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乔恩。”
耳边似乎有水声,咕噜咕噜。
即将醒来,仿佛在冲刺。
27岁,郑乔恩毕业了。从初遇林夜开始,郑乔恩与林夜大多是异地状态,一开始是上海与杭州,后来是旧金山与杭州;后来郑乔恩留校任教,林夜往返于上海和杭州之间。一直到郑乔恩30岁那年。
那几年,像是故事中的顶峰:林父去世,姜士哲把姜母接到上海,和周元还有她们的“女儿”青辞,一起住在闵行别墅;每年郑乔恩与周家、林家和姜家的几位朋友在那聚会,好像一切都很容易。
似乎一切步入正轨,同时矛盾悄然来临。
郑乔恩慢慢怀疑,林夜爱的是林皓还是她。
她在另一个失落的人身上看到了自己。
带着罪恶、刺激和安慰,她和那个人一夜情欢。
林夜说过,在普林斯顿的日子里,他有过好几个睡友,对方美丽、性感,他来者不拒,因为无聊。
郑乔恩一开始没有考虑过他曾经的女友们,因为那时候她错把林夜当作了林皓;当她反应过来,便忍不住在意,性是不是爱?如果是,那爱可曾被分走许多?
冲动就是,郑乔恩夜奔杭州,她在西湖边租的公寓里与林夜日夜欢爱。
有一天觉得时候到了,她折回上海正常上班。
姐姐,那件事还是发生了。
从我开始用郑乔恩的身体做梦起,我好像就陷入了“郑乔恩”的身份。能让我清醒的,好像只有杨怡的那张小脸。
我在林皓的店里约了林夜,小姨也在。
当年初遇林夜,郑乔恩背门而坐,她通过小姨的眼睛看到了走进来的林夜;现在,我坐在当时小姨的位置,等林夜赴约。
十二月的上海不会下雪。
林夜推开玻璃门,和小姨打了个招呼便走过来,他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俯身落下一吻。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林夜见我状态不对,便坐在对面等待接下来的话。
“我做了一个梦。”
我低眸,转头看窗外。
“我梦到,我生了一个女儿,她在闵行别墅长大。有一天,我去杭州找你,跟你说我曾经出轨的事。”这时,我忍不住看向林夜的眼睛,但他只是听着,“然后你去阳台打了个电话,我听到你说改变主意,打算带队去广州比赛;你跟我说,等你回来之后再说。”
林夜依然在听。
“后来,你乘坐的那班飞机失事,无一人生还。我很自责。我承受不了,辞了学校的工作,这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朋友说从小就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我接受了,我和他出去旅行了一段时间。”
这是郑乔恩原本的人生。
“再后来,我和以前的朋友在闵行别墅相聚,那位男朋友在房间跟我说,他见过,他说他看到了我在那个房间出轨;他把我留在房间,房门留了一道缝。”
一道道裂痕的人生。
“我感受到了伤害,我开始憎恨过去的一切。”
她为什么要出轨?
“我跟小姨告了别,女儿依然在上海读书,我逃回了青岛。”
我又想起那句话:我好像没必要再掺和你们家的事了。大概郑乔恩是被漩涡吸了进去。她也只是个牺牲品。
“回到家,我爸妈刚刚离婚,一个年轻女人给我爸生了儿子……我向妈妈寻求安慰,就像我21岁那年一样;不到一年,我妈因为心肌梗塞离世,我的女儿来到青岛和我度过了夏天。那时我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答案是母亲,我告诉我的女儿,我可能不爱她。”
郑乔恩停下,林夜也不说话。
两人静默了一会,郑乔恩听到林夜问,“你突然来找我,是那时候吗?”
