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天气已经些许燥热。外头阳光洒进窗台,留下一串斑驳光影。
已是卯时末了,小姐胡彩迎还在轻眠不醒。
丫鬟流雪和素冰已经煮了早茶,准备好了香料与热水,只等小姐起身。
胡家因着上头没有当家老太太,主母李氏又只一对亲生儿女要照看,故而并无那些个请安之类的规矩板着。
李氏今年年过四十,已经比不得半老徐娘的妾无名氏,平日里家里仆人都喊妾为小姨。李氏最烦这个前几年搅得她不安生的女人,自胡父与妾的儿子去后,妾肉眼可见的衰老憔悴,已经失去了胡父的宠爱,李氏将她赶去了偏院角落,每日也不唤其服侍。
李氏长子胡灵玉每日在县里学堂读书,胡父盼着儿子能一举高中,得了赏识好带着门楣光耀。
胡司炀作为县里县丞,每日忙着县里的杂事,加上年纪渐长,回家也多是歇在书房。
所以每日胡家生活,大多是李氏和女儿胡彩迎在一起抱团取暖。
李氏针线极佳,少女时期颇得长辈夸赞,奈何相教女儿彩迎多次无果,渐渐的也就对女儿这方面不再上心。
丈夫只重视儿子,女儿又不甚得心,李氏也就放开了规矩。
小姐愿意学什么就由着她去学,只要不是太出格,李氏只管悠闲。
“小姐,快醒醒!小姐?”
胡彩迎正朦胧间,脑袋一震,被惊醒了。
“怎么回事?”她睁开惺忪睡眼,看了眼窗台,太阳才出来一点,“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卯时七刻了。”丫鬟素冰上前,将准备好的热巾递上。
“还未辰时,今日何故这么早唤我?”胡彩迎有些气恼道。
素冰忙低了头,悄声道,“前院管家差人说,老爷马上回来,据说脸色不好呢。”
胡彩迎一听,倒是有些怔住。
父亲,父亲平日里对她算得上不闻不问,偶尔遇见她,也只会不苟言笑地问她些女儿家的功课怎么样了。
她平日并不爱学这些,加上父亲不亲近,故而总有些怕胡父。
“与我洗漱吧,待会去向母亲问安。”胡彩迎敛了敛芳毫,素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巾。
流雪打开了木箱,笑着问胡彩迎,“小姐今日穿哪件衣裙?”
胡彩迎想了想,回道:“捡着素色的换上吧,发髻也挽简单些。”
流雪应了好。
胡彩迎吩咐另一个丫鬟素冰,“你去母亲处问安,今日是否要女儿早膳作陪,若不用的话,到厨房拿几块点心回来。”
素冰放下盥盆,应了差出发了。
且说明鹤堂,夫人李氏早早便起来用了早膳,此时正拿着针线为儿子做秋日的里袜。
听到崔妈妈的回话,知是胡老爷从县衙一大早赶回来了,只不知如此匆忙,是有何事。
“准备一些吃食,让人煮上老爷爱喝的红山茶。”李氏不紧不慢,依旧织着手中的里袜。
崔妈妈应了是,正好在院里遇见了小姐屋里的素冰姑娘。
“可是小姐有什么事吗?”崔妈妈拦住穿碧色衣裳的素冰,向她问到。
素冰喘了口气,显然是小跑疾步过来的,听到崔妈妈问话,匀声讲了小姐的意思。
崔妈妈吩咐了差事,进屋向李氏转达。
李氏已用过早膳,这会正捉摸着胡父大早回来是否有事。毕竟若是往常胡父头夜在县衙未归,回来也到次日傍晚了。
这会听到女儿的询问,李氏略一思索,“也好,待会让迎儿和老爷在我这儿一起用膳吧!”
这边,胡彩迎已经洗漱穿戴好,挽了一个女儿家的双丫髻。
等丫鬟素冰回来,胡彩迎见她脸颊红扑扑的,又穿一身鲜艳的碧色,便带了流雪前往明鹤堂。
胡家宅院不大,前院有家主胡父的待客厅和书房,长子胡灵玉的书房,一处散步的花园。后院主要是主母李氏和家主胡父的卧房,长子的卧房,还有幼女胡彩迎的闺房。
从小姐的西厢房到主母李氏的明鹤堂不过十几步,胡彩迎踩着轻盈的圆头履,小步迈得飞快,她要在父亲回来之前和母亲一起等候。
“迎儿。”一道低沉温厚的中年男子声音自身后传来,
胡彩迎身子一顿,脸上迎了笑转过身来。
看到面前还穿着青色官服风尘仆仆的父亲,胡彩迎略一张口,蚊子嘤似的诺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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