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匪兵抓丁抢粮

在我五岁那年,解放战争开始了。打了败仗的国民党为了补充部队,到处抓壮丁,又各村各户派粮派款。各个村中找上保长、甲长,但谁也不愿干,就逼着轮流干。

这一天,我奶奶领我们三四个孩子在大街上玩,一穿黑大衣的人,人们都叫他“黑狗子”,手拿尺半长、一头粗一头细的棒槌,不知从哪里抓到了我三爷家二哥。他一手抓紧二哥的衣服,一手用棒槌向二哥背上打去,口中还大骂不止: “你们甲里的给养为啥还交不齐?今天下午再交不齐要你的小命。”

我二哥力气大,不服气地挣开衣服,从小胡同里拐弯转角地跑了。黑狗子气得发疯似的吼叫着,但他道路不熟,干着急,无计可施,只气得跺脚、团团转、骂大街,村里的人们都躲了,谁也不理他,最后他恨恨地走了。

黑狗子刚走,紧接着有人大喊:“快跑,来了抓壮丁的!”我奶奶一听,吓得扔下我们这群孩子,捣着小脚跑回我三爷家,叫年轻的赶快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从东边大路上来了三四个穿国民党军装的,有个头戴青天白日帽徽帽子、腰扎宽皮带的人,看样子像个当官的,押着一个青年,气汹汹地走了过来。到我大爷家和三爷家搜了一遍,但未搜到人,他们不甘心,又四邻五舍地搜,也没见到人,最后他们爬过我大爷家南柴火院子的墙去搜。以前没分家时,大院里开着木匠铺子,自从分家后,各人在自己家里单干,大院闲着没人住,只有三间破东屋。在柴火院的东北角有一地瓜井,是秋后盛地瓜用的。他们好几个人藏在里面,结果一块被抓。

因为大爷家大哥眼色不好,年龄又大,二哥耳朵聋幸免被抓,我三爷家大哥刘玉丰被抓,被迫当了国民党兵。从此一家人提心吊胆,担惊害怕。每打完一次仗,我父亲与三爷就带上煎饼,到战场上去翻看死尸,只要见不到大哥,就知道大哥还活着,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有一次,部队在桃园村驻防,我大哥真当够了兵,想要逃跑,因桃园村离我们村四五华里路,很近了。晚上部队在野外露营,大哥半夜里趁别人睡觉时偷着向自己村的方向爬去。因为那时人民生活苦,军队生活也不好,营养跟不上,我大哥夜盲,天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他在黑夜里爬了半天,却一下子抱住连长的腿了,连长惊恐地嚷道:“刘玉丰,你要干啥?”大哥赶快机灵地说:“我要解手,因为我夜盲看不见,就??”就这样,好歹混过去了。

又一次,八路军围攻桃园,国民党出水逃跑,我大哥忠厚老实,枪都不会放,只分了一颗手榴弹,在逃跑时,想干脆扔掉算了。但他不敢扔,怕响了,只好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慢慢放在了地上,从此逃回了家,躲藏着侥幸没有再被抓,直到解放。

在我三爷家的西厢房后,与他西邻的墙中间有一尺半左右的夹道,在夹道的南头,用砖又垒上了一道墙,截起了尺半见方的一块,跳进去刚好蹲下藏一人。有时我们在外玩耍,看到来抓壮丁的,我与二姐就马上跑回家送信,大哥就赶快躲在里面,就这样躲过了数劫,直到全国解放。

为了防范抓壮丁,我大爷与我父亲,出钱帮三爷家买上了胶角大车和骡子,让三爷家二哥赶车去了昌乐马车店,从此占起了一个人来,才避免被抓。这些都是国民党逼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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