“是。”
十一月的杭州也没有下雪。
我的穿越,成为郑乔恩,就是为了纠正闵行别墅的错误,但我还是错了。在西湖公寓中醒来的早晨,因为梦中的悲伤眼角流着泪。所以我决定,坦白一切。这是郑乔恩的30岁,一切还来得及。
“你曾经说过,你有过很多一起睡觉的女友,因为很无聊,我是不是也只是一个工具。虽然我现在没资格这样说,但我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在怀念林皓还是在怀念日记中的形象。”
我看到林夜很克制,然后听到他的声音,“我没有把这当成游戏。”
林夜继续:“我不能问你,你爱林皓还是爱我。林皓敏感,他需要你,你不相信我爱你,可是我情感障碍,我同样需要你。”
“我怀孕了。”
“我不分手。”
“可是你能够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吗?”
“不能,但是这不重要,只要你爱我。”
“你是恋爱脑吧。”
“我不是,就是因为无情,所以才能知道我想要的。”
“我本来是想问你要不要这个孩子……”
“如果你愿意,就留下来。”
“我想去杭州。”
林夜思考了一会,“好,你不喜欢闵行别墅我们一家就不再去。”
“为什么不问是谁,难道你不想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吗?”
“如果其他人不知情,大概你们都不会再提了,生物学父亲有什么重要的,而且你怎么知道孩子一定不是我的?”
“明明认识你很久了,我却总感觉才刚刚认识你。为什么爱我?”
“因为**。”
“下己。”
我好像还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我看到了郑乔恩,那不是我。
白天,林夜带着郑乔恩去散步,吃吃喝喝;回到家便和她一起看电视,时不时地给她做点零食。
郑乔恩迷上了动画片,说是宝宝想看。深夜眼皮已经打架,郑乔恩还是赖在沙发上。
郑乔恩兴奋地给姜英绮看小朋友的衣服。说起产检的时候,年轻的医生以为孩子多了条腿,后来才知道是双胞胎。
姜英绮问林夜:“你真的不在乎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它不姓林,也不姓姜,它姓郑。”
“林夜……”
“我只是为我自己。”
“你们到了杭州,以后多保重。”说完便转身上楼梯。
这时背后突然响起林夜的声音,“您是不是希望孩子的父亲不是我。”
停下脚步,姜英绮回头看林夜。
林夜抬眼看着她,“您放心,就算我疯了,我也不会让我的孩子疯掉。”
晚上郑乔恩窝在林夜怀里玩连连看,问起以后要培养小朋友往哪个方向发展。
“你外婆是药学家,你搞生物,以后小朋友要做医生吗?”
“读文学就不错。”
“书是一定要看的,可是如果它们不喜欢呢?”
林夜笑着揉了揉郑乔恩的头发,“不喜欢就不喜欢。”
我还看到了林夜。
在西湖公寓里,林夜发现了郑乔恩的笔记。似乎是她醒来匆匆记下的梦:
女儿和我的关系并不亲密,或者说,我们互相信任但并不完全相依。从她十几岁的年纪开始受了蓝力的感染,到后来和蓝力共事,也算是继承了她的衣钵。
林皓和林夜,我被背叛,也背叛过。我甚至分不清我爱的人是谁。
周元的女儿,周青辞和周介的养堂弟周祈早早地结婚生子,在做自己的服装品牌。
周介的大儿子曲棍球退役,打理周介的产业,小儿子在经营精品餐厅。
文默的大女儿留在了高校,二儿子接了姜凌上的班。
吴有和周肆没留下子女,他俩是我们这代中走的最早的一对。我们这代,只有我还活着。
从偶然见到姜士哲那张脸,后来和他的三个兄弟都发生关系,还有周介的小儿子周山布。我喜欢周元,但她和文默更默契。
最害怕的时刻,不是林皓出轨,不是林夜失事,而是林夜去世后,我和周山布恋爱后第一次去参加聚会,在当年我偷情的那张床上,他告诉我他看到了:我看到了,你和姜里安在这张床上。
出租车内。夜晚中的车流、霓虹留影,离开上海。
海边公寓。沙发,我说我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
我还看到了姜士哲。不,这不是我所知道的姜士哲——
第一次见郑乔恩,是林皓去世后。她很开心,应该是释怀了;就算没有,人也不可能一直伤心。
姜士哲身上背负的,沉重而不堪。并非天才却要撑起整个家族,错综复杂的关系。
林皓在郑乔恩身上看到的,姜士哲也看到了,甚至也早于林夜。
