何一件都能让你这辈子吃穿不愁。”
黎簇懒得回答。
“那你提条件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回去。”黎簇指指自己的伤腿，“我连基本行动能力都没有，跟你们下去只会死，有再多财宝有什么用？”
“我们会保护你。”
黎簇不屑地摇摇头。他不能再下古潼京了，同时也要想办法，让自己处在容易被汪家人劫走的处境，让吴邪的计划能继续下去——待在这营地里只是浪费时间。
陈金水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黎簇这边。黎簇没理会他们，余光却瞥见方怀渺对着自己的方向突然一激灵，随后他被巨大的冲击力击倒在地上。
霍道夫忽然拔枪对他头上开了一枪。他的头盖骨被子弹擦去一块，并不是霍道夫射偏了，而是杨好冲上去抬了一下他的枪。
“臭小子！”霍道夫来不及追究，因为黑背已经扑了过来，与此同时陈金水手中飞出几粒铁弹子打向黑背让它不得不停顿一下，这才勉强救下了霍道夫。其他人也全乱了，纷纷加入混斗中。
“先救人！不救人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黎簇在仅存的意识中听到方怀渺喊道。随后人群冷静了一些，很快有人把他抬上了车，后面跟着几部车，全都呼啸着向营地外的沙漠中驶去。
黎簇的意识开始涣散，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车里非常安静，旁边的人很专业而迅速地给他处理伤口。
“一个不留。”他听见有个人说话，然后从后座传来枪声。在意识消失之前，他忽然想起这个人声是他熟悉的，那个汪家首领的声音。
古潼京营地。
杨好在被一群人殴打。旁边几步路的地方，几个九门首领或坐或站围了一圈。
“霍道夫，你太自作主张了。”霍有雪斥责。
“他那种态度，指定是不会配合我们。要是真的让吴家人把他带出沙漠，他知道的信息就会让外面的人利用，那样对我们来说太被动了。”霍道夫毫无愧色。
“行，现在我们什么都得不到。”霍祈之冷笑，“你倒是会算计，可惜我们费这么大功夫来这儿，最后成了一场空。”
“要不是杨好，黎簇现在已经死了，至少保证了我们九门还是维持现在的优势。”霍道夫说，“黎簇如果活着把消息带出去，之后古潼京下面的东西万一真的被其他势力瓜分，我们的优势就不再了。”
杨好痛苦的呻吟终于传来。刚才他一直在竭力忍耐。
陈金水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别把人打死了，现在我们要下去只能指着这小子了。”
“再说，他不见得做错了。”霍有雪不满地瞥霍道夫一眼。
“现在怎么办？”
“先等黎簇的消息吧，看他伤势，再决定后面的行动。”
半个小时后，当霍祈之联系带走黎簇的车队时，发现无人应答。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几部车都没回应，是不是出事了。”
“这么多车一起还能出事？”
其他首领也各自联络跟过去的手下，同样没有回应。
“快，派人去追！多派点人！”
十分钟后就传回了消息：除了黎簇所在的第一辆车消失以外，后续所有车全军覆没，无一例外是驾驶员被子弹击中头部后引发车祸。收到这个消息，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方怀渺。
“我不知道。”她看上去有些慌了，但还是尽可能冷静地说。
“操，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算好了，先是让狗保住他，后来趁机让你手下把人带走。”陈金水站起来，手里已经翻出匕首。方怀渺瑟缩了一下。
“先等一下，至少给我个机会解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那也成，反正你下不了地帮不上忙，也使唤不动狗，不如先除了你。”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都被人骗了。”方怀渺环视周围，发现其他人没有帮她讲话的意思，苦笑了一下继续道，“还有，想想你们和基金会的交易，你们存在银行的货。”
陈金水脚步顿了顿。
“我是不能控制老黑的想法，但是狗毕竟是我带来的，我比你们有话语权。如果你们杀了我，你们准备怎么跟基金会和银行的其他客户，怎么跟吴家盘口，还有二爷交代。”
“没什么难的，只要告诉他们，你是汪家人的同伙就可以了。”霍祈之冷冷地道。
方怀渺像是意识到什么：“对啊，带走黎簇的人，极有可能是汪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