男人似乎喜欢从女人身上找安慰。
挣不开的,还有家族的规训。
他出轨了。
准确来说,他一直有女人。
林皓去世后那段时间,周元对他很照顾,他觉得她似乎也可以成为郑乔恩那样的明亮。
可周元不是。尤其是在跟他提出离婚的时候。
时隔一年多,郑乔恩再次出现在林皓的店。关于林夜和她,他也推波助澜。起码可以让她留下。
但郑乔恩的出现,让姜士哲再也不满足找女人睡觉,他需要一个郑乔恩的替代品。
是一个大学生。
这时候,周元也出现了。
他不能离婚。他也需要婚姻。
一边是周元,一边是那个大学生。
直到吴有撞见。电梯门打开,她看到一个神似郑乔恩的女孩子依偎在姜士哲身边;她淡定地走进电梯,正常地离开。
姜士哲把周肆约了出来,边喝酒边告诉他管好自己的女人。周肆轻哂,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周肆回家,看到吴有在花房画设计图。她好像有些为难。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也可以帮你做。周元也算我的亲戚,她也应该知道。不过,我知道你和郑乔恩玩得很好,但这件事对她来说可能不好,我个人觉得你若想保护她,可以不说。至于周元怎么对待郑乔恩,看她的选择了。”
周元收到了周肆公司寄过去的调查资料,是姜士哲的私生活。
结果就是,姜士哲抓起周元的衣领,“我就是这么肮脏!”
但好像也只有如此,两个人才能平衡。
“下己!”
我醒来,被莫名的悲伤包裹着。“姐姐,为什么?”
“你的意志改变了故事。因为你的意志很重要。”
我们沉默了很久。
我在等一股情绪慢慢褪去。
“这群中产的感情生活啊,啧,真复杂。姐姐,为什么没有过校园文啊?”
“有吧。大学也算。”
“我是说那种中学时期的,比较单纯的。”
“你是想看中学,还是单纯?”
“你这么一说,可能是单纯?”
“有啊。暇娅和眠乃在大学的时候不就挺单纯的嘛。”
送我生日礼物。
为什么?
因为我缺。
那你缺什么?
缺女朋友。
周围的人捂着嘴唔吼地起哄。
“哦我想起来了,眠乃追暇娅那段。”
我叹了口气。
好多故事。
“姐姐,初初和周元有什么联系吗?”她们在从政的父亲都……
“是相似的。”
“这一切的源头,是姜英绮那件事吗?”
林皓曾对郑乔恩说,小姨是个情种,初恋失恋之后久久走不出来。事实上,这个“初恋”是个巨大的谎言。
姜英绮二十岁学成回国,作为姜家的小女儿,她不愿意门当户对地“联姻”,她不靠姜家在北京的资源,反而打算在南京扎根。
那时候,姜英绮的姐姐姜英罗在南京系统,同时是那时候认识了做医疗器械的林生克,也就是姜士哲的父亲。
姜英绮大学是英翻专业,靠着海归经历在南京法制节目下顺利找到了一份翻译工作。初入社会,姜英绮单纯,也不幸。法制节目的壳子下是高官无耻的“后院”,姜英绮被囚禁在“工作室”里,精神日渐涣散,最终无力抵抗。
恶徒、帮凶,一群道貌岸然的渣滓。男人们筑起利益墙,他们口中的侠义却要由被践踏的女子实现。姜英绮看不到自己,只是为了泥潭中其他女孩的呼救,她献出自己,逃了出去。
像破布娃娃,当姜英罗看到姜英绮的时候,她就像个破布娃娃。
后来的事情,像所有青天大老爷式的正义一样。姜英绮去了杭州寺庙静养,可是对于姜家,或者说对于姜家父亲,姜英绮成了他的污点。
姜英罗为了妹妹举家迁到青岛,但她没有办法抚平妹妹的伤痛,然后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不是精神病,他只是用暴力补偿了正义,他没有离开,而是去自首;而出生的双胞胎,不知道父母已易名。
谎言,是真相的另一种版本。
直到,年少的林夜发现了蛛丝马迹,林皓看着父亲把弟弟带到书房,那扇门把他挡在外面。面对林皓询问的眼神,林夜却无法回答。
一了百了,后来双胞胎被送出去读书。
如果林皓没有回来,没有如果。
“不能称作源头,但肯定是一道巨大的伤疤,影响很大。就像命运一样。”
“姜英绮没有打掉双胞胎,父亲和哥哥都视自己为污点;但他们还不是绝情,棉里带针最难割舍。”
“故事里唯一的侠义,就是来自姜英罗。”
“是啊,她作为公职人员,‘超生’是要被革职的;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苦,中产有中产的苦,大家都有自己的劫数。没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有的。”
“谁?”
“叶艾笠。”
当林夜在郑乔恩的笔记上看到周山布的名字,曾经的小男孩喜欢长辈阿姨的故事,他并不陌生。林夜心中的叶阿姨、文默口中的叶女士,叶艾笠,她本身就是一张完美的简历。如果不是因为姜英绮事件,如果她没有为这件事发声,她本该是巨星。
在上学之前,叶艾笠在家里识字。或许是遗传了研究语言学的母亲,叶艾笠在声音方面有些天赋,四五岁开始学习钢琴。
读小学时,发现能力超前,便跳了两级;后来的学习实践发现依然学有余力,但为了孩子的“童年”成长,叶家决定让她正常读书。
7岁时,应人邀请,叶艾笠在剧集中饰演小孩身体里住着成年人的角色。
叶艾笠在10岁的时候已经是一名出色的钢琴弹奏者,并开始作曲。
她初中期间被挖掘出演话剧,12岁经人推荐参演了一部电影,扮演女主少年时期,亦正亦邪、双生对抗,崭露头角。
13岁的叶艾笠站在领奖台上,从此她的演艺之路走向传奇。
海外求学期间,她出演华裔导演执导的家庭群像电影,饰演吐露受侵害的小女儿,拍摄次年上映,第三年获得多项主流奖女配提名;20岁主演女性同志电影,引起巨大争议,该片一直到90年代才得以学术放映;21岁主演影片的华裔导演在次年得到三大之一提名,叶艾笠则收获法国电影主流奖最佳女主。接下来的三年,她不断收获时尚和奢侈品资源,开始公益事业;主演的以母女关系为主题的艺术片四提两中,华语片配乐作品后来登极艺术成就殿堂。
不仅如此,她主演了多部外语剧集,当然这是在她出走之后,包括音乐和艺术学博士。
25岁主演的女性电影次年斩获三大之一,因为那件事,从此之后退出华语圈。
关于她的轶闻趣事。比如,她和读书时的法裔男友有一个女儿,后来她被拍到怀着孕和时任男友去参加这位前前男友及其男友的婚礼;她在北东亚受邀工作期间和一位男演员约会,分手的理由是从后者的采访中得知:叶艾笠觉得他太黏人;在拍摄系列剧期间,她和当地的一位音乐人因为STAND BY ME结缘,对方比她年长近二十岁。
她是很早表明“没有也不打算建立”后援会的影星,那时候连后援会的概念还都限于政治团体。她也是很早让“粉丝”(实际的甲方)争资源这个现象凸显出来的公众人物,所以才有了“接不到戏就回去种地(作曲)”的调侃。也是她,因为和男影星的吻戏而受到攻击,却表明——用更当代的表述是——“接受嗑cp”“不过我的cp可能会介意”。
她拒绝某奢侈品公关代言的理由是自己平时不用。被对标法国国宝级女演员时,她给自己泼冷水,“热潮褪去再看看”。
出走之后,她曾参与专辑作曲,并在纪录片和之后的电影节中留下了最后两段公开对话。
“姐姐,为什么我看不到叶艾笠?”
“因为后来被下架了。”
“那这……”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后来呢?她和那个大叔怎么样了?”
“有一个儿子。后来她回国了,深居简出。”
“这位奶奶的履历放现在简直王炸,天赋 智慧;要不是……可是即便这样,还算完美吗?”
“下己,你都三十多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庆幸的一点就是,三十多岁的我依然‘不经世事’。笑什么?”
“嗯,这样很好。依然有一颗纯净的心。可是纯净的下己啊,你在闵行别墅干了什么还记得吗?”
“真的难以拒绝。这群有钱人,真会玩。”
“不觉得厌烦吗?”
“是有点腻歪。可是,毕竟这不是我的人生,作为看客还是挺有趣的。”
“所以你觉得叶艾笠的人生怎么样?”
“总觉得她不该做那件事。”
“没有什么该不该,都是自己所求。”
“那她有人陪吗?”
“有的。”
“谁?”
“蓝力。”
“啊,那个导演啊。也是,她俩应该挺契合的。”
“大家都有羁绊。”
“是啊。郑乔恩研究女性议题,她和吴有就是通过小红楼事件的公益活动认识的;周元喜欢美术,周介送她的画就是文默在西欧时候的作品。我真的好佩服文默,有些肮脏可以一走了之,但她敢搅动这肮脏,让对方不好过还凌驾其上。”
“你就没想过,她是真的想要那个画廊?”
“反正我是做不到。以生孩子为代价,用着姜家的资源开拓自己的事业,狠人。她在治疗的时候经历了什么……那只小猫怎么样了?”
“未来?”
“投胎成文莱了。”
“我也想我的杨怡了。”
“下己。”
“你想回去吗?”
“当然。”
“所以,有什么决定?”
“人是孤独的。不用自欺欺人,人是孤独的,一切都在自己手中。”
“不必艳羡任何一种角色。”
“嗯。能体会得到,对比很明显,感受非常深刻。姐姐。”
“嗯?”
“她们的故事,有原型吗?”
“有。”
“是不是有一个,是真的?”
突然间,我感受到震动。似乎能闻到黄土飘荡的味道。
“姐姐?”
“下己。”
“为什么哭?为什么在震动?”
“下己,对不起,你从未回去过。”
“什么意思?杨怡呢?”
“婚姻,杨怡,都是这里的一部分。”
“姐姐,为什么?”
“杨岂。你本身就来自这里。”
震动变成摇晃,我意识到,这里要坍塌了。
“我是……你笔下的角色?”
“你只是你。”
“为什么是现在?你是要走了吗?”
“是。”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下己,这里结束之后,你会回到你的生活。”
“我的虚拟生活吗?”
我看着雪岸上的白色飘扬纷洒,这是套娃吗?角色书写角色,闭环机制。怪不得,我们一直在讨论作者和读者。
我们告过别了,在夕阳红得像嗜血的那天。
原来,和自己创造者见面是这种感觉。我想起浩瀚的星空,突然感觉向外的探索有些陌生。真相是假,假象是真。
看着雪岸坍塌,我一定说过世界末日般的话。
“下己,我还是你。的姐姐吗?”
我知道为什么世界的答案是母亲了。
姐姐也如母。
“姐姐。”
这就是最后了。
姐姐曾说过,极度压缩的故事魅力就是戏剧性的高度集中,是不会被人物漫长的一生所稀释的奇观片段。我早该猜到的;我欣然接受。
后来我离婚了。
上个星期,我失去了我的母亲。
我想象过很多次,失去她的画面,每一次都会眼红。虽然我的头发也花白。
我害怕过衰老,但我无法阻止。我想起记忆中的一片夏天的绿色,不可阻挡地褪成秋天。
即便真相是假,属于我的依然属于我。
“姐姐,我能不能写出一本伟大的小说?”
“随它去。”
风拂过岸,轻舟已过万重山。模模糊糊中,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雪岸上的姐姐跟我说的话,就在我刚摔到那儿的时候:
你在干吗?
在钓鱼。
可是没有鱼竿哎。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内心的平静,记住这个